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震只有三天時間,現在已經過了一天,事情很急迫了,易文忠的辦法雖然有些違規,但為了全縣百萬人民的福祉,幹點出格的事也在所不惜了,何況有張澤民書記的表態。
我回到辦公室立即給徐聞打電話,把一切交代清楚,只要那塊玉珮,其餘不管,至於補償多少的問題,都交他去處理。
徐聞不問緣由,滿口答應下來,第二天一早,我手機響了:「6書記,人已經關起來了,審了一夜還沒開口,這人死硬得很…」
「沒用手段吧?」
「暫時還沒有。」
「能不用最好,注意保密,不要把面擴大了。」
「知道了……6書記,消息準確嗎?」他有些信心不足。
「易文忠判斷的,應該不會有問題吧。」
「我們再試試。」
到中午也沒回音,我獨自開車趕到洛水鎮,找到徐聞,問道:「怎麼樣,還沒開口?」
他點點頭,既愧疚又著急,說道:「這人要錢不要命,想盡了一切辦法。」
「你帶我去看看。」
他前面帶路,到了派出所,我示意他不要聲張,悄悄從門縫看了裡面一眼,見一位村民模樣的中年矮壯男人,蹲在牆角,雙手背向後面,顯然是被手銬銬著,單衣單褲,光腳,全身凍得瑟瑟抖,寒冬臘月,這樣搞個一天一夜,居然撐了過來,這人還真他媽是個漢子。
我退了出來,來到派出所胡所長辦公室,問胡所長,「這樣會不會出問題?」
「這狗日的身體結實,再凍一天也不會有問題。」
「他不承認也沒辦法啊,是不是可以想想其他法子?」
胡所長搖搖頭說:「6書記,辦法我們都想了很多,不管用,就差沒用刑了。」
我抬頭看徐聞在低頭思考,問道:「老徐有什麼好辦法?」
「有一個,不知道可不可行。」
「先說出來看看。」
他看了我和胡所長一眼,低聲道:「我們先把他放了……」
胡所長驚道:「放了?」
「對,放了。」
我突然明白了,「是不是打草驚蛇?」
徐聞點點頭,「李奎現在是又餓又冷又怕,如果他手裡真的有寶貝,你們估計他出去第一步要做什麼?」
胡所長嘴快:「檢查自己的東西還有沒有?」
「對,突然釋放,不說任何理由,最好叫幹警給他點食物,穿上衣服,態度好一點,讓他摸不著頭腦,疑神疑鬼…….」
我笑道:「呵呵……這樣他必定懷疑我們已經找到了他的玉珮,出去後第一件事就是檢查東西還在不在。」
胡所長呵呵大笑,豎起拇指讚道:「徐書記這主意太高明了,佩服!我馬上安排幹警到他房子周圍布控。」說著就出去了。
我和徐聞談了一會工作,胡所長回來時不過二十分鐘,「安排好了?」
他點點頭,「好了,等會兒就放李奎出去。」
五分鐘後,一名幹警進來對胡所長說道:「已經走了。」
「你們在後面跟蹤,別丟了。」
那警察答應著出去了。
胡所長是科班出身,三十出頭,中等個子,一副精明幹練的模樣,我們三人一邊閒吹著一邊等消息,過半個小時現場負責的警察就要和他聯繫一次,根據幹警報告的情況看,李奎還真不簡單,有一點反偵察的能力,他出去後繞了一個大圈子才磨磨蹭蹭回到自己的家裡……我一看時間,四點半了,已經過了兩個鐘頭,如果再沒消息,一個小時後天就開始暗下來,那時候再想有所收穫就難了。
正在我們漸漸要失望的時候,胡所長的對講機響了,聽到裡面幹警驚喜的報告,東西找到了,「把東西送回來,李奎也押回來。」
我心裡一高興,說道:「人可以不管了。」
胡所長解釋道:「6書記,這種刁民必須要把工作做得認真一些,不然今後還要找政府的麻煩。」
我一想,他說的不錯,如果只取寶貝不作處罰,李奎肯定懷疑是派出所要私吞他的物品,如果把事情鬧大,事情很麻煩,不如讓他們按自己的方式去處理,以絕後患。
二十分鐘後,幹警就趕了回來,一名年輕的警察手裡拿了一團亂糟糟的報紙進來,遞給胡所長。
胡所長狐疑道:「在這裡面?」
那幹警點點頭,說道:「我們本來有些失望了,還是小李提醒我,說李奎除了躺在床上睡覺,就去了一趟廚房,懷疑東西藏在廚房裡,我一聽有理,指揮幹警撲了過去,大家搜遍了屋子還是沒現,小李蹭到灶邊,用手在灶膛裡一摸,摸出了這東西,我看了,是一塊玉珮,沒錯。」
「哈哈……這狗日的真狡猾。」胡所長得意的打開報紙,裡面果然有枚玉珮。
我一看有點眼熟,拿起來仔細一看,懷疑道:這不是古震送我的那塊嗎?我以為自己眼花,認真又看了一遍,沒錯,一模一樣。
我記起易文忠說的玉珮是一對,「難道真有這麼巧?」
「6書記,是這個東西嗎?」
我驚醒過來,見胡所長和徐聞還在等我說話,連忙道:「估計就是它了。」
二人同時鬆了一口氣,我吩咐胡所長道:「不要做過頭,適可而止就行了。」
胡所長答應道:「6書記放心,我會把握好尺度的。」
「還有,這件事只能我們知道,不能外傳。」
二人同時保證,絕不外傳,我道了聲「辛苦」,歡天喜地趕回了縣城。
「古兄,東西到手了。」
「好,我等你。」
我急於想知道這兩塊玉珮是不是一對,電話裡給張澤民把情況匯報了,第二天一早就趕回先鋒縣。
我直接去了新房,屋子很久沒人住了,進去後出一股霉味。我急忙打開窗戶,讓清新的空氣進來,然後進臥室,找出裝玉珮的錦盒。
打開時,裡面有兩塊玉,一塊是古震送給歡歡的禮物,一塊是張清芳送給我和郎燕結婚時的玉觀音,玉觀音上還穿著被扯斷的金絲線。
我呆呆的看了一會,想起此行的任務,將皮包裡的玉珮拿出來,果然一模一樣,真的是一對。
「如果真是易文忠所說,這對玉珮是李闖王失敗後聯繫敗兵的信物和兵符,玉珮就太珍貴了,國寶啊,是歷史學家揭開李自成死亡之謎的鑰匙。」我心裡突然猶豫起來,「就這樣拿出去送掉,老子豈不是成了歷史的罪人?而且這送禮也太貴重了。」
我把兩塊玉在手中摩挲了一會,終於現一絲細小的差別,先前的一塊形如血絲的東西要多一些,後面一塊要少一些、細一點,急忙拿在窗戶邊細細觀察,真還讓我看出了端倪。兩塊玉的血絲渾然天成,似乎是從玉質裡沁出來的,而且像煞了兩個漢字:「奉」和「天」。
我原來學習漢字書法時曾經鑽研過古漢字,這「奉」和「天」字和出土文物上的銘文極為相似,聯想到李自成兵敗後出家字號「奉天玉」和尚,越證實了我的猜想。
先前多一些血絲的玉珮上是一個「奉」字,從李奎手中得到的玉珮是個「天」字,李自成以此玉珮為兵符看來是有依據的,至死不忘自己曾經坐過龍椅,當過天子。
這已現讓我激動不已,兩塊晶瑩散著幽幽古意的玉珮在我手裡既有重如山嶽之感。
雖然「奉」和「天」兩個字都有缺筆,有些先入為主的臆想,形似而已,真要一筆一筆計較起來,「奉」和「天」就有些勉勉強強。但我深信這就是李自成的玉珮,而且代表的就是「奉天玉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