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深,她知道再怎麼冥想也不會有答案,回去公寓,t7會是一室的寂靜,所以她回家了。父母早已睡了,不遠處,季御風房間的燈還亮著,拿出手機,撥了三個號碼,遲疑了一下,按了取消鍵。撥通了電話又如何,她能說什麼?道聲晚安,還是告訴未婚夫,她還是無法忘記那個男人?
拿著睡衣走入浴室,清水也無法讓她冷靜。兩年前,也是這樣的夜晚,本該在出差中的她提前回了家,無意中聽到了父母的對話,原來,二十七年來,她一直生活在謊言中,其實她並不是父親的親生女兒,母親在懷著她的時候嫁給了現在的父親,而她的親生父親叫嚴偉榮,三十年前建築意外中的罪魁禍,害死了四十七條人命的兇手。
她一直以為自己的家庭很簡單,很平凡,父母很相愛,父親與天下的父親一樣非常疼愛兒女,可事實是,她居然是殺人兇手的女兒,是害得很多人家破人亡的罪人。而小時候,母親嚴厲警告她不可以弄丟的耳環是她的親生父親在獄中自殺時留下的最後遺物。有時候她甚至不知道,兩年前把耳環遺落在酒店的房間是潛意識,還是清醒後看到陌生男人的慌亂。
整整兩年多了,她一直在調查三十年前的事,可線索太少了,或者說可能很多東西都被人刻意掩蓋了,要不是找到因此事入獄的當事人,她甚至無法知道劉秣玫他們與這件事有密切的關係。可惜內情是什麼,那個人也不知道,甚至還沒來得及描述嚴偉榮是什麼樣的人,他就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七百多個日子,唯一知道這一切的只有季御風,他告訴她,就當什麼都不知道,可親生父親是怎麼樣的人,殺人兇手,還是被陷害的?她無法當成什麼都沒生。隨著時間的推移,內心已沒有了激動與憤然,但查出真相的決心從沒有改變,「無論付出什麼代表,我一定要知道真相!」兩年來,無論遇到什麼困難,這是支持她的唯一信念。
溫水從她的紅淋下,她見過嚴偉榮的照片,他的頭也微微泛著紅色,這樣的天然色太罕有。曾經她想過染,為了不打草驚蛇,最終還是讓頭以本色入了zk。事實證明,入獄二十多年的那人並沒有說謊,無論是陳軍,還是陶瑞林,看到她時都有一瞬間的錯愕,而余耀明當場愣住了,目光瞬間變得遙遠,甚至幾次對著她呆。可以肯定,他們一定認識嚴偉榮,一定和當年的事有關,至少知道某些被掩蓋的真相。
「我是冤枉的,偉榮也是冤枉的,他不可能自殺……」這是那人最後的遺言。雖然建築意外的真相是什麼她不知道,但從睡夢中被人帶到看守所的人怎麼可能帶著毒藥,然後在公安的眼皮底下服毒自殺?這疑點太明顯了,但居然沒人現,沒有人提出疑點,就因為嚴偉榮是孤兒嗎?那她的母親呢?懷著他的孩子,嫁給了現在的父親,她有什麼苦衷嗎?
「顏顏,是不是你回來了?」母親帶著倦意的聲音傳來,左顏急忙關掉花灑,胡亂擦拭著身體。
「是啊,媽媽!」穿上睡衣走出浴室,親熱地挽起母親的手,「媽媽,我好想你,所以回來看你了!」
母親有些慍怒地甩開她的手臂,卻掩不住嘴角的笑意,「你呀!」她看著女兒,笑起來,「要不要吃宵夜?」
「宵夜不要,不過能不能也不吃排頭?」她似小貓般笑著,「我和小風決定下個月26日去註冊結婚……」
「什麼?」笑意被錯愕所取代。「不是說明年嗎?不用說。一定是你地意思!」
「顏顏回來了?」父親也醒了。見她地頭正滴著水。拿起一旁地毛巾。輕輕擦著她地頭。「怎麼不把水擦乾……」
「爸爸。我自己來。」
「不行。天氣涼了。我去給你拿吹風機。」父親轉身去了自己地房間。左顏出神地看著她地背影。
「為什麼突然決定結婚?」母親地怒意沒有消。「你們不是鬧出什麼事了吧?」
「沒有。」左顏有些傷感地坐在床上。看著自己地母親。「媽媽。你為什麼嫁給爸爸。因為愛她嗎?」看到母親明顯愣了一下。繼續追問。「媽媽。你會不會愛著一個人。卻嫁給別人。為了追求平靜地生活?」
父親的腳步聲傳來,她沒有回答,只是看著女兒,然後接過丈夫手中的電吹風,扔在她身旁,「把頭吹乾,早點睡覺,明天再找你算賬!」
房間恢復了安靜,有時候她希望自己與季御風之間真的「鬧出了什麼事」,「也許那樣我就能忘記那個男人了。」走到窗前,未婚夫房間的燈已經熄滅了,以前她或許會故意給他打電話,笑著聽他帶著睡意的聲音,可是現在,她覺得自己沒有勇氣,也沒有立場那麼做。雖然離結婚只有一個多月,但他們早已失去了以往的默契與親暱,似乎一切在另一個男人出現時完全改變了。
深秋的冷風吹在她未干的絲,不禁打了一個寒顫。「嚴偉榮,親生父親……」她沒有關上窗戶,任由冷風吹拂著她的臉龐,「如果沒聽到這個名字,一切都不會改變。」那一天,因為一時無法接受這件事,她去了酒吧,在哪裡遇到了右睿。而兩年後,為了追查他自殺的真相,她又一次遇到右睿。
「小風對不起!為了逃避他,我逼迫你和我結婚。對不起,結婚後我一定會忘記他,我們一定會幸福的。」她像在道歉,又像在說服自己。不知是因為風太冷,還是因為夜已深,她的眼睛越來越酸澀,「不要哭,爸爸永遠是爸爸,那個人只是精子提供者,我想要知道的只是真相,並不是因為血緣,他對我來說只是陌生人!」她努力把眼淚逼回眼睛,「還有那個mr-right,她只是我生命中的過客,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眼淚還是順著眼角滑下了,她連自己都說服不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