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德殿。
我懶洋洋的走了進去,見大殿裡的氛圍多少有點兒沉悶,連忙擺出一副恭敬的樣子來,朝著坐在正中央的趙孝成王行禮道:「微臣項少龍……」
不等我禮畢,坐在廉頗下手的趙穆就話了:「項大夫,大梁之行怎麼成了這副樣子,你要給我好好的解釋一下!」
「給你解釋?」我喝道:「巨鹿候,你居心何在!」
「怎麼……」見我突然火,連趙孝成王那個老玻璃都吃了一驚,更別提趙穆這個我曾經叫過「主公」的傢伙了。
「我項少龍乃是大王的臣子,這次出使魏國,也是為國家辦事,為大王分憂——你巨鹿候同樣身為大王的臣子,你有什麼資格要我向你解釋?你以為你是大王嗎?還是你已經把自己當成了大王而為所欲為?」
「我……」
你呀,在我爽夠了之前,就別想說話了!
「哼!我這次是奉大王的旨意晉見,是要向大王稟報,可不是向你巨鹿候稟報!現在這大殿之上,大王、相國、雅公主都在,他們哪一位的身份地位以及為國家立下的功勞不是遠遠過你巨鹿候?捫心自問,你巨鹿候又曾為我大趙,為大王立下了什麼功勞,你是為我大趙開疆拓土了,還是破敵存國了?你是撫慰民生於內了,還是折辯諸侯於外了?哼,文不能明君緯民,武不能安邦定國,內不能和諸臣以報明君,外不能傳烽火以鎮強敵,你對得起大王對你的期許嗎?你對得起你巨鹿候的爵位嗎?既然你沒有報國忠君的決心,你就做好你侍奉大王的弄臣本份也就是了,可是你,擅權耍奸,貶斥良臣,更有甚者,就連公主也被你……今天我就要讓你好好的給大王解釋一下,第一,妮公主的下落,第二,倩公主的下落!趙穆,趙穆!你只不過是大王賜姓的一個卑微賤種,你怎麼敢公然地殘害我大趙的王姓公族?你到底是什麼人?你來到我大趙到底是何居心?難道你真的是別國派來我大趙掀風攪雨的密諜,故意要毀滅我大趙以達到你們不可告人的陰險目的!如果不是的話,你又怎麼能做出如此多的倒行逆施,你又怎麼能將我大趙的王室的威嚴踐踏得如此一錢不值!」
「什麼?」我話音還沒完全落地,趙孝成王旁邊的廉頗就已經叫了起來:「三公主她也被……」
「大家看!」我從懷裡掏出了一張絹帛,就在手中展了開來,眾人分明的看到了那是一張蓋了趙孝成王璽印的王旨(嘿嘿,昨晚我用蘿蔔照著趙孝成王讓趙聚帶給我的王旨上的璽印刻的),隨後不等趙穆那廝辨白,我立刻戟指著趙穆道:「昨天傍晚,就是趙穆趙侯爺微服變裝,找到了我,拿出這份詔書,說是大王的意思,為了保護好三公主,要我將三公主交給他送回王宮。他本還想將這份詔書收回,可是當時我多留了一個心眼,趁他不備,將這份詔書收了起來。昨晚回到家裡,聽別人說起了妮公主的失蹤,我這才恍然大悟,趙穆,你這奸賊,你殘害了妮公主還不夠,現在又來殘害三公主,你這也太不把大王放在眼裡了吧!那些都是大王至親的親人哪!所謂打狗還得看主人,難道大王在你眼裡都不如一……趙穆,你這奸賊,今天你要不把事情交代清楚了,我項少龍寧願不做這個公族大夫,也要同你見個真章!」
「項大夫!」趙穆那廝被我氣的是張口結舌,一時間居然說不出話來,可是旁邊卻又有那麼一個不知死活的傢伙,居然替趙穆冒泡來了:「哀家相信巨鹿候不是那樣的人,再說了,今天我們是想知道你在……」
「呸!」我轉身衝著韓晶就是一口唾沫,這婊子,我好不容易把視線定在了趙穆的身上,她卻想再把我給聚光了,我怎麼能讓她如願以償!「韓晶!你有什麼資格為趙穆張目!你和那趙穆到底是……你這個敗壞大王聲譽的賤人,你來邯鄲到底是為了什麼?這裡,是我從信陵君那裡盜書的時候,順便帶出來的一些密信,其中就有信陵君同韓國權臣韓闖的書信,看看吧,信裡面都提到了一個什麼陰謀!居然是想將我大趙併入魏韓兩國!哼,權力,為了權力,你自從嫁到邯鄲來的時刻就居心不良,到了邯鄲之後,更是為了權力同趙穆這奸賊相互勾結,最令人指的是,為了達到從血統上斷絕我大趙的目的,你居然連……你這個賤人!勾結趙穆一起欺瞞大王,你,你真當我大趙無人了嗎!」
我從袖子裡又掏出了幾封書信,嘿嘿,既然王旨我都敢造假,再來幾封假書信,那就更不在話下了,更何況,一方面我這書信裡面說的可都是真的事,另一方面,哪個笨蛋又會跳出來講他沒寫過這些信呢?至少韓闖就不會,因為,那傢伙根本就不再這裡。
石破天驚!
我一手舉著詔書,一手揚著書信站在大殿裡面,旁邊的眾人一個個是目瞪口呆。特別是趙孝成王那個老玻璃,現在他的臉色,那叫一個精彩!反正他這個樣子拿到後世去,那城市裡的綠化水平就會直接的上升一百個百分點,可不是嗎,從頭綠到尾、從外綠到裡、從物質綠到精神了。
「少龍,你這是……」涉及到宮闈,廉頗就是有心支持我,卻也不敢吱聲了。可是哥們卻是不怕。咱哥們這次有備而來,就是想將這件事給鬧大,只有這些事鬧得大了,別人的注意力暫時才不會集中到我和趙倩身上。至於以後趙孝成王會不會找我的麻煩,那也要他能找的到我再說。
「先臣要恭喜大王,賴大王的洪福,《魯公秘錄》臣已經到手了!」
「不可能!」趙穆那廝終於能夠叫出聲來了:「你怎麼可能……」
「我怎麼不可能?」我叱道:「你又怎麼知道!」
「我當然知道了!」趙穆脫口而出:「信陵君告訴我……」
「哦,」沒實在是沒想到趙穆這賊廝鳥這麼給面子,居然連這種話都說了出來,難不成是被我剛才連蒙帶嚇,iq值狂降了一百二十不成?不過既然他這樣客氣,咱可就不能客氣了,當下立刻接住了他的話茬:「信陵君有什麼事都跟你商量,你們倆還真的是……」
頓了一頓,我不再理他,而是繼續對趙孝成王道:「雖然《秘錄》已經到手,可是這一路上的艱辛卻不是別人能夠想到的,因為不僅是信陵君,就連龍陽君都像是已經知道了我們的目的一樣,不僅從別的地方請來殺手,甚至乾脆就讓他們的軍隊扮作馬賊來消滅我們。最令人指的是,就連大王事先擬定好的行軍路線,魏國人都知道的一清二楚,難道說,這行軍路線大王通知了魏安釐王了嗎?」
「沒有!」趙孝成王斷然否定道:「我怎麼會做那種事呢……」
「可有人卻這麼做了!」我憤然的目光在趙穆和韓晶兩人之間來回移動著:「有人顯然是想借刀殺人,好要了我項少龍的命!哼,食君之祿,忠君之事!無論你們同我項少龍有多大的私人恩怨,你也不應該在這個時候,破壞大王的的計劃!想要我項少龍的命沒關係,可是,壞了大王的事,你就是欺君,你就是誤國,你就是十惡不赦!今天你能因為同我項少龍的私人恩怨而枉顧國法王權,他日,你就會為了私人的利益賣國售君!大王,今天我在這裡追究這件事,不單單是為了別人要陷害我,更重要的是,這樣的事如果任由著展下去的話,奸佞之臣甚囂塵上,他們偷竊大王的社稷,還要給大王您的臉上抹黑,讓列國看大王您的笑話呀!所以,今天無論如何,我都要追究這些事情,為的就是我大趙的未來,和大王的國家!」
「大王!」我話音一落,趙穆就迫不及待的接上了話茬,他能不急麼!「臣對大王的忠心,日月可鑒哪!項少龍沒有完成大王的任務,不僅不向大王認錯,反而陷害忠良,以妄圖轉移大王的視線……」
「大王請看!」我將手中的作品收好,隨即又從袖子裡掏出了另一件事務,雙手高高的舉起,打斷了趙穆的申辯,對著趙孝成王大聲道:「托大王洪福,項少龍不辱使命,以取得《魯公秘錄》在此!」
「這是真的嗎?」趙孝成王騰地站了起來,隨即又坐了下去,只是一個勁的指著我手中的那本書,一疊聲的吩咐身邊的宦者道:「快快呈上來!」
在宦者從我手中接過《魯公秘錄》的同時,我眼角的餘光注意到了趙穆同韓晶兩人竟然真的交換了一番眼色,難道他們兩個真的勾結到一起了嗎?如果是真的話,那趙孝成王定然也參與其中了,否則他們……看著從宦者手中接過《魯公秘錄》後,歡喜的幾乎手舞足蹈的趙孝成王,我知道,這次我是沒事了。可是,這次,趙穆也同樣沒事!我剛才的那一番慷慨激昂,恐怕也只能在廉頗、李牧那裡得到一點兒同情分吧,至於其他的,那就是我從今往後同趙穆要開始明刀明槍的互砍了。
「少龍幸苦了!」老玻璃仔細的翻了一遍《魯公秘錄》,確認了像是真本之後,對我露出了花一樣的笑臉,可把我寒顫得夠嗆。「嗯,少龍保密的工作做的也很好,哈哈,就連王妹也不知道少龍已經得手了,好,好!少龍就先回去休息吧,後面的事就交給巨鹿……呃,交給相國和郭縱他們吧。」
「可是,」我卻不打算就這麼放過趙穆一馬,不管怎麼著,今天我也要無理攪三分:「大王,事關臣的聲譽,今天臣一定要巨鹿候將三公主殿下交出來,否則,臣就要蒙上不白之冤了!與其如此,大王還不如就將臣免職,從此臣與廟堂無爭,逍遙自在!」
「那怎麼行!」趙孝成王幾乎是下意識的道,然後好像也覺得自己的話說的太迫切了,連忙接著道:「少龍呀,我知道你為國家為寡人盡心勞力,你的忠貞之心,寡人銘記在心,你放心,寡人絕不會因為倩兒的事責備你。這個,倩兒的事就包在我身上了,我一定會還你一個青白。好了,你就不要再為這個操心了。」
我kao,我一方面為趙穆被我的這盆髒水結結實實的澆到腦袋上幸災樂禍,另一方面,卻把趙孝成王這個老玻璃恨得不得了!這tm還算個人嗎!先是把親妹妹送給趙穆,現在既然已經認定了趙穆把他親生女兒擄去了,可是看看他的樣子,有一定點兒關心嗎?是的,趙倩同魏國的婚約已經被我解除了,她也就沒有絲毫的利用價值了——不,還有一點兒利用價值,那就是還可以供趙穆**!這東西,真是,狼心狗肺呀!
「既然大王保證為臣正名,臣也無話可說了,」我把頭一低,隨即又立刻抬了起來,向著趙孝成王道:「只是臣還有一個要求,希望大王無論如何都要答應!」
「好吧,你說吧。」趙孝成王也很無奈。
「臣受大王重托,肩負教導王室子弟之責,臣敢不盡心盡力!」我盯著趙孝成王的眼睛,幾乎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只是,臣請大王解除臣教導太子的責任!」
「為什麼?」趙孝成王脫口而出。
「大王,」我這下卻不再看他,而是轉臉看了趙穆一眼,才道:「臣來歷不明,實在是不堪教導之責!」
「項少龍!」韓晶再也忍不住了,猛地跳了起來,漲紅著臉指著我叫道:「你太放肆了!你……」
「請大王恩准!」我並不理睬韓晶,只是向趙孝成王深施一禮,等著他的表態。
「這個……」趙孝成王沉吟著。
「大王,」韓晶急切的道:「你千萬可不能就這麼答應了項少龍的要求呀,你要是就這樣……來人呀!把項少龍這個目無綱常的逆臣給我拖下去亂棍打死!」
嘩,殿外湧進來十幾個武士,上來抓住我就要往下拖。
「大王!」廉頗和趙雅見勢不妙,連忙向趙孝成王叫道:「大王!」
趙孝成王神情一頓,就要話,趙穆那廝一看要糟,連忙跑了過來,叫道:「大王,不能輕饒呀!」
「不能?」趙孝成王轉臉看著我。
我使勁一掙,掙開了武士的拉扯,自然而又灑脫的朝趙孝成王俯身施禮,同時,卻揚起了頭,雙眼注視著那老玻璃。我知道,這個時候,表情和眼神非常重要。表情要鎮定,要平靜,要灑脫,還要有一絲略帶憂鬱的微笑。眼神呢,要有信心,要明亮,要直視但卻不能咄咄逼人,要有能夠看穿對方心底的閃光,也要有能被對方看穿心底澄亮。總之,這是一個高難度的表情,但卻是一個有著高回報的面容。嘿嘿,趙穆你這朽豬,你憑什麼跟我這有著兩千多年歷史經驗和21世紀信息爆炸培養出來的創新型人才來叫板!
果然,眼光一對之下,趙孝成王的目光就是一暈呼,嘴裡卻道:「少龍是寡人的公族大夫,我看誰敢放肆,還不退下!」
「是!」那十幾個殿前武士弓著身就要退出去。
「慢!」我突然叫道:「大王,國有法令,然後規矩君臣,禁宮之中尤為重要。御前武士負責的是保護大王的安全,非王命不得輕動,否則,大王危矣!現在,這些殿前武士,無王命而妄動,設想一旦事有危急,大王如何自處?」
「唔——」趙孝成王被我的話撩起了心事來,他本來就是一個多疑的人,只不過,這些事一向由他最信任的趙穆來操持,他並沒有深想而已。可今天,他被我一而再再而三的灌輸著危機論,再加上我以前給他下過的料,現在已經不由自主的開始認同起我說的話來了。雖然我知道我不可能得到他的真正的信任,可是,破壞他對趙穆的信任,還是可以滴。
「少龍的意思是……」趙孝成王伸手阻止了想要說話的趙穆和韓晶,向我問道。
「宮中禁衛只能向大王一個人負責,只能聽從大王一個人的命令,違者,視為謀逆!」我鄭重的的道:「其他任何人均不得以任何理由調動、命令宮中禁衛,違者,同樣視為謀逆!」
「嗯,有理。」趙孝成王想了一想,贊同了我的提議。
「那麼今天這些人,」我一指那十幾個已經現了不妙,而渾身抖的殿前武士道:「無王命而妄動,當以謀逆論處,並以之曉諭宮中,申明法度,杜禁亂命。此,即所謂殺雞駭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