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似乎已忘了這一片茫茫無際的沼澤地,讓它一年四季中都顯出一種陰冷。各種茅草類的植物疏疏落落地生長著,有的甚至長到了一人多高。精靈們保持著緊湊的隊形行進在沼澤之中,疲憊的神色中保持著警惕。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幾天前他們與大批的獸人打了一場遭遇戰。雖說精靈們傷亡不大,並且很快地脫離了接觸,但是誰也不敢掉以輕心。
艾默爾帶著幾個精靈守護武士走在大隊人馬的當中,其他的守護武士們都被他派出去了,有的擔任前哨,有的擔任側翼的警戒,更多的則是分散到隊伍當中去幫助那些年老體弱的族人。一年多的長途旅行,讓艾默爾原本年輕英俊的臉上多了幾分成熟和堅毅。微微皺起的眉頭,似乎表明在他的心裡有著什麼難解的困惑。
手上的一個戒指突然間亮了起來,並且出了輕微而急促的絲絲聲。艾默爾停住腳步,大聲地招呼著族人:「有情況!大家靠攏準備戰鬥!」看著族人們忙而不亂地在他身邊聚集,艾默爾的心裡重重地歎了一口氣。成年累月的遷徙,一路上背負了太多的苦難,說是九死一生也不為過,然而直到今天,他們也沒能找到那個傳說中的精靈國度。族人從原來的兩千多人,銳減到現在的不足千人,已經是元氣大傷了。可是,災難卻仍然一連串的接踵而至,似乎就是要將他們全族的人置於死地而後快。
一個擔架抬到了艾默爾的身邊,面容憔悴的族長勉力地支起半個身子,關切地說:「艾默爾,敵人又來了嗎?」艾默爾點點頭說:「是的!前方的斥候回來的消息,有大隊的獸人等在前面。」老族長長歎一聲說:「難道我們弗瑞斯特精靈一族,真的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了嗎?」他無力地躺回到擔架裡,閉上眼睛輕輕地搖了搖頭,兩滴渾濁的老淚悄悄地滾落了下來。
簡單的防禦整形很快就佈置好了。青壯年的精靈們手持弓箭申請戒備地注視著前方,老人和孩子們被保護在他們身後。與以前不一樣的是,每一個精靈的身上除了弓箭,都配備了近戰的武器,大部分是長劍,也有月輪、細刃長刀之類的武器。
艾默爾手上的戒指又一次亮了起來,讓他的眉頭皺得更緊了。那時擔任後衛的族人們回來的示警信息——在他們的身後,也出現了大批的獸人。「全體注意,結成圓形防禦陣型!」艾默爾亮開喉嚨喊了一聲。
聽到艾默爾的話,精靈們的臉色也變了幾分。圓形防禦陣型只有在被敵人包圍的時候才會使用,並且結成圓陣也意味著放棄了撤退,或者說,撤退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老族長突然從擔架裡坐起來,一把抓住艾默爾的手,沙啞地說:「艾默爾!看起來今天這一關不好過。不過你記住,不到最後關頭,絕不輕言放棄!」他拉了拉艾默爾,讓他湊得更近一些,然後壓低了嗓門說:「如果實在是守不住,你帶著年輕的族人們想辦法衝出去,我帶著其他人盡量拖住敵人。我們可以付出任何的代價,但是無論如何,我們都不能放棄希望!」
艾默爾默默地點了點頭說:「你放心吧,父親!我會盡最大努力保護族人的。不過我並不認為我們還有機會撤退,那些可惡的獸人們似乎下定決心要將我們一網打盡了。父親!如果今天我們一定要死在這裡,那我們也要讓獸人們付出慘重的代價!」
分散在周圍的精靈們全部撤了回來,加入了防禦的陣營。嚴陣以待的精靈們一言不,平靜地等待著即將到來的敵人。一路上大大小小的戰鬥,讓他們都鍛煉成了堅韌頑強並且經驗豐富的戰士。
敵人出現了,大批的獸人從四面八方進入了精靈們的視野,並且慢慢地推進,將精靈們包圍了起來。艾默爾站在一個高處,四面觀察了一下。這些獸人大概有七、八千人,大部分是簡陋武裝的獸人士兵,也有為數不少的獸人精英戰士,還有一些狼人戰士和狼騎兵。看到前面被圍困的精靈,獸人們的嗓子裡紛紛出興奮的呵呵聲。一個領模樣的人騎著一頭恐蜥慢條斯理地出現在了獸人群中,他勒住坐騎打量了被困住的精靈們兩眼,跟著將手中的長刀向前一指,四面的獸人們立即咆哮著向精靈們起了衝擊。
十幾個巨大的火球呼嘯著從精靈們當中飛出來,其面八方地砸到了亡命衝鋒的獸人們頭上。轟隆的巨響聲中,數以百計的獸人還來不及揮出第一刀,就被爆炸火球奪走了生命。精靈們的箭雨也開始還擊,衝鋒在最前面的獸人陡然間栽倒了一片。然而獸人在數量上的優勢立即就顯現出來了,雖然被精靈們射倒了數百人,也成功地接近了他們。
「變陣!」艾默爾清亮的聲音遠遠地傳了開去。守在第一排的精靈們立即扔掉了自己手中的弓箭,伸手抽出身上攜帶的近戰武器準備與敵人進行白刃戰。有的精靈甚至還準備好了盾牌。在他們的身後,精靈們精準的箭法依然在收割著敵人們的生命。
獸人們衝到了距離精靈的防線不過二十碼的地方,他們的嘴裡大呼小叫地嚷嚷著,揮舞著手中亂七八糟的武器,認準自己的目標殺了上來。做好近戰準備的精靈們也吶喊著反衝過去,靈巧地接住敵人的衝鋒線,勇敢地廝殺起來。
若論單個的戰鬥力,一個精靈完全抵得上四、五個獸人士兵,即使是面對獸人精英戰士,精靈們也能應付自如。因此精靈們雖然人少,但是氣勢上卻不輸於人數眾多的獸人。看見族人們浴血奮戰,艾默爾不由得對艾倫建議所有的精靈都學習近戰技巧感到由衷的佩服。要是在一年前遇到這樣的情況,精靈們在失去了距離上的優勢之後,恐怕就只能坐以待斃了。想到艾倫的離奇失蹤,艾默爾暗暗歎了一口氣。
「魔法師集中攻擊西北方五十碼!」艾默爾對守在自己周圍的魔法師們說。話音剛落,火系大魔法師德塞長老立即指揮著魔法師們打出了十幾個爆炸火球。火球呼嘯著飛了出去,將擁擠在目標距離上的獸人炸了個七零八落。「傑西卡,帶你的小隊去支援正南方向,那裡有二十幾個人被分割包圍了。」傑西卡答應一聲,帶著自己的小隊敏捷地衝了過去,氣勢如虹地衝開獸人的包圍圈,不一會兒工夫就將被圍困的族人帶了出來。
那個獸人的領也看見了站在高處指揮的艾默爾,他大聲地喊了一句什麼,站在他周圍的兩百個狼騎兵立即嚎叫著衝了上來。獸人士兵們紛紛讓到兩旁,狼騎兵們氣勢洶洶地向著精靈們守衛的中心起了衝擊。他們的目標是艾默爾,還有他周圍的那幾十個精靈魔法師。
艾默爾也注意到了敵人的衝鋒,他大聲說:「伊薩貝爾,在正西方向五十碼施放冰牆。」站在他旁邊的冰系魔法師伊薩貝爾立即指揮著十來個冰系魔法師吟誦出冰牆術的咒語。一道道厚厚的冰牆從地上凝結,為的狼騎兵們來不及轉向,紛紛撞到了冰牆之上,一時間陣腳大亂。「守護武士,正西方五十碼覆蓋射擊!」艾默爾的聲音顯得鎮定自若。他的話音剛落,數十支箭向急雨般地射了出去,將二十幾個躲閃不及的狼騎兵們釘在了地上。
獸人領在坐騎上咆哮如雷,他揮舞著戰刀大聲地布命令,獸人們亂哄哄的攻勢立即得到了改觀。原本大家並沒有將這只精靈的人馬放在眼裡,因此進攻時一窩蜂地衝上來,沒想到湧上來太多的人,在有限的地形下反而起不到強力的衝擊作用。而精靈們的箭和魔法則大佔便宜,幾乎每一次齊射都會對擠在後面獸人造成相當嚴重的傷害。
一隊隊獸人士兵在精英戰士們的約束下紛紛後退,整理衝擊隊形之後,再一次吶喊著四面衝了過來。精靈戰士們毫無懼色,也吶喊著迎擊。然而這一次獸人們沒有亂糟糟地一擁而上,而是利用人多的優勢來回穿插。精靈們猝不及防,頓時有二百多人被分割包圍了起來。精靈們精心構建的防禦圈頓時崩潰,後排的弓箭手們直接暴露在了獸人士兵們的面前。他們不得不放棄弓箭的優勢,抽出隨身攜帶的近戰武器,與越來越多的獸人捉對廝殺了起來。
艾默爾的指揮頓時左支右拙起來,急轉直下的戰況讓他根本來不及調整和反應,他只好讓守護武士們保護著魔法師,集中向周圍的獸人猛攻。
狼騎兵們再一次衝了過來。這一次他們沒有直接起衝擊,而是在兩軍混戰的地方迂迴過來。等到艾默爾注意到他們的時候,狼騎兵們已經突破了精靈們的防線,距離魔法師們只有不到二十碼了。「保護魔法師!」艾默爾對守護武士們大聲地下了命令,跟著想衝在最前面的一個狼騎兵衝了過去。他右手的月輪向上一擋,封住對方劈頭砍下的一刀,跟著靈巧地一翻身,左手月輪攔腰一斬,將那個狼騎兵砍翻在地,跟著一腳將那頭充作坐騎的惡狼踢得飛了出去。
耳邊風聲驟響,艾默爾的心頭突然升起了一陣恐懼。他本能地回身架開了敵人的攻擊,一股巨大的衝擊力讓她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好幾步才站穩腳跟。對面,一個身穿鎖子甲的狼人正對著他齜牙咧嘴地低聲咆哮,兩隻嗜血的眼睛裡射出奪人的精光。艾默爾知道自己遇到了勁敵,顧不得周圍的情況,只能收斂心神,全神貫注地注視著面前這個恐怖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