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公子,政公子!」管中邪焦急的呼喊著,可是他面前的那個嬴政卻絲毫沒有要醒來的意思。
今天他這已經是第二次裝昏過去了,剛才在郭府,被那個齊國的什麼鳥人一喝,深有經驗的他,立刻就昏倒在了桌子上。雖然偷窺是可恥的,可是別人總不能為難一個昏過去的人吧,而根據多年來的經驗,他知道在這樣的情形之下,至少一頓打是免了,最多也就是被別人拖下席來,扔到外面去而已。
不過,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的是,這次他不僅沒有被扔出去,甚至根本就沒有人來找他的麻煩。而更加出乎他的意料的是,那個帶他來混吃混喝的項少龍居然為他找回了場子,不知說了些什麼,居然把那個嚇唬他的人嚇得再也不敢放半個屁了,呵,這可真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呀,居然有人願意為他出頭!看來,真的是要轉運了。特別是在那個項少龍的要求下,郭家居然派了五十個武士護送他回烏家堡——他的新家——的時候,他的這種感覺更加強烈了。
可是,很快他又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了,因為這個時候,密集的羽箭突如其來的從黑漆漆的街角飛出來,然後狠狠地釘在了他身邊的那些耀武揚威的武士身上,帶起了一蓬蓬的血花和一聲聲的慘叫。雖然經常被毆,可是這樣的大場面他卻是第一次見到,手足無措的他,此時想的竟然是:要是那個項少龍在這裡就好了!了一會呆之後,他這才想起了他的拿手好戲,於是,在管中邪帶著人衝上來時候,所看到的就是他們的那個剛才還保持鎮定的「政公子」,軟綿綿加輕飄飄的昏倒在了街頭。
「政公子!」管中邪看著昏睡不醒的「嬴政」,不由得苦笑連連:這位政公子還真的跟他耗上了。精通武藝的管中邪當然看得出來,眼前的這位政公子根本就沒有昏過去,他只是裝昏而已。可是,知道一碼事,做起來那就是另一碼事了。既然管大先生還想著以後能在秦國安身立命,那麼他可不能開罪這位以後很有可能就是秦國大王的政公子。
「你,」管中邪抓住一個身高體壯的的同伴道:「你來背著政公子,我們立刻撤退!」
沉沉的夜色中,遠處的街道上忽然傳來了一陣陣急促的馬蹄聲。管中邪臉色一變,暗叫一聲不好,拉著那個背著嬴政的壯漢,招呼了一下其餘的四十八名同伴,然後迅的隱入了被夜色籠罩的房舍街巷之中。
「吁——」在剛剛遭到伏擊的戰場上,我們一行五十來人齊齊帶住了馬,舉著火把跳下了馬背,藉著火光仔細的搜索起來。
「沒有!」
「這裡也沒有!」
「爺,不在這裡……」
我看了看舉著火把低著頭焦急的尋找的手下,心裡卻是一陣陣的輕鬆,看來真的如剛才遇到的幾個逃出來的郭家武士所說的那樣,嬴政並沒有被殺死。既然這些人不是來殺嬴政或者是別的什麼人的,那他們就一定是來營救嬴政的管中邪他們了,嘿嘿,到底他們還是……
「好了,我們走!」看了一眼黑漆漆的街角,我知道,管中邪現在一定就躲在那裡的某個角落。然後,我不再耽擱,吆喝著大家上了馬:「趕快回烏家堡!」
呼——
黑暗中的管中邪長出了一口氣,同時鬆開了手中拉圓了的一支重弓。剛才他一直在等一個機會,就是那個項少龍低頭尋找嬴政的那一刻。因為只有在那個時刻,那個項少龍心神分散的剎那,他才有機會出手。可是,那項少龍不僅沒有去搜尋,反而一直注意著四周的動靜,使得他不但沒有出手的機會,甚至連瞄準的動作都不敢做出來,因為他害怕那樣會引起那個項少龍的警覺。最後,當那個項少龍轉眼向他那裡看過來的時候,他幾乎是下意識的伏下了身子,低頭避開了對方的目光,雖然理智告訴他,對方根本就看不見自己,可是他仍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不過現在好了,他們終於走了。看樣子他們也知道了自己這一行人的目的,現在他們應該是去保護那個朱姬去了吧。嘿嘿,管中邪沒來由的趕到一陣輕鬆,那就讓他們去保護那個朱姬去吧,有了政公子,完全可以交差了……
「怎麼回事!」烏氏挺著肥嘟嘟的身軀,以同他的形象毫不相干的敏捷從他的廳堂裡竄了出來,向我叫道:「少龍,出了什麼事?」
「烏達!」我叫道:「立刻帶人護著爺爺離開……」
「停!」烏氏怒喝道:「全都給我住手!少龍,今天你要不給我說個明白,我絕不離開!」
「爺爺,」我走上前低聲道:「趙穆的人已經控制住了至少一個城門,他們只要殺進宮去,或者控制大王,或者抬出韓晶,就可以控制邯鄲了,那時,我們再想走就難了!」
「怎麼搞成這樣?」烏氏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想想也是,今天下午還在朝堂之上斗倒了趙穆,怎麼忽然之間就……天翻地覆起來了?
「趙明雄是趙穆的暗棋,」我解釋道:「而廉頗和李牧都沒有意識到,反而把整頓趙穆私兵和城防這兩件事都交到了他的手上,你說他會怎麼做?」
「嘶——」烏氏倒吸了一口冷氣。是的,在這種情況下,不論是趙穆還是趙明雄,或者是韓晶,都只有來個魚死網破,才能爭得一線生機。而現在趙明雄手裡有了人,有了城防,那麼他只要能在短時間內攻進禁宮,控制住趙孝成王或者韓晶趙偃,就可以控制全局了。而禁宮……
烏氏抬眼向我瞧過來,我知道他的意思,緩緩的搖了一下頭,道:「大王在這幾天內不可能肅清宮中趙穆和韓晶的餘孽,所以……」
「我明白了。」烏氏閉上了眼睛,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然後斬釘截鐵的道:「我不走!」
「爺爺!」難道這老傢伙還想著要尋死麼?那怎麼行!我不白忙活了麼:「我們來得及……」
「少龍,你不要再勸我了。」烏氏緩緩的睜開了眼睛,慈祥地看著我道:「以後,你要多幫著應元,這些……」
他伸出手來指著烏家堡裡忙忙碌碌的人群畫了一個大圈,道:「以後就是你的家業了,你要好好的守著!」
「是的,」我默默的看著烏氏,沉聲答道:「我一定會守護好這一份家業,任何人都休想從我的手中將它奪走!」
「好孩子!」烏氏呵呵笑著,轉過了身子,走進了他的廳堂:「現在就別來煩我了,讓我老頭子再享受一下美妙的人生……」
「滕翼荊無命,你們立刻組織人手,加強烏家堡的防禦,從現在開始,時刻守衛,不得鬆懈!陶方,你來配合他們安排人手。另外,待會兒我們出去以後,立刻關閉堡門,隔絕交通,除了我和陳三、李尋帶來的人,其他任何人都不准進入烏家堡!」
「是!」他們三個答應著離開了。
「你們,」我指著陳三他們道:「跟我來!」
打馬如飛,我帶著他們四十八人奔出了烏家堡,隨著身後大門轟然閉合,我們一行人毫不停留,直往城門奔去。倏忽之間到了西門不出所料,李牧也剛剛回到了這裡檢查。
「李將軍,」我對迎上來的李牧道:「剛才護送嬴政公子的隊伍遭到了伏擊,嬴政公子被劫,我懷疑是秦國人所為,更懷疑他們已經潛出邯鄲,因此需要派人出城搜尋……」
「好吧,」李牧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所以他即使知道我別有目的,現在也不好阻攔,當下吩咐下去:「打開城門,讓項大夫出城!」
我卻並沒有出城,而是對著烏達和東南西北他們喝了一聲:「快去!」
「是!」他們不情不願地答了一聲,然後在我逼人的目光下,打馬轉身馳進了城外無邊的夜色之中。他們一行四十六人,必須在第一時間通知牧場,所有的人,要立刻轉移!
「怎麼,」李牧奇道:「項大夫不出城麼?」
「我現在不能出城,」我假惺惺的道:「我現在要進宮一趟……」
「嘶——」李牧看我的目光頓時由好奇變成了景仰,感情在他面前的還真的是一個忠君愛國的忠義之士呀!當下李牧鄭重的衝我一抱拳,道:「項大夫儘管放心的去吧,如有危機,可遣人來報,某當親至之!」
我kao!
我被他氣的一個愣神,什麼就叫「我放心的去吧」?我有這麼背嗎?
不過再一想,老李如果知道了我進宮是去接趙雅而不是保護趙王的話,他恐怕現在就要抽出劍來直接送我過去了。
再不過,我陰陰的想著,要是能趁著這個機會陰李牧一把,讓他以後都帶不了兵的話,不是更好麼?一方面,在戰場上不用再應付這個戰神一樣的人物,另一方面,不也是保住了他老人家的一條小命麼?嘿嘿,就看到時候有沒有機會啦……
沖李牧抱了抱拳,我一帶坐下馬,打馬如飛,與陳三李尋一道,直奔那莫測的禁宮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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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感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