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辦公室,我很難集中精神,思緒不寧,時而恐懼時而得意,為了王保長老子在自己身上捆了一包炸藥,隨時都會血肉橫飛,魂飛魄散。還好薛書記並不瞭解內幕,居然要和老子喝酒,明明在傳遞一個令人興奮的信息:我們不再單單是上下級關係,還是朋友們哥們,全鎮有幾個能做薛秋陽的朋友?
我正神思難屬,李立秋打來電話問:「6川,你看見王保長了嗎?」
「沒有,他不是和你在一起嗎?」奇怪,王保長也不見了,我心裡隱隱有種不良的預感。
「今天早晨起床,我就不見他,到現在還沒來上班,武站長都追問三遍了,奇了怪了。」李立秋邊說邊自言自語。
「立秋,你現在有時間嗎?」
「做什麼?」
「我們必須見一面。」
「是不是王保長?」
「也是吧。」
「沒問題,我對站長說黨政辦找我。」
「好,快點,我在辦公室等你。」
放下電話,我見小朱在整理文件,吩咐道:「小朱,你到糧站去給我要份今年工作的各項數據,馬上要寫黨委年度總結了。」
小朱積極答應著去了,我心裡很得意:老子終於也可以支配一個人了,有權的感覺就是***不一樣,一種很滿足的感覺,就像泡妞得手,魅力十足。
我哪裡是要搞什麼狗屁總結,總結也用不著糧站的數據,因為糧站距離遠,需要時間長,正好我和李立秋密謀。
不一會李立秋氣喘吁吁來了,我示意他掩上門,他有些詫異,但還是做了。
我泡了一杯茶,叫他坐下,說道:「吳小鳳也不見了。」
「啊?!你咋不早說?」
「我哪裡知道?吳小鳳昨晚被徐有慶折騰到半夜,她自己也哭了半夜,第二天醒來,徐有慶問我吳小鳳哪裡去了,老子哪裡知道。昨晚聽直播折騰得累死人,接近八點才睡醒。」
「這麼說他們私奔了?」
我點點頭,「極有這種可能。」
「王寶強王八蛋,這不是害了我們嗎?」
「是啊,薛書記今天一上班就問我這事,我還信誓旦旦說已經處理好了呢。」
「如果真是這樣,我們裡外不是人,成過街老鼠了。」
「再等等吧,也許還不是這麼糟呢。」
李立秋無奈的點點頭,「但願如此吧。」
「立秋,還有一事,比這更重要。」
「說吧。」
「那五人……?」
「哦,我已經都分別打招呼了,放心吧,這幾人還是靠得住的。」
我心裡有另一層擔心——怕徐有慶嚥不下氣,到派出所報案。所以我吞吞吐吐說道:「如果,如果……有人來瞭解情況,就說是……暗示了他一下。
「王寶強?」
「是,十有**二人已經逃出先鋒縣了,指不定這時候正在回陝西的路上呢。」
「也只好這樣了,也不冤他,都是為了他的事,當時那種情況還真有點懸,如果不是那些人,他的胳膊還保得住嗎?再說他已經離開,對他絲毫沒有影響,也算是彌補他造下的孽吧。」
「我也是這個意思,如果追查下來,我們吃不完兜著走。你等會兒給孫楚也說說,這件事就我們三人最清楚,其他人想說也說不具體。」
「好,我馬上就去。」
「不忙,你喝點水再說。」
他急急火火站起來,「還喝什麼水啊,兵貴神。」說罷就出門去了。
我尋思安排差不多了,就躺在椅子裡靜靜的前後又思索了一遍,心裡直臭罵王寶強,要不是他,如何能把老子搞得這樣被動?栽他的髒完全應該!
他只要一離開秀水,離開先鋒縣,他的政治生命就宣告結束了,一個死去的人誰還會追究生前的過失呢?那太沒人性了。國家那麼多貪官一旦死了,查出來也沒見處理一個,還有一個奇特的現象,為什麼現在從上到下都愛豎死人當典型?還不是這個道理,如果活著,萬一哪天查出這樣那樣的問題(而現在的幹部有幾個可以經得住調查的?),豈不是給組織抹黑?所以王寶強死的好,死的及時,生的可恥死的光榮……
我正在盤算,為自己的諸葛妙計得意,張主任突然開門進來了,後面跟了兩名警察,我心裡猛然一驚,有些心慌,急忙起來對張主任說道:「主任有事?」
張銅川神色曖昧,我現他眼睛裡有一絲狡詐的得意,說道:「6川,這是派出所的同志,想向你瞭解一點情況。」
「好,歡迎歡迎。大家先坐。」我邊泡開水邊尋思對策。
一名警察問話,另一名做筆錄,我見他們特認真的樣子,心裡開始「咚咚咚」的跳,老子今天難道注定過不去這道坎?
「你叫6川?」
「是,大6的6,哪個6……四川的川。」靠,老子差點說成6川的川了,都***緊張惹的。平時見了這些大蓋帽,背後都暗暗吐他兩泡唾沫,真要面對面了,心裡有一種失控了的恐懼,這一刻,老子才理解那些貪官為什麼頂不住人民警察的強大攻勢了,都是心中有鬼。
「王寶強你認識嗎?」
「認識,他是我們一起到秀山當村官的。」
「你知道他哪裡去了嗎?」
「不是在農技站上班嗎?」老子給他們來個裝瘋。
「徐有慶認識嗎?」
「認識。我鄰居,陝西來的,在秀水給別人開貨車。」
「他今天來報案,說王寶強把他老婆吳小鳳拐跑了。」
「啊,真拐跑了?」
「嘿嘿,你還是聽到一些風聲嘛。」
龜兒子警察反應很快啊,得小心一點。
「不是同志,我早晨聽說王寶強上班時間還沒到,尋思他睡懶覺,或者吃早飯晚了,一早出門時徐有慶就問我看見吳小鳳沒有,我剛剛睡醒,哪裡知道啊,原來二人私奔了。」老子緊張得差點都語無倫次了。
「看來是私奔了,徐有慶也是這樣報的案,秀水鎮有人口失蹤,我們要瞭解情況,希望你理解。」
「那是應該的,我知道的都說了。」
我暗暗鬆一口氣,以為結束了,警察突然重新問了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