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部長是第一個到醫院來看望郎書記的,他和妻子劉濤到達醫院時,我正在擺弄那一大把康乃馨,儘管這是高幹病房,有花沒花還是大不一樣,病房裡立即鮮活起來。
劉姐帶了一束百合,朵朵開得十分鮮艷,很顯然是經過精心挑選過的。
劉姐是第二次見面,我招呼了一聲,薛秋陽笑道:「你們認識啊,我懶得介紹了。」
劉濤微帶羞澀說道:「粗心鬼,上次帶藥回來不就是小6嗎?」她完全一副小女人味道,看得我大為心服。
「呵呵呵,看我這記性。」薛部長不知是真不記得還是假不記得,反正這樣一來,病房裡多了許多的生氣。
郎:「看到你們兩口子,不知要氣死多少人,結婚十年還如此恩愛,劉書記身體怎麼樣?」
「他還好,天天和一幫老革命打門球,球技大有長進呢。」
「呵呵呵,好,不容易啊。」
「謝謝郎書記關心。」劉濤說話永遠都是那樣得體。
薛部長坐了一會,反覆對我交代「要好好照顧,不准偷懶」,最後一句半開玩笑,我卻感覺十分的溫暖,有一種親人的感覺。
接近傍晚時,周主任才趕到,之後是鄭主任,我利用他們談話的時間解決了晚飯問題,郎書記自有劉姨在家裡煮好,徐亞虎開車送來。
周主任和鄭主任知道了郎書記病情不嚴重,更沒有生命危險,放心的連夜回去了,留我一人在醫院照顧,走時,照例向我交代一番,我一一應了,在旁邊的病房要了一張床鋪,安安心心住下來,看來是要堅持到郎書記出院了,我得提前做好思想和心裡的雙重準備。
晚上,我服侍郎書記洗漱完畢,上床安歇後,才回到自己的床鋪,一看十點半了,小聲給李冰冰打了一個電話,告訴她我在這裡的情況,拉拉扯扯說到十一點。
第二天,先鋒縣各大局、鄉鎮的一把手66續續趕來,由於人太多,病房需要安靜,這維持秩序只好由我當仁不讓、挺身而出了。
我按先來後到,一人規定五分鐘時間,中間間隔兩分鐘,依次進去。
這些局長書記鎮長們平時都牛皮哄哄的,這時候卻特別乖覺,有些對我甚至有特別的討好、套近乎的傾向,我此刻才有一點從政的成就感,十分享受這種暗示性的親近行為。
我通過仔細觀察現,這些人似乎都有一種心照不宣的默契心裡活動,有極其個別的比如林茂林局長、趙無極局長、秀水王書記等這些平時比較要好的領導,見了我莫名有一種歉意寫在臉上,比如林茂,走的時候拉著我手說「小6,哥哥來的匆忙,回去後咱哥倆好好聚聚。」起初我聽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後來見人人手中拿一個皮包什麼的才恍然大悟:他***,這些人都不是單單看病人來的,是送禮來的。
第一天大約來了三十多人,上午擁擠,下午漸漸稀少了,我進去收拾的時候,見床頭櫃上面和下面的抽屜裡,都塞滿了脹鼓鼓的信封,看厚度起碼都在五千元以上。
我心裡雖然吃驚,臉上卻沉住氣,力爭毫無異樣表情,一副見怪不驚的樣子,離徐大虎送晚飯還有一段時間,估計也不會有人來了,我請示郎書記:「我下去買個挎包?」
郎書記讚賞的點點頭,我出去時把門帶上,飛快到店裡花九十九元買了一個大挎包,邊走邊感歎:***,這樣送錢法這病得的值,今天少說也有十多二十萬,全縣八十多個鄉鎮,五十多個部門……我的乖乖,不得了,看來老子買一個包肯定不夠用。
回到病房,我把那些信封統統裝進挎包裡,嚴嚴實實拉上拉鏈,郎書記適時說了一句:「不用對小徐說。」
我「嗯」了一聲,心裡頗為安慰,這一句話從此奠定了我在郎書記心中第一心腹的地位,這九十九元花的值!
我剛剛把挎包在牆角擱好,徐亞虎就進來了,服侍郎書記吃完飯,我請示了一句:「郎書記,我去看看劉姨?」
「嗯,去吧,早點回來。」
我提起挎包和徐亞虎一起下樓,到達樓下時我對他說道:「徐哥,我把碗筷送上去吧,你等會,很快的。」
徐亞虎巴不得我跑路,回到:「不急。」
我把挎包提進屋子時,劉姨很驚訝,估計她以前也沒見過用這樣大挎包裝錢的,我一一將信封拿出來,對她說了郎書記一切都好,不用擔心的話,出門去了,留她一人在屋子裡心兒「咚咚」的跳。
「但願別得心臟病才好。」我想起她柔弱的身體,不禁暗暗有些擔心。
第二天,照樣來了許多先鋒縣的領導,還有個別副縣級領導,我有了第一天的經驗,應付起來更加井井有條,既不讓郎書記累著了也不會把任何一個來看他的人拒之門外(那不是傻瓜嗎?親愛的人民幣呢。)
第二天我照樣收拾好信封(好像比昨天還多了),用挎包裝好,這次不用我親自送回家,只需放上車就行了,因為新來了一位成員——郎書記的女兒郎燕,才從省裡的一所大學趕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