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倫站在一個破敗不堪的小木屋邊上一動不動。他保持這個姿勢已經很久了,以至於在他身後不遠處的一個高大英俊的青年男子都有點不耐煩了。在那個男子的身後,整整齊齊地站著兩千名黑甲巨斧武士,神情專注,紋絲不動。
「我說艾倫,你到底在想什麼?難道這個小木屋還裡藏著什麼秘密嗎?」男子不無調侃地問了一句。他饒有興致地看著艾倫,身後的披風無風自動,十分的吸引眼球。
艾倫轉過頭來看了那男子一眼,眼中射出冰冷的寒光。他沒有說話,又回過頭去了。
「哼!」那男子輕蔑地哼了一聲,輕輕地說:「來人!」
一個黑甲巨斧武士上前幾步,走到男子的身邊躬身行禮,等待著他的下文。
「去!翻一翻那個屋子,幫艾倫找一找他想要的東西。」男子吩咐之後,嘴角露出了一絲冷笑。
那個武士一言不地走上前,手中已經握住了巨斧的短柄,呼的一斧就向小屋的一角劈了過去。
一直沒有動作的艾倫突然間動了,一伸手,那個武士手中的巨斧立即拿捏不住,脫手飛到了艾倫的手中。艾倫慢慢地轉過身來,一瞬間已經來到了那男子的面前。他的眼睛盯著那個男子,一字一頓地說:「我警告你,不要來管我的事情,不要找麻煩!否則,我就要你的命!就算你是蒙特利的兒子,流淌著深淵皇族的血,也不管用!」說完將手中的巨斧往地上一扔,轉身離開了。原本站在另一邊的兩千名精英骷髏戰士,也跟在他身後走入了密密的森林中。
那男子看著艾倫的背影消失的地方冷笑了一下,輕輕地說:「好!很好!我默多克amp;#8226;伯德記住了!」他的語氣冷酷,一如地獄裡出來的風。
用腳將那柄巨斧挑起來握到了手中反覆看了看,默多克冷笑著將它扔回給了那個黑甲武士。「我們走!」他招呼了一聲,轉身騎上一個黑甲武士牽過來的地獄恐馬,跟著艾倫的方向走進了密林深處。
一夜行軍,骷髏大軍的前鋒已經接近了賽恩郡與王郡普特蘭德的交界邊緣,而大部隊也已深入到了塞恩郡的北方腹地。為了不過於引人而目,以及恢復力量,艾倫讓所有的骷髏都潛入了地下。擔當偵查兵的吸血鬼部隊,也頂不住初夏烈日的炙烤,紛紛躲到了地洞或者巖洞之中,等待著太陽落山。森林裡一下子靜了下來。
「艾倫,這裡離遮陽城還有多遠?」默多克坐在一塊石頭上,漫不經心地問。他的兩千黑甲武士則分散在四周遠遠地護衛著。
艾倫側頭看了他一眼,冷冰冰地說:「還有兩百多哩。後天我們就可以趕到了。」
默多克將手中的樹枝掰成了兩截,興奮地說:「太棒了!到時候,可就有得玩了!」
艾倫冷冷地看著他,沒有搭話。
默多克微笑了一下,扔掉了手中的樹枝,衝著艾倫說:「你怎麼一天到晚就是這個死樣子,就不能高興點嗎?」
艾倫哼了一聲,還是沒有說話。
默多克跳起身來,走到艾倫身邊坐下,壓低聲音說:「這次我們分頭出兵,你怎麼看?」
艾倫轉頭看向前方,冷漠地說:「我不怎麼看。」
「得了吧!這個計劃可是你向我父皇提出來的!分進合擊,兩個月之內拿下兩個人類帝國!嘖嘖嘖!真是了不起啊!虧得你知道這麼些個空間坐標,神不知鬼不覺的就把兵力轉移了過來!哎呀!起初我還不信,現在看起來,兩個月都用不到啊!」默多克興高采烈地說著,說到後面,乾脆再次跳了起來,一付激動的樣子。
艾倫沒有理他,望著前方出神,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麼。
默多克看到艾倫呆,微笑了一下,接著說:「父皇佔領了亡靈世界,殺死了十幾個大大小小的亡靈領主,卻把他們的兵力都轉交給你統領,足見他對你的器重啊!他曾經說過,這次傾全力出征,最終目的就是佔領整個大6,驅逐所有其他種族。什麼人類、精靈、矮人、獸人,統統趕走!所有的地方,都將成為深淵的領土。想不到你這個人類,卻成為了父皇麾下最得力的幹將。真是可笑,哈哈哈哈!」
艾倫努氣上衝,閃電般地抓住了默多克的領口,一把將他拉到了面前。「你給我聽著!我背叛了人類的立場,答應你父皇幫他征戰天下。不是為了來被你恥笑的!所以你最好老老實實的呆著,不要試圖來挑戰我的忍耐限度!我已經說過了,現在再重複一遍!不要惹我,否則我就要你的命!這句話,我不會再說第三遍!」
惡狠狠地吼完這句話,艾倫將默多克往後一推,鬆開了他的領口。默多克的臉色有點蒼白,他剛才連續用力企圖掙脫艾倫的手,但是他的身體彷彿就像是被禁錮了一樣,根本無法掙脫出來。默多克不甘心地退後了幾步,怨毒的眼神恨不得將艾倫斯成碎片。
「等著吧!等你最終的魔化完成,你就會是我腳邊的一條狗!到時候,我看你還怎麼囂張!」默多克在心裡惡狠狠地說著。
眼珠一轉,默多克再一次靠近了艾倫。看著艾倫逼視過來的冰冷目光,默多克不由自主地停了一下。他的臉上堆起甜蜜的微笑說:「我說艾倫,你別緊張啊!我只想問你幾個問題而已。」
艾倫哼了一聲,沒有言語。
默多克隨即問他:「艾倫,整合了亡靈世界所有的勢力之後,你現在擁有6o萬骷髏兵,2o萬吸血鬼,2o萬骷髏騎兵,還有6oo個骷髏魔法師,大約1oo個戰鬥傀儡,以及16個亡靈屍巫。再加上好幾萬的高階亡靈生物。這麼強大的力量,就算是直接對抗我父皇,即便打不贏,但自保已經綽綽有餘。何況我父皇志在大6,亡靈世界不過是跳板而已,終究會離開的。亡靈世界遲早是你的天下!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你寧願隊我父皇俯稱臣,甘願供他驅使呢?」
艾倫沉默了一會兒,轉頭看了看默多克說:「你真想知道?」
默多克立即點了點頭。他的確是很有興趣知道答案。按照深淵的法則,一切以實力為尊。要是他自己能擁有這麼強大的力量,早就獨樹一幟,稱王稱霸去了。
艾倫看著他說:「第一,是因為我欠你姐姐好幾條命!麗達曾經救過我的命,沒有她,我已經死在嗜魂絲的侵蝕之下了。在亡靈世界,我的朋友謝爾多、拉斐爾德和勞倫斯也是她救的。不然你父皇老早將他們的靈魂毀滅了。我欠她的情,不能不還。你父皇責怪她私自離開深淵,破壞了皇族的規矩,要將她處死,我不能見死不救!所以我答應你父皇,替他取得人類世界的統治權。換回麗達的自由。」
默多克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說:「怪不得父皇最後只是將她罰入熔岩地獄,承受深淵魔王的怒火,原來是這麼一回事!」話鋒一轉,默多克接著問:「那麼,作為一個人,現在你卻要成為人類的敵人,這一點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呢?請原諒我的好奇,我實在是想知道……」
艾倫哼了一聲沒有言語,過了一會兒,才慢慢地說:「我在人類世界裡,已經再無一個朋友。有的,只是鮮血和仇恨而已。因此,談不上背叛。如果一定要說,那也是他們先把我當成敵人的。」他的語氣極為冰冷,直達心底,透出一股令人膽寒的涼意。
默多克看了他一眼,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點畏懼。本來還想調侃兩句,現在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艾倫卻自顧自地說:「你也很清楚,不管我幫不幫忙,你父皇掌握了三個空間通道,以深淵的實力,佔領人類世界也是遲早的事情。有我幫他,只不過讓這個過程變得更快些而已。說起來,亡靈軍隊儘管實力強大,有我在卻不至於濫殺無辜,因此人類帝國雖然會被摧毀,但普通的平民卻不會經受過多的災難。要是讓你們深淵的軍隊亂來,哼!恐怕到最後想找到一個活人都困難!」
默多克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一邊笑一邊說:「原來如此!這麼說你不但不是人類的罪人,反而是保全了人類繼續存在的英雄了!」
艾倫輕蔑地看了默多克一眼,抬頭驕傲地說:「我從來不認為我是什麼英雄!我也不在乎其他人怎麼看我。我只是憑借自己的力量,做自己認為正確的事情而已。」想到自己一再被人誣陷,不得不遠走避禍,結果反而連累家人,導致父母和哥哥的慘死,唯一倖存的妹妹,也不知道下落何方。艾倫也不由得在心中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與此同時,在遮陽城的王宮裡,老邁的亞特蘭十一世國王正在大雷霆,將一干文武大臣們嚇得噤若寒蟬,議事大殿內一時間鴉雀無聲。
帝國宰相施密特迎著頭皮打破僵局說:「陛下,如今之際,只能遮陽城附近的所有軍隊集中到城裡,依靠城牆地利穩固防守。同時,火從西面邊界抽調軍隊,加上北方三郡,以及南面各郡的王宮貴族們調派私軍,估計能迅彙集約八十萬軍隊。只要遮陽城能堅守住一周的時間,我們的援軍就能夠到達。到時候,未必就不可以語骷髏大軍一戰!」
亞特蘭十一世控制了一下自己的脾氣,轉頭問一直沒有說話的帝國元帥說:「桑切斯,你怎麼看?」
桑切斯沉吟了一下,大聲地說:「陛下!宰相大人的方法並無不妥,也是如今唯一可行的路子,我們當然應該及早調派軍隊回援遮陽城。只是,我有一些擔心……」說到這裡,他頓了一下。
「擔心什麼?別吞吞吐吐的!有什麼想法就說!」亞特蘭十一世的聲音又開始高了起來。
桑切斯衝著亞特蘭十一世行了個禮說:「陛下,臣下擔心有兩點:第一、遮陽城能不能守住一周的時間;第二、東邊有骷髏,其他的方向會不會也出現骷髏?」
亞特蘭十一世追問說:「那你認為應該怎麼辦?」
桑切斯說:「陛下,從史瑞克公爵那裡傳來的消息語焉不詳,只是說骷髏大軍突然出現,並且在向遮陽城的方向移動。既然不知道對方的虛實,孤注一擲貿然死守恐怕風險太大。要是塞特城的悲劇重演,那麼帝國形勢就岌岌可危了!好在我們已經知道了骷髏進犯,因此不至於像斯加洛特帝國那樣的被動。臣下建議陛下即刻出宮,退守北方錫蘭城行宮,以便整個帝國的政令不至於陷入被動。至於遮陽城,就由臣下率領軍隊拖住骷髏大軍,為陛下贏得戰爭的準備時間。」
亞特蘭十一世沉思了好一會兒,這才低沉著嗓子說:「也只好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