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楚已死,棄械投降者免死!」
我左手高舉起丹楚的級,對著面前一百多名驚異、惶惑、茫然的齊國士兵斷喝著,同時右手長劍斜放於胸前,做好了迎接箭矢的準備。
是的,我並不相信這些人會向我投降,即使丹楚已經死了,即使項北他們一頓襲殺至少幹掉了三四十名敵人,可是他們仍然還有一百多人,怎麼可能會向我們這二十多人投降!我這樣做的目的只不過是想把這些齊國士兵的注意力都吸引到我身上而已,畢竟一百多隻箭矢想射中位於他們隊伍之中的我,那是不太容易的,可是如果想射中旁邊那二十多個騎在馬背上砍殺的正痛快的小子,那恐怕不比往弓弩上上箭的活兒難多少。
唉,不管為了什麼,最主要的是為了不讓自己一個人被一百多人追砍,我只好放棄了讓項北他們當靶子的誘人想法,自己來擔當靶子這個引人注目而又富於犧牲精神的重任了。
「啊——」齊軍隊伍後面終於響起來的慘叫聲是現在唯一會跟我搶觀眾的東西,無可奈何之下,我只有繼續大喝:
「我就是項少龍!你們有膽子的話,就都衝我來吧……」
果然,有東西衝我飛了過來,完全符合我的預料的是飛過來了一支弩箭,不過,另外還有一點點出乎了我的預料,那就是,跟著弩箭一起向我飛來的還有一些其他的東西,我絕對沒有想到那東西也能作為遠程打擊兵器出現在我的視線中,而且,連帶著使得那支弩箭的準頭也變得差了起來。
對於出乎意料的東西,我理所當然的感到了好奇,於是我沒有動,而是好奇的看著那只弩箭在半空中劃過一個優美的弧度,「嘩啦」落到了我的面前。咦,為什麼會有一聲「嘩啦」?難道弩箭落地的聲音都是這樣嗎?當然不是,確切地說,如果僅僅是一支弩箭的話,當然不是,可如果是一支弩箭再加上同這支弩箭連在一起的那張弩的話,那落地的聲音就一定是「嘩啦」了。
然後在我抬起頭正要尋找是誰這麼闊氣,把弩跟弩箭一起搭配投擲的時候,那個闊氣的傢伙就已經言了:「真的是項少龍……我投降!」
我多少有些愕然的看著那個扔掉了弩箭的小校,他剛才說的……投降……不會是搞笑版的吧……
「我……我也投降!」那個小校旁邊的士兵顯然是個好學生。而接下來生的事,更加充分的說明了,有著稷下學派的齊國,不愧是一個學風鼎盛的國度。
「……我也投降……」
「……我也……」
都說跟風之氣不可漲,要我說,不漲白不漲!你看現在多好呀,一百多人,愣是一個跟著一個的扔了兵器,在我面前投降了!kao了,這樣的跟風,誰說不讓漲,我tm跟誰玩命!
「為什麼會投降?」項北他們安頓俘虜的時候,我把那個義的小校叫到了面前,開始虛心的請教起來:「難道你們不覺得還有機會幹掉我麼?」
「你願意讓我們幹掉嗎?」那個小校反問道:「我以為你不願意讓我們幹掉的……」
我當然……不願意。
「我聽三兒說起過你,」那小校解釋道:「三兒以前跟囂魏牟,半個月前來到了軍營,他曾經在你的劍下逃生,後來你更是放了他一條活路,私下裡他跟我沒少聊你的事,所以我知道如果,你不願意讓我們殺的話,那我們就殺不了你。況且,丹楚將軍已經死了,我們就算殺了你又能怎麼樣呢?作為丹楚將軍的親兵,我們現在回去一樣逃不過……還不如乾脆投降了你,三兒說過,你是真正的……仁義!」
「你們既然是丹楚的親兵,」我還是有些疑惑:「你們難道真的不想給丹楚報仇嗎?」
「也許會有別的人想給丹楚將軍報仇,」那小校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較大的那一部分丹楚,淡淡地說:「可那絕不會是我,因為我覺跟報仇相比,活下去會更好一些。」
「你叫什麼名字?」既然有這樣便宜的手下,不用白不由:「知道丹楚把馬兒都放在哪兒了嗎?」
「我叫董僨,」那小校有條不紊的答道:「我知道馬兒在什麼地方,還知道是誰在守著,您如果相信我的話,我會勸他們也投降的……」
「董僨……」我沉吟了一下,道:「你就負責把件事辦好吧。」
小半個時辰後,董僨帶著投降過來的齊軍士兵掩埋好了包括丹楚在內的他們以前同伴的屍體,然後騎著馬兒離開了。既然我不想帶著一夥我懷疑隨時會有人在我背後放我冷箭降兵,那我就只好請他們走人了。當然,給人家留個面子還是必要的,因此我對他們說:
「我知道你們回去會面臨嚴厲的處罰,可是我仍然要讓你們回去,因為你們的家人都在齊國,如果你們就住樣跟著我的話,不只是你們,我心裡也會十分不安(安啦,不安是因為害怕被射黑箭而已啦)。因此我要你們回去,如果你們誰有門路可以不必背井離鄉的跟隨我的話,你們可以不用回來;而如果你們覺得會受到懲罰迫害,那麼你們就立刻趕回去,接上你們的家人,一起來替我效力,我可以保證,只要我項少龍還有一口鍋,那就少不了你們和你們家人的一碗飯!好了,這裡有十金,董僨,你先拿著,路上找機會給大家分分,算是我給你們的川資。現在,你們立刻就回去吧!」
降兵們走遠了之後,湊過來的項北等人忍不住問道:「爺,您真的相信……還不如砍了……」
「大浪淘沙!」我忽然說了一句沒頭沒尾的話來,然後轉臉看了看摸不著頭腦的一幫子暴力男,一邊心裡感慨著,自己的智囊人物什麼時候才能出現,一邊解釋道:「現在帶著他們很麻煩,不僅沒有戰鬥力還要時刻擔心防備著,所以把他們遣走就好了。至於以後,肯定有很多人,甚至是絕大部分人都不會再回來,不過沒關係,總有一些人會回來的。而那些回來的人,只有兩種,一種是不管什麼原因都是真正要跟著我的人,另一種嘛,那就是別有用心的人,例如細作什麼的。而這兩種人雖然會很少,可對我們來講,卻都是有用的,只要能把他們區分開來,就行了。」
一路疾馳,下午時分,我們已經來到了牧場,烏應元遠遠的帶著人迎了上來,不及寒暄,我分開了烏應元,一把揪住了一個家將打扮的紫面漢子,抬手就是一記封眼拳,狠狠地砸在了他的眉骨之上。
鬆開手,任由那個漢子軟綿綿的從我的手裡滑落在地。我知道,他只是暫時性的昏厥而已,我控制了力道,待會兒等他醒來之後,除了一隻國寶眼之外,不會留下任何後遺症。對於這個傢伙,雖然我現在恨得牙根兒都癢,但我卻真的不能就這麼把他幹掉,或者退一步說,把他給打成一個標準的白癡。因為——雖然我從來沒有見過,但我剛剛僅僅觀察了兩分鐘之後,就斷定——他就是圖先!
圖先為什麼會在這裡,和我為什麼要給他這樣一個見面禮,說白了都是因為一個原因,那就是這個該死的圖先雖然知道了趙穆的目的,可是出於某種原因,他現在一直在配合那個奸人算計烏家,或者說,是在算計我。
所有的這一切,其實都是我剛剛在路上的時候想明白的——幹掉了丹楚之後,我才有心思細細的把手中掌握的並不多的信息給過濾一遍,這才整理出了一些頭緒。
雖然我現在的處境同小說中差的已經不是十萬八千里這麼近了,可是有一點卻是我在剛聽到圖先肖月潭他們遇襲的時候感到困惑的不解的,那就是象圖先這樣一個機靈的傢伙,他怎麼可能沒有事先想到他的行蹤會被咸陽城裡的敵人洩露出去呢?那麼既然他很可能早就預料到了這種情況,那他又怎麼會不做準備呢?所以我非常困惑他們遭到襲擊的這件事,雖然小說中提到是項少龍提醒過他們,並且我也提醒過他們,但是我們都知道,這種提醒,其實只是一種象徵意義上的東西,如果當事人不是這麼相信的話,別說是這樣幾百里之外不痛不癢的一句提醒,就是你站在他身邊拎著他的耳朵告訴他,他也不會真的在意。
所以我認為在我們提醒他之前,他肯定自己已經預料到了自己的行蹤會被趙穆知曉。
再所以呢,我就理所當然的應該對他們的遇襲有所疑慮,可是一開始也僅僅是疑慮而已,並沒有想到圖先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而在解決了丹楚和他的親兵的威脅之後,我終於有時間來把這件事反思一下了,當然這樣做有很大的部分是在打騎在馬上趕路的時間。於是我就從另外一個方面開始考慮這件事了,那就是那個肖月潭近乎明目張膽的逃到烏家牧場這件事之後,邯鄲局勢的的變化以及局勢變化中的得利者會是誰。最後的結果嚇了我一跳,那個無論局勢怎麼變化都能得到好處的傢伙,居然就是圖先!
這怎麼可能?我又將整件事重新考慮了一遍,最後覺,自己沒錯,那個總是能得到好處的傢伙就是圖先。因為無論如何,對於想要將朱姬救出去的圖先來講,邯鄲城裡是越亂越好,弄渾了水,他才好摸魚嘛!
然而我仍然覺得我肯定是搞錯了,因為我現在的所有假設都是建立在圖先不僅沒有遇到危險,而且他的手邊還要保留一支可以隨時動用的機動力量,這樣才能保證他在邯鄲城裡的水足夠渾的時候,能摸到自己想要的那條魚。可是以現在的情況來看,他不是被趙穆的手下追的滿世界跑著呢嗎?他又怎麼可能……當然了,我忽然想到了我經常做的那樣,也就是我給丁守他們安排過的破事,難道圖先也喜歡完這一手嗎?
我依然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斷。
直到剛才,我看到了那個陪在烏應元身邊的陌生人(應該就是肖月潭)在看到我的時候,眼神卻不自覺的向他側後方的一個家將打扮的紫面漢子瞟了過去,再仔細的打量了一下那個所謂的家將的神態、氣度,我終於斷定,那個傢伙一定就是圖先本人了。直到這個時候,我才最終肯定了我的判斷。
怒,我真的是非常的……怒!
被別人算計到的感覺,真的讓我怒不可抑了,而怒氣據說對人的身體有百害而無一利,於是我就很自然的把我身上的怒氣化作了一記封眼拳,賞給那個讓我如此生氣的罪魁禍了。
啊,你說什麼,要是我搞錯了,那個人不是圖先的話……那不是就不是吧,反正挨打的又不是我,估計也沒有人會為了一個普通的家將來找我麻煩的,所以,1etitb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