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龔自力,問道:「龔股長,給我一份材料。」
龔自力給了一份,我翻看了,第三個議題是「關於外來企業和本地企業享受相同優惠政策的建議」,參加列席的人員:王文剛、黃成虎、柳正文、鄭大鴻、魯力、6川。
看來煤管局的問題只是其中的一個小問題,再看匯報材料,內容基本沒有改變,心裡有了底,相信在會上不會有其他意外。
八時正,會議準時開始,王文剛才急匆匆趕到,我問道:「王書記忙啥?這麼晚。」
「我從鎮上趕過來的,幾戶搬遷戶出了點問題。」
改局局長黃成虎問道:「是工業園區那幾戶嗎?」
「是啊,龜兒子變卦了,漫天要價,工作越來越難搞了。」
「你才處理一起就這樣腳忙手亂,我每天接待多少?真他媽不是人幹的工作。」經濟商貿局局長魯力大倒苦水。
「現在沒哪項工作好搞,當幹部是越來越難了,動徹有人上訪,有人告狀。」黃成虎的改局管了許多建設項目,招投標也設在改局,告狀是經常的事。
王文剛笑罵道:「他***,你們得了便宜還賣乖,到鄉鎮來搞一搞就知道誰不容易了。」
大家一齊笑起來,過了半小時,龔自力過來招呼:「各位領導,輪到你們了。」
眾人住了嘴,紛紛進了會議室。
常新和王春生已經離開先鋒縣,常新接任了市文化局局長,王春生到市委辦公廳任副秘書長,縣委常委本來十一個,現在只剩了九個,加上武裝部唐部長請假,參加今晚常委會只有八人,人大母主任、政協古主席、副縣長金鑫列席會議。
郎一平主持會議。
「下一個議題:關於外來企業和本地企業享受相同優惠政策的建議,誰來匯報?」
金鑫回答:「我。」他把稿子念了一遍,郎一平徵求大家的意見,「昨天市委魯書記到我縣調研工作,明確提出:要大力重視對本地企業的展,積極引進外資,內外有別,但區別不能太大,尤其是在土地、稅收、財政支持方面,內資外資都要當成自己的兒子,一口鍋裡不能同時存在干飯稀飯,對於這個問題,各地都客觀存在,不但我們先鋒縣有,其他縣區都有,嚴重傷害了本地企業展的積極性,這個問題要引起足夠的重視,大家都談談各自的看法?」
他說畢將會場環視了一遍。
苟大全第一個言,無非說了些下面的反映,比如楊青山提到的意見等,認為縣委研究這個問題很及時,很有必要。接著,薛秋陽、紀委嚴書記、宣傳部李部長、政法委陳書記等都各自表了看法,都是從正面談到了這個問題,郎一平抬頭問道:「周主任,你和金縣長牽頭組織一個班子,叫領導小組也行,兩辦、改局、地稅局、經濟商貿局、王文剛你那裡也出一個人參加,涉及到工業區建設,」
王文剛立即回到:「分管工業的黃塵中參加。」
郎一平點點頭,繼續說道:「領導小組成立後,要全方位做調查,把情況摸清吃透,看看下面的企業究竟需要黨委政府在哪些方面提供支持和服務,最後形成一個統一的政策性文件,所有的部門和企業就按這個文件執行。起草文件的同志對方方面面的政策要瞭解、熟悉,不要和上級的精神生衝突,還要適合先鋒縣的實際,比如免稅的問題,大家都免了,我們在座的同志吃什麼?所以,稅務局和財政局的同志要有一個意見,還有土地政策也要研究,今天國土局的同志沒參加,周主任,你們這個機構一定要把國土局加進去……」
周力夫忙不迭的答應了。
「這個問今天只是初步議一議,算是落實魯書記的指示精神,大家下來後要加緊工作,力爭早點提出具體意見,作為下次常委會上的議題,大家有沒有意見?」
所有在座的常委都表態沒意見,「這個問題不能拖,市委市府領導這段時間到各縣區展開了頻繁的調研工作,估計和下一次市委全委會召開有關,所以,這項工作我們寧肯主動一點,行動快一點,不要當全市落後的典型。」他抬頭看了我一眼,「下面,煤管局匯報煤礦安全工作及有關問題。」
我早已經準備好,材料只有四頁紙,五分鐘就念完了,材料分兩個部分,一是全縣煤礦企業的安全檢查和存在的主要問題,二是涼水泉煤礦安全問題整改和盜采國家資源的處理意見。
話音剛落,苟大全開始言了:「煤管局去年底開展的這項工作主動而及時,取得了很好的成效,我們是產煤大縣,能夠一方面保持安全生產不出大的事故,一方面額完成全年的目標和任務,這是很不容易的,市局張局長還專門表揚了我縣的煤礦管理工作,這是值得肯定的。但是,就涼水泉煤礦而言,大家都清楚,原礦主卷款逃跑後,煤礦癱了垮了,對全縣的煤礦生產造成了極大的影響,縣委縣府果斷決策,決定用市場化的手段配置資源,做出了公開招投標、轉讓拍賣礦山資源開採權的決策,是全市第一個吃螃蟹的舉措,得到了市委主要領導的讚賞和肯定,是縣委縣府樹立的盤活國有資產的典型,郎書記和我都傾注了大量的心血,其政治導向和經濟意義都不容忽視,煤管局通過這次安全大檢查,查出涼水泉煤礦存在嚴重的安全隱患……我看看,」他低頭看了一會材料,「大大小小二十七個問題,如果一項一項整改,完全達到標準要到猴年馬月,這煤礦不就廢了嗎?縣委縣府樹立的這個典型才一年多,現在就完全停下來,黨委政府的威信何在?」
會議室突然靜得無一絲喘氣的聲音,人人面上的表情十分豐富,只有郎一平,神色不變,我本來聽得頭大如斗,但看到他胸有成竹的樣子,立即冷靜下來,迅調整好心態,只當苟大全是一隻蒼蠅,在耳邊嗡嗡嗡的叫喚。
他繼續在說:「我們在座的其他人都是外行,什麼『煤礦沒有建立、健全安全生產責任制、安全目標管理制度、安全獎懲制度、安全技術審批制度、安全隱患排查制度、安全檢查制度、安全辦公會議等制度。配備適應工作需要的安全生產人員和裝備。建立人井檢身制度和出入井人員清點制度。職工未經安全培訓的,擅自上崗作業。特種作業人員必須按國家有關規定培圳合格,取得*作資格證書……』6局長,這些問題能不能邊生產邊完成整改,有必要停下來花半年一年整改嗎?」
我正想回答,金縣長比我還急,說道:「涼水泉煤礦查出問題和整改的前前後後我都是知道的,6局長給我做了詳細匯報,問題的確很嚴重,這二十七個安全問題,有幾項必須立即整改完成的,不然,生安全事故的可能性極高,那時候誰來負責?比如:按煤礦企業作業規程,要求:主要運輸巷道的淨高,自軌面算起不得低於1.8米,巷道一側必須留有o.8米以亡的人行道,另一側的寬度不得小於o.3米。采煤工作面必須保持兩個暢通無阻的安全出口,分別通到進風巷道和回風巷道。安全出口與巷道連接處2om範圍內,無斷樑折柱,高度不得低於1.6米。安全出口應該經常清理、維護、保持暢通。採掘工作面嚴禁空頂作業,所有支架都必須架設牢靠,嚴禁在浮煤或浮矸上架設支架。全縣煤礦多少?其他都能做到,偏偏趙大富只顧賺錢,原礦主不合規範的東西一律保留了下來,安全出口只有一個,支架還是用原來的,沒有更換,一旦出事,後果不堪設想!還有,他未經許可,越界開採,本來就是嚴重違法了,可恨的是,貓兒偷嘴還想把鍋兒打翻,新開的礦道有些地方連支架也不架,幸喜煤管局查出及時,不然大家現在也不可能平平安安坐這裡開會了。」他一直看著郎一平和苟大全說話,這時候現苟大全面色不好,話音一轉,說道:「當然,煤管局有些問題過於認真了些,剛才苟縣長談到的那些小問題,對安全不造成直接影響的問題,尤其是一些軟件的準備,可以考慮在生產中逐步督促礦主完善。」
金鑫站在分管副縣長的位置言,份量比我重多了,可以說他的言是在履行職責,也可以說他是在向郎一平表明態度,甚至還可以說,是我給他那十萬現金支票生了作用,總之,金鑫是旗幟鮮明的支持我的,支持煤管局這次安全大檢查工作的,否定煤管局的工作,實際上就是否定他自己,其他的常委都微微點頭,贊同他的言。
苟大全故作輕鬆,說道:「老金,我知道你分管煤管局工作,具體的安全工作比我有言權,但是,我的意思也不是全盤否定煤管局的工作,我是很贊成搞這次安全大檢查的,今年在全縣的所有行業都要開展拉網式的安全生產大檢查工作,我是法定的安全工作第一責任人,對全縣的安全生產理所當然負有領導責任,我不急嗎?我比在座的哪個都著急!可是,針對不同的企業,不同的問題,我們要分別處理,昨天市委魯書記明確提出了涼水泉煤礦要盡快恢復生產,當時郎書記也在場,是做出了承諾的,我剛才也是提出自己的個人意見,一個企業如果老是不生產,一天的損失是多大,同志們算過沒有?何況這是地下刨產品的企業,安全當然重要,生產也重要,現在要找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所以,我個人傾向於盡快恢復生產,在生產中加強整改。還有,處罰是不是有些過重?有政策依據嗎?趙大富雖然非法開採,但也給財政上繳了稅收,這八十萬里有沒有重複計算?同志們,一個企業搞起來不容易,搞好、能給我們縣財政創造收入更不容易,我們要保護、要愛護這樣能不斷下蛋的企業,給他們一口喘息之機,試想一想,這些年我們在外面引進一個企業多困難?要花多大的成本?本地企業不要政府花一分錢,*一分心,給財政提供收入的同時,還解決了大量的就業問題。我到鄉鎮調研時,有農民反映,這些年他們靠下礦挖煤,每年增加家庭收入四到五萬,這要賣多少糧食才能達到的效果?所以,在這個問題上,我們不能短視,要看長遠,看大局,保護好地方企業的展,是有助於全縣經濟健康穩定的,要講綜合效益。」
其他常委也66續續表明了自己的態度,有贊成停產整改的,也有贊成先恢復生產,在生產中整改的,還有贊成繳清罰款,恢復生產,逐步完成整改的……
郎一平見火候差不多了,清了一下嗓子,不慌不忙的說道:「剛才聽了煤管局匯報的情況,各位也充分表了自己的看法,提出了一些處理意見,我都贊成,其他廢話不說了,我看形成這麼幾條意見如何:第一,由金鑫牽頭,會同煤管局對涼水泉煤礦的安全隱患問題劃一個輕重緩急,組織技術員論證,恢復生產必須整改那些問題,提一個具體方案,煤管局提供技術支持,協助礦主完成整改,立即恢復生產,」他對著我十分嚴肅的說道,「煤管局對涼水泉煤礦恢復生產必須要有一個時間表,而且是越快越好。第二,對於其他安全問題,也要在生產中加強整改,而且要規定期限,出了問題誰都有責任,不光是苟縣長一人的,煤礦的安全中央是高度重視,處罰是越來越嚴重了,而且毫不手軟;第三,涼水泉煤礦越界開採,盜采國家資源,必須嚴肅處理,同意煤管局作出的沒收全部非法所得,處罰款三百萬太重了點,我同意苟縣長的意見,搞企業不能單看這個企業的效益,要有全局的眼光,全縣一盤棋,你一下子把人家罰跨了,無法生產了,損失的是誰?業主、縣財政,還有在礦山打工的工人,甚至還涉及到運輸業,牽一而動全身啊,這裡面還沒考慮政治影響,我看處罰一百萬怎麼樣?加上非法所得,總體就一百八十萬,這是最低限額了,煤管局和財政局要限期叫礦主上繳專戶;第四,煤管局提出將罰款全額返還單位,我看可以考慮。」他對鄭大鴻說道,「這方面該怎麼*作,合不合規,鄭局長,你提一個意見。」
鄭大鴻早得了明示,這時候自然懂得起名堂,說道:「按財經規定,罰沒收入是可以作為工作經費的,只要先進專戶,經領導審批同意,就可以了。像煤管局搞安全生產檢查,成了執法大隊,財政並沒有單獨預算一筆經費出來,還是原來的基數,不然會擠占煤管局的業務費,我們財政局沒意見,只要領導一句話就成。」
郎一平低頭和苟大全商量,末了抬頭說道:「那就這樣,煤管局執法大隊不單獨預算經費,罰款全額返還,作為補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