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
——李商隱《嫦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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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上諸人慌亂一陣,畢竟都還是見過世面的人物,很快鎮定有序下來,細檢屍。
不必去請什麼仵作前來,教中本來就有不少用毒高手。檢驗結果,苗依面白唇青,口吐鮮血,中的正是一種「甘如飴」之毒,這毒取自一種植物汁液,顧名思義,有濃厚的甜味。
不出意料地,在剛才右使替教主飲下的湯碗中,檢出殘毒。
西護法稟告了他的現,並不無蛇足地說明了一句,毒藥以無色無味為最上,因為不容易被現,而這種「甘如飴」因其甜味濃郁,並不被經常使用,但若下在甜羹裡,卻是很好的掩飾。
「這麼說,是有人想加害本座?可憐右丫頭是替本座死的?」聖女的聲音也略略激動起來,道。
還未曾有人答話,一個圓頭圓腦的廚子已經被從外頭扭進來,嘴裡卻不住大喊著,「教主,冤枉啊,小人一家全仗教主活命,怎敢做這天打雷劈的事!」
「你們押他來做什麼?」韋昭聖女環視一下,正坐如鐘,道,「他是多少年的老廚子了,忠心暫且不說,起碼也該知道,放了甜的,本座不會吃。」
廚子叩頭如搗蒜,連稱「教主聖明」,四周人等也有贊同之色。
然後青離現,目光突然都落在自己三人身上,因為這裡不知聖女不能食糖的人,應該只有是他們這些外來者了。
好在大家畢竟並不確認,因為他們初來乍到,無怨無仇,沒有動機,而聖女似乎也沒注意到這點,反向他們致歉,說第一次宴會就讓貴客遭逢如此凶險不吉之事,過意不去,必將嚴查兇手,嚴懲不貸云云。
青離表面哼哼哈哈,心裡暗暗埋怨,小沐做事不能機靈點麼,聽說到這裡至少半個月了,連聖女的飲食習慣也搞不清楚?-
「教主平日可有什麼仇怨?」南護法的別居裡,雲舒向他們的委託人問道。
「教主在位二十年,廣施德政,四周苗民,都當作神明一樣敬拜,哪裡會有什麼仇人。」鄭忠一張紅臉漲得更紅了,道。
「世伯說左使意圖謀篡,難道不是說她想殺教主?」天翔道。
「那倒不是,老夫是聽說她想對右使下手,這也是謀篡哪!」鄭忠歎道,「三年前那事,舉教嘩然,教主已經大病了一場,曾想退位,我等苦勸,才勉強留住了,老夫實在是怕那一幕重演,傷了教本,動盪了人心!」
「三年前,對了,不是說一個左使失蹤麼?世伯請細說一下,那會不會就是教主的仇人?」,雲舒道。
鄭忠沉吟一下,有些隱諱,可想到雲舒所言有理,終於還是大致說了出來,「三年前,左右使分別叫斯容、斯夢,二人是韋昭聖女登位之日,從民間千挑萬選出來的,入教之時,只有**歲,經教主精心栽培,不出十年,文治武功,已是名滿江湖。尤其是斯夢,不止武功略勝一籌,其性情沉穩果決,頗有大將之風,我等下臣看在眼裡,喜在心上,皆說我教振興有望。」
「不想,天有不測風雲。老夫還記得,那是個行晨參的日子,我等幾名護法於早上到近月峰下參祭,卻只見教主滿身是血,抱住當時的右使斯夢,蹣跚著走下來。」
「聖女說,她年紀大了,那晚,她召集容夢二人,在近月峰上,準備宣佈繼承人選。沒想到,當宣佈出是右使繼位時,斯容突然了狂,大叫什麼斯夢不配,竟然出了手,斯夢猝不及防,被一劍穿心而死。教主盛怒,打落斯容於崖下。」
「然而,隨後檢視,崖下雖有血跡,卻無屍,教眾在方圓幾里內尋找,也沒找到叛賊的下落。」
「聖女因此事閉關半月,痛悔自己教誨無方,聽說連退位書都寫了,是我等苦勸,教中逢此大變,教主更要振作精神,栽培出兩位足以托付的弟子來,不負教眾所望。」
「因此,才選出苗娜苗依來,可惜這兩個,別說武功行事……」鄭忠歎口氣,「十四五歲選上來,心思活泛……那侍奉神君的心……」
護法說到這裡,有些欲言又止的神色,還好雲舒及時補上冷場,皺眉問道,「那如今會不會是斯容回來報復?」
「不會的。」鄭忠搖頭道,「聖女功力極深,挨她盛怒一掌,經絡斷者十之七八,能保住小命已是萬分僥倖,別想保住武功,斯容那叛賊就算沒死,諒她也不敢回來報仇。」
「所以,會不會是她僱用刺客?刺客是外來的,因此才不知道教主不能食甜?」
「這麼說……」鄭忠方纔的堅定態度有所動搖,想了想,道,「這倒不無可能,江湖上這兩年不是傳一個『不恕』傳得甚凶麼?」
「小侄卻有個想法。」天翔一旁插話,眉頭挑了挑,笑道,「這事會不會是苗娜干的?她明知聖女不能吃甜,又料定苗依會見縫插針地巴結,故意下了甜味毒藥?」
「果然是虎父無犬子!」鄭忠紅臉放出光來,「賢侄這想法出眾得很。若是這般,不用說苗娜那丫頭是早有這個心的!」
青離聽了,心下思量一番,先前她確信事情是小沐做的,而現在這解釋似乎也可以說通。
不過,轉念一想,她又多半否定了這想法,第一,苗娜中途不曾離席,在席上也沒碰到湯碗,好像並沒有合適機會下毒;第二,如果是苗娜所為,呂小沐出現在這裡難道是來吃乾飯的?
「青……」
「我肚子疼,去去就來。」青離看見雲舒望向她,打算開口,忙搶先說了這一句,打簾子出去了。
因為她答應小沐決不插手此事,不管「主顧」是誰,「客人」是誰,她自然不方便說任何一句話了。
(八十四章嫦娥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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