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之道也,當『疾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驂龍翔。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趙館主自以為如何?」哼,既然如此,我就展開自己的強項,忽悠他吧!
果不其然,趙霸被我忽悠的一時之間竟沒能反應過來。我趁著他在琢磨我話裡的意思的時候,又接著拽文道:「劍者,兵之王者也。劍勢在於輕靈,劍招在於精微。有刺、劈、挑、削、撞、挽、橫、攔、順、返者,皆利於近戰格殺,君子相搏,此小技也。至於沙場爭雄,則非長戈大戟,弓弩矢石不可。或鐵騎彪悍,直趨百十里而奪人之兵;或重甲臨岳,堅如磐石之固而攖敵之鋒;或弩霆箭迅,擊其正銳而飆削鯨吞,終至殘而禽之;其他若飛鉤、轒轀等,皆攻城之器、制勝之兵,勇士而致用之,非吾等座談之客可以品也。至於趙館主之弟子,壯士也,未及劍士,可論勇士乎?」
「好,」趙霸還沒有明白我拽的是什麼文,正在四處張望,想找人解釋給他聽的時候,廉頗已經高聲贊賀起來了。老將軍望向我的眼光中既有欣賞,也流露出一絲憂慮之色,恐怕我的侃侃而談讓他想起了那個葬送了四十萬趙軍的趙括了吧。「少龍對疆場爭勝之道很有見地,不知道可曾讀過兵書?」
「沒有。」我恭敬地說:「我是以劍論兵,其實對於沙場戰陣,一竅不通,只是就事論事,與趙館主討論一下而已。趙館主要向大王呈獻勇士之樂,這一點,我不敢苟同。技擊之樂在於壯士,則夾勇狠鬥,躍高竄低,以娛耳目;在於劍士,則禮相待,技相磋,彬彬采采,以娛其志;在於勇士,則開疆拓土,揚威懾敵,以娛君王。是以,館主所獻之樂,壯士也,非及勇士。勇士之樂,所獻者,唯相國與諸位將軍所能與也。」
看看,什麼叫拍馬屁,難道只憑臉皮厚就可以了嗎?技術!這需要真正的技術!智商沒有達到一百五六十以上的,您就私下裡多多練習練習吧。看看,咱們的一席話,既損了趙霸,還連著趙王和廉頗等一眾將軍們都聽得樂呵呵的。趙霸那小子要是乖乖的悶聲不響,吃下去這個啞巴虧也就算了,要是囉哩囉嗦的再來較真,不定那句話就掉進了我的陷阱裡,把別人就給得罪了。
話說趙霸,剛才可沒空來找我的麻煩,因為他正在找人翻譯我先前說的話呢!可憐,我後面說給廉頗的話,他恐怕是沒聽到吧,那他就有麻煩了。果然,趙霸跟他旁邊的像是狗頭軍師一樣的弟子唧唧歪歪了一陣之後,滿臉不虞的抬起了頭來,瞪著我,道:「項大夫眼光高明,是瞧不上我這些苦練劍術的兒郎們了?我的這些兒郎苦練劍術,那一個不是為了能夠征戰沙場,為國效力!他們如果稱不上勇士,那還有什麼人可以稱為勇士?空談無益,霸就請項大夫親自指教一下兒郎們的劍術如何?」
「好吧!」我概然應道:「你叫他們練著吧,我會好好指教他們的。」
「在下行館教習6志榮躬請項大夫指教!」我的話音剛落,趙霸身邊的那個狗頭軍師似的弟子就跳了起來。我頓時對趙霸他們又輕看了一分,就這樣脾氣的人,也能算的他們的智囊人物,真是,唉,太丟人了,跟他們放對,真是太丟人了!
「好吧,」我懶洋洋地說:「你練著吧,我看的高興了,就指教你一二,練得不好的話,那就算了。」
「你!」6志榮被我氣得臉通紅,站在大殿中央,練也不是,不練也不是,一時竟沒了主張。畢竟我的身份比他高得多了,我要是不下場的話,他還真不敢當著趙王的面來硬的。他在那兒不尷不尬的站著,卻引得趙王和群臣們一陣哄笑。這些人閒的沒事,樂得有人給他們找樂子玩。
「看來項大夫是看不起我們呀。」趙霸站起了身來,一面沖6志榮招了招手,讓他回座,一面對我說:「既然志榮的身份不夠,那就讓我來領教一下項大夫的精妙劍術吧。還請項大夫一定不吝指教!」
「好說,」我仍然是一副懶洋洋的樣子,甚至還往趙雅身上靠了靠,讓自己坐的舒服一些的樣子。「你的那個誰,他也不用下去,你們兩個一起練起來,我看的也更分明一些,指教的也更清楚一些。就這樣吧,你們也別戳著了,這就練起來吧,別再耽誤時間了,大王和諸位臣工、眾位美女都在看著呢!」
「xxxxoooo□□□□※※※※」,趙霸和6志榮臉色鐵青地站在那裡,目光像是要噴出火來一樣瞪著我。kao!我怕你們會瞪死我呀!我聳了聳肩,把雙手一攤,做無辜狀,意思說,你們不開練,我怎麼指教呀?
大殿裡頓時響起一片壓抑不住地轟笑聲,連趙王和晶王后都抑制不住的笑了個前仰後合。只把趙霸他們那些人笑得羞不可抑,只想找個地洞鑽進去得了。不過還要說是趙穆這奸人厲害,只見他假笑著站了起來對我道:「少龍不可對趙館主無禮。」輕輕巧巧的就將事情圓轉了過去,既保了趙霸的面子,又提醒了趙王,最後還顯示出同我的密切關係,悄悄的在我和烏家之間插了一根楔子,真是高人呀!
「是呀是呀,」趙王果然也反應了過來,他也想知道我到底會不會擊劍。畢竟,到現在為止,所有關於我擊殺連晉的描述,看起來都像是傳聞,而我卻一直沒有在公開場合下顯露過自己的劍術。至於在趙穆府上的劍舞,如果換作如果美女的話,那就更像回事了。當下連忙止住笑聲道:「趙霸館主乃是我大趙的有功之臣,少龍隨便開開玩笑也就罷了,不可太過分。嗯,寡人也想看看少龍的劍法如何,你就下場陪趙館主練練吧。不過,趙館主,你可不要把少龍給傷著了,過過招也就行了,就用木劍吧,哈哈。」
「是。」我和趙霸都不太情願的躬身向趙王施禮。
我整了整衣服,來到趙霸面前,微微抱了抱拳,道:「王上有令,讓我陪趙館主練練,我呢,也就捨命陪君子了,請吧!」
哼,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自來投,既然非要我出手,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趙王只說讓你別把我給傷了,可沒說讓我別把你給傷了,kao,這樣便宜的事,我不佔足了便宜,那還是我嗎?接過侍者遞上的木劍,隨手挽了一個劍花,將交到左手,往身後一背,右手平伸向前,手指勾了勾,做了一個的手勢。
俊秀的面容,挺拔的身形,飄逸的長衫,瀟灑的姿勢,同面前的趙霸形成分明的對比,頓時引得旁觀的貴婦仕女們一陣陣的低呼。怎麼樣,我面對趙霸挑了挑眉,看看吧,哥們才一亮相就贏得了同情分,你丫的,準備去死吧!說話之間,我右手已經探進腰間的革囊,掂起了一枚銅丸,眼睛開始瞄向趙霸的四肢,嗯,是廢了他胳膊呢,還是廢了他的腿……趙霸被我的眼神看的渾身毛,也不再顧及趙王的命令了,暴喝一聲,揮劍中宮直刺,便奔我的咽喉而來。既然你想要我的命,那我也就不再費神選胳膊還是腿了,接招吧你!說時遲,那時快,我右臂肌肉一緊,瞄著趙霸的腦門就待飆出銅丸,眼看趙霸性命不保,大殿裡的眾人彷彿也感到了我們身上出的強烈殺氣,頓時一片寂靜。
「住手!」一聲暴喝驀然響起,同時一支長劍穩穩的架住了趙霸勢如迅雷的一劍。
「嗯!」我連忙抓緊了手指,緊緊扣住了手中的銅丸。既然沒事了,就不要急於暴露我的實力。
「鉅子這是什麼意思!」我凝神看時,只見趙霸已經收回木劍,正滿面惱怒的瞪著旁邊的一個身形高瘦的男子。那人面容平靜,神態倨傲,並不急於理會趙霸,而是先向趙王微微施了半禮,道:「王上請贖罪,本子非是想敗壞王上的興致,只是此二人帶怨相鬥,必然會有一傷。而二人都是國之良才,無論是誰受了損傷,都於國不利,因此本子冒昧相阻,還請王上見諒。如果趙館主尚有不忿,本子願配趙館主走上幾招,就請項大夫在旁相觀,順便指點一二,本子不盡感激!」
「鉅子真願如此?」趙霸未等趙王話,就已經叫了起來:「霸與鉅子一向沒有過節,為何鉅子要如此!」
「館主多慮了。」那什麼子的高瘦漢子道:「劍技相磋,何來過節之說。本子能有館主這樣的對手來相較量,定能揮劍術中的精要,項大夫也更能指點的精彩,此是我難得的機會,趙館主無需猶豫,動手吧。」
看了看趙霸手中的木劍,那人又道:「趙館主還請換上慣用的長劍。」
「趙館主,既然鉅子有意,你就陪鉅子過過招吧。」趙王也話了,看樣子他對趙霸剛才不顧他的囑托想要我命的舉動頗有些不滿哩。
「是,大王。」趙霸無奈地換上了自己的長劍,擺開了架勢。
正要動手時,卻見那人倒是先向我供了拱手道:「項大夫,請看仔細了。如大夫不吝指教一二,本子定當後報!」
「好說好說。」我有些莫名其妙的應付了幾句,放下木劍,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看到趙雅和烏廷芳也三五不知二六的面面相覷著。
「他是誰?」我看著他們倆人已經動起了手,就問趙雅道:「你認識嗎?」
「怎麼,你不認識他?」趙雅看我不像開玩笑的樣子,更覺得奇怪了:「他就是墨者行會的鉅子嚴平。」
原來是他!我知道是誰了,可是,我還是不明白,他不是在圍毆元宗嗎?怎麼會跑到這裡來硬架上了這段樑子?難道是被元宗打到腦袋打傻了?
見我呆看著嚴平和趙霸相鬥的樣子,趙雅還以為我不知道嚴平和墨者行會都是些什麼人,連忙給我介紹:「……是王兄的客卿,手下有三百死士,人人劍術高明……」
「停!」我突然大聲叫道:「且停片刻,我有話要問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