罩在尉繚腦袋上的麻袋直到府裡才拿下來,沒辦法,那趙雅非要驗明正身才承認失敗。我當然知道,她也是藉著這個機會看看新鮮而已,要知道,以前邯鄲的那個交際花,自從到了長安那小地方之後,可是規規矩矩的做了三年「何妨一下樓」的大家閨秀。雖然我嘴上不說,可心裡面卻找著實有點兒過意不去,要不然我怎麼會盡想著點子要讓她多做些事情呢?
同趙雅、善柔以及紀嫣然看熱鬧的嬉笑相比,尉繚的表情可就有點兒出彩了——那豬頭,現在倒真的是一幅豬哥樣了,恨得我抬腿又是一腳奔他的座臀而去。這傢伙,太給我丟臉了!不管怎麼說,他現在也是我在眾位娘子面前誇獎過的人才,現在這一副豬頭豬臉的樣子,實在是讓我顏面無光。
「你幹嘛踢我!」尉繚不幹了:「我記得你,剛才在宮門那裡就是你踢得我……」
任誰在美女面前受到了這樣的對待,估計都不會有好脾氣,腦筋還沒有從短路狀態完全恢復的尉繚也不例外,可惜的是,他實在是不理解城管部門的作風,但讓也就更不明白現在這個城管總頭子可不是講理的對象,所以,他的這一聲抗議不出意外的換來了我兜頭的一巴掌——就像我經常賞給項田那樣。
「士可殺不可辱!」尉繚立刻就明白了自己的處境:「相國大人,您可以砍了小人的頭顱,但是,您不能這樣……」
「啪!」又一記巴掌落到了相同的部位。
「豈有此理!」尉繚漲紅著臉怒道:「仗勢欺……」
「啪!」還是老地方!
「你……」
「啪!」不用解釋了。
「我……」
「啪!」
「……」
「啪!」
「我跟你拼了……」
「啪!」
「熱血像那紅日光……」
「啪!」
「兵者,凶器也。爭者,逆德也……」
「啪!」
「刑以伐之,德以守之……」
「啪!」
「蒼天哪……」
「啪!」
「嗚嗚……」
撫著我的手掌,我長長的歎息著:「kao,今天終於爽了!」
是夠爽的了!打人打到手麻,而且打的還是一個千古名人——《尉繚子》的作者!
「咯咯……」看見我爽夠了,那邊趙雅他們也樂的夠了,紛紛向我施了一禮,自回內院去了。我這才用腳輕踢了一下蹲在地上痛苦的某人,道:「起來吧,你這傢伙,今天也算是夠本了,要知道李園那可是連他妹妹都搭上了,可是也沒能看到嫣然一眼,這次你卻連著看了好幾個,還不知足?趕緊的,把你抹在眼角的吐沫擦掉!你不嫌難受,我還嫌噁心呢。」
「你不打了?」尉繚先是小心的求證了一下安全環境,看到我點頭之後,這才站了起來:「又不是我要看的……」
「切!」我揚了揚腳嚇他道:「得了便宜還賣乖麼……」
「沒有沒有……」尉繚捂著腦袋直往後退,心裡這個鬱悶呀,到底今天是誰得了便宜呀!
不過,他馬上就不會這麼想了,因為他幾乎立刻就被我拋給他的一本書吸引住了。說是書,但吸引住他的卻不是書本身——當然,書本身也絕對有吸引他主意的價值,因為評心而論,他拿到的是這個世界上最早的一本書了,之前沒有人寫過書,他們用的都是竹簡!吸引尉繚幾乎全部注意力的卻是書的名字以及書的內容。
書的名字只有兩個字:《軍論》。
而書的內容則全部是我這兩年總結的——確切地說,是剽竊自後人的。不過管他呢,反正照著現在的情況展下去的話,我能不能遇到他們還很難說——有關軍隊的組成、訓練,戰鬥的形式,戰爭的把握,等等等等,諸如此類的隨筆。
只看了開頭的幾頁紙,尉繚就猛然抬起頭來,盯著我問道:「這……是你寫的?」
「不是,」我老老實實的搖著頭道:「不是我寫的。」
「那是誰?」尉繚緊跟著追問:「我一定要見見這位先生,當面向他請教!快,你快告訴我到底是誰寫的!」
「執筆的麼,」我悠悠的道:「就是剛才那幾位……我的夫人……」
「哦——」即使是世事不通的人,也知道沒有向我的那幾位夫人請教的可能性了,所以尉繚失望之意溢於言表,怔怔的看了一會兒紀嫣然她們離開的方向,然後猛地把頭轉向了他手裡的那本書,小心翼翼的翻了起來。
「不過呢……」不過呢,我可沒有打算就這麼放過他,所以我接下來不懷好意的笑著道:「雖然是她們執筆,但卻是我口述的……」
「噗……」
還好我早有準備,一說完這句話,我就立刻伸手將那本書從他的手上抽了回來,要不然的話,我這孤本可就成了血本了。
「你……你……」
「我很好,」我微笑:「身體很健康。」
「我……我……」
「你的前程麼,」我繼續微笑:「我在櫟陽組織了一個『論軍館』,那裡缺少一位館主……」
「知道了!」尉繚擦了擦嘴角,恨聲道:「我現在就去櫟陽!」
「急什麼,」我客氣道:「你不休息一下再走……不向我請教了……」
「留得命再說吧!」尉繚很現實,一點兒都沒有為了真理不怕犧牲的崇高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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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以後,咸陽郊外。
旌旗獵獵,鼓角爭鳴聲中,我和李園分別從不同的方向走進了營地中心特意留出來的空地。
我在李園身前月十米出站住了身形,舉目四顧。
北方,以趙盤朱姬為中心,兩邊分別是以鹿公為的功勳元老會和以呂不韋為的議政元老會的成員,至於徐先和昌文君等官員,則在我對面列坐,那裡同樣還坐滿了來自韓魏趙燕衛齊等國的使節,當然也同樣少不了來自楚國的李園的屬下。
身後,除了以紀嫣然、烏廷芳、善柔、趙致、趙雅、趙妮、趙倩、郭秀兒、魏粲、美蠶娘、婷芳氏、以及田貞田鳳姐妹、舒兒、**等我的眾位夫人為的美女助威團之外,咸陽其他家族的女士觀戰團也將整個東方擠了個滿滿當當。
南方則是一座擺上了羊牛犧牲的祭壇,兩個蹈舞的祭祝一邊演繹著古老的芭蕾,一邊吟誦著嘶啞的詠歎調。
「左相國大人,」李園看著我抽了抽嘴角,道:「您可真的夠做派的也,連『城管』這樣的噱頭都搞出來了,難道您就不怕您輸得精光麼?」
呃,我知道他的意思。他是說我為了面子,竟然搞出了「城管委員會」來強行推行什麼「博彩實名制」,這些天來,除了把咸陽搞的天怒人怨之外,卻根本沒有對博彩的比率起到任何影響——呃,對不起,說錯了,其實還是有影響的,自從那什麼「實名制」施行以來,那本來穩定在一比五十的比率,絲毫不給我面子的直線下滑,到昨天晚上最後的比率居然達到了一比二百七十六!
「呵呵,」我回敬道:「我當然不怕了,反正要是我輸了的話,那些也就跟我沒有任何關係了。」
「哼,」李園撇了撇嘴:「多說無益,左相國,您請上祭吧!」
「你先你先!」我繼續回敬:「還是你先上祭之後,我才能放下心來……」
我這倒是真心的話。費了這麼老鼻子勁,不就是要釣他這條笨魚麼。今天他這麼當著所有的人一上祭,重申了賭約,那麼基本上他的戲也就唱完了,老子也就可以痛痛快快的說話了,這些天可真的把我憋屈壞了。
「……我李園對天盟誓,」李園不想再跟我囉嗦,乾乾脆脆的跪在了祭壇前面,開始吞鉤……呃,不小心說了實話,是上祭,上祭:「今日以我李園在楚國所有的財產、我李園本人以及我李園的親妹妹李媛媛為質,同秦國左相國項少龍謀一戰!勝則質約,負責約質。皇天厚土,永世共銘!」
好吧,看著李園的那股子狠勁,我也哄哄的牛叉起來了:「蒼天在上,日月為證!我項少龍今日與楚國李園一戰,勝則贏得李媛媛本人,負……我項少龍當立時自盡,以謝天下!」
咦?李園微微詫異著我的誓言,倒不是對裡面沒有詳細的羅列出賭注不滿,而是那裡面的決然之態,同我一向在他面前表現出來的猶豫之色,實在是太具有反差了。
驀然之間,一個從來就不受他歡迎的念頭油然而生,難道那項少龍一直都是在演戲?
「哈哈哈哈!」我大笑著站起身來,走到了場地中間,一伸右手,指著對面的李園道:「李園,今天就讓我們來分個勝負吧!」
說完,我右手下壓,按住了腰間的兵器,然後緩緩的抽了出來。同時左手合攏,高高的將它舉到右肩膀之上,重心前移下壓成前弓步。兩隻眼睛再也不掩飾其中洶洶的戰意,緊緊的鎖住了前面的目標。
隨著我的動作,在初春明烈的陽光照耀下,那微微彎曲的兵器刃部散出凜冽的光芒,直刺得四周驚異的盯著我手中兵器的眾人眼睛一痛,也刺得李園的心臟猛然一痛。他雖然不認得我手中所持是什麼兵器,但是他卻認得那兵器的形狀,實在是像足了老虎尖銳的令人膽寒的巨齒。
是的,在那一瞬間,他分明的感到,佇立在他面前的,真的是一隻齜起了牙齒擇人而噬的猛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