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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76章 方老太報警全程 文 / 中國記憶

    竹柺李被關進龍門縣監獄後,不知所措。他是一個孝順兒子,想到丟下他母親一個人在家,就哭。

    一個管教幹部走過來,踢了他兩腳說:「哭你媽的x,你當造反派的威風哪去了?再哭的話,老子打死你!」

    這一腳踢醒了他,這裡不是親戚朋友家,是監獄,是專政的工具。他過去只知道同李火子一起鬧著好玩,把那些走資派弄到台上批鬥,滅他們的威風,過癮、刺激,沒想過他們的感受。現在論到他們斗自己了,也就是革命革到自己頭上了,才知道厲害。明白這個道理後,他就向革命投降,向政府繳械,努力表現,爭取早日脫胎換骨,回家照看父母。

    監獄的飯菜很差,說像是給豬狗吃的,也不為過。那些學生娃娃吃不下,老愛同管理幹部爭吵,甚至有人說,以後出去要找他們算賬,招來幹部的拳腳伺候。

    他也知道這飯菜不是人吃的,但為了早日回家,就把飯菜當糖吃,三兩下就吞個精光。

    在每一次提審他時,都非常老實地交代自己的問題。有次還給管教幹部下跪,求他們早日放他回去看他的母親。可沒有一點用處,他不懂得他是政治犯,是要等待國家政治局勢來決定的案件。時間長了,他就慢慢的習慣這種生活了。

    到公元1967年國慶節這天,他沒有想出獄時,卻被通知拿著行李走人。

    他把幾件舊衣物裝在一個曾經很時髦的黃提包裡,就一瘸一拐地跟著管教幹部出了監獄大門。由於他的腳不方便,還享受了用摩托車護送的特殊照顧。因此,在盧菜花死後幾天,她的兒子李光子回家了。

    當他回到家裡時,家裡卻空無一人。他出門打聽,碰到了方老太,才知道他母親過世了。這個消息猶如晴天霹靂,頓時擊倒了他,許久沒有回過神來。

    街道居委會的方老太看到他回來後,嚇得不得了。

    她怕什麼?可能連她自己都說不清楚,但心裡總覺得:在龍門街上不應該再有李光子,他不安分,他愛惹事,而且有了他的存在,他那幫哥們就不得了,就會跟著他轉悠,就會不把我這個一街之主的方明花老太婆放在眼裡,更有不好意思說出口的就是,他可能要取代我老太婆的居委會主任的位置。於是,方明花老太婆就悄悄的走到龍門公社去,想給查雲丘公安報案。

    可當她走到查公安辦公室門口,見到只有他一人在時,就有些猶豫不決,就又退了回來。她怕什麼?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太婆居然怕查公安非禮她?

    原來,這查公安也是一個臭名昭著的主。在文革時期清理階級隊伍時,他在審理一個飯店的作風有問題的女職工張天花,遇到了一些麻煩。

    查公安問張天花:「你說是你們主任強迫你的,有什麼依據?」

    張天花說:「一天晚上,我到飯店後面的女廁所解手時,我們陳再黃經理不知怎麼的就擠進廁所,把門反閂好,就抱著我,然後把我的褲子拉掉,就把他下面的那硬幫幫的東西塞進我的下身,我的尿都沒來得及撒。」

    查公安有些憤怒地說;「胡說八道!站著怎麼弄得進去?」

    「是真的!公安同志,我的身體好,下面那東西是冒起的,很好弄。不信的話,你可以看看嘛!」這張天花為了過關,不至於丟掉工作,就嬌聲嬌氣地邊說邊把褲子脫開,給查公安看。

    查公安說,別忙,我把門關好再看,免得一般群眾看到,不懂我們在辦案。

    等查公安關好門,轉身就看到了張天花的小肚子下面那東西確實大,好像一個被調皮的玩童砍了一個口的馬蜂窩。公安同志就模仿飯店陳經理的動作,很輕鬆地就把自己那東西插進了馬蜂包。接著,兩人就擁抱著,共同用力猛殺對方。最後,查同志敗下陣來,收起萎縮的兵器,舉手向勝利者張天花投降說:「我現在相信你沒騙我,你是無辜的,是被你們陳經理強迫的。現在你可以在這紙上簽字,就可以回家了。」

    張天花拴好褲子,就按查同志手指的方向寫下自己的名字,就笑瞇瞇地回飯店上班去了。

    陳經理見到張天花回來,就跑過來問:「專案組的人怎麼說的?」

    張天花就哭著說:「查公安要我交代和你亂搞男女關係,我不說,他就把我*了。」

    陳經理就說:「我馬上去街上打電話到縣公安局報案,你別哭!」

    所以,沒過幾天,龍門公社的查雲丘就被縣公安局抓走了。到縣公安局反省了幾天後,就調到龍潭水庫工地當公安。

    張天花的作風問題,就不了了之,一直幹到飯店解散,和職工們一起下崗後,到街上賣包子饅頭為止。

    查公安的故事,也在龍門地區傳得家喻戶曉。後來,龍潭水庫完工後,他又回到龍門公社干公安工作。

    再說,這查公安看到居委會主任方明花退回去,就走出辦公室問她什麼事。方主任就說她來報案,怕公安同志有事,就站在門口不敢進去。

    方主任說:「那個被抓走的拐子,逃跑回來了,我專門來報案的。」

    可查公安的回答著實嚇了她一跳:「李光子是錯抓的,以後還要給他平反。」

    方明花老太婆只得掃興而歸。

    龍門區中學的「井岡山」紅衛兵們聽說李光子被釋放回來了,就跑到他家。看到他倒在床上,就趕快叫他,按他的「人中」。一夥人忙活了一陣,李光子才醒了過來,然後大哭起來。

    哭了一會,就想去給他媽上墳,戰友們就去把被「打狗隊」紅衛兵封住門的封條撕得粉碎,砸爛鐵鎖,找出些快霉的火紙、香和蠟,陪李光子給他媽磕頭、燒錢紙,折騰了許久,才回。

    當晚,他的戰友各自湊錢在龍門飯店給李光子接風洗塵,同時也為李光子過19歲的生日而慶祝,非常熱鬧。有人大叫「血債血還」「徹底粉碎二月逆流」;也有人即興演講,把李光子說成是英雄凱旋,無比光榮。

    公檢法的人和政府的人也沒出面來干涉,因為「二月鎮反」已被中央文革定為「二月逆流」,政府機關也癱瘓了。但李光子那晚卻異常冷靜,因為他在牢房的幾個月就想清楚了,出來後再也不要去關心什麼國家大事,國家大事不是他一個小學文化的居民能懂的。一個小老百姓,管它什麼資本主義、修正主義?好好地做自己的生意,存點錢,討個老婆傳宗接代,才是他的當務之急。?哪知,回家後,自己的母親走了,現在最重要的問題是解決吃飯的問題。他一門心思在想這些,那些革命的豪言壯語卻忘得一乾二淨了。他除了不斷地向戰友致禮道謝外,並沒有過去那麼慷慨激昂演講,所以,宴會也就很快結束了。

    戰友們以為他還沉浸在失去母親的悲痛中,也就陪他回去收拾那個殘破的家。人們幫他把那些霉的東西徹底清除,又將他母親用過的東西弄到他母親墳上火化,讓他母親在陰間享用。折騰了大半夜,李光子感動得向戰友下跪致謝,被戰友拉住,這時他才想到打開他母親留下的惟一的祖傳的皮箱。一套嶄新的軍綠色制服上整齊地放著一疊零鈔,數了許久,才確定為88元8角8分。從這吉利的數字上,可見他母親並沒有瘋,而是用生命在幫他積聚財富。李光子頓時號啕大哭,在場的二十多個戰友也無不流出辛酸的眼淚。

    這夜,他們通宵未眠。

    第二天,在戰友們的鞭炮聲中,李光子的「光子糖酒」店開張了。李光子用他母親留下的錢進了些貨,然後在龍門飯店宴請了他的戰友們和幾個本家客人。

    從此,李光子誓再也不去關心什麼國家大事,一心想振興李家,實現他母親的心願。所以,當李火子提議把封他母親店舖的打狗隊隊長郭要武弄到他母親墳前請罪時,李光子堅決不同意,抬不起頭的「保皇派」郭要武才躲過了一場災難。

    說是煙酒糖日雜店,可實際上他沒有經營煙酒的權利。那時,沒有個體戶,也就沒有私人酒廠,而且集體的酒廠是不能隨便用糧食釀酒的,有計劃和糧食指標的。有限的酒只能按計劃供應。煙,也是只供銷社獨家按計劃供應,除非賣不掉的經濟煙之類的可以批一點給李光子母親這樣的吃商品糧的特殊小攤點。他母親死了,有殘疾的李光子也才能繼承***店業,一直沒人過問他。所以,李光子才得以靠這個店活下來。

    雖然很艱難,但李光子很努力經營。人們經常能看到他挑著擔子,一瘸一拐地在龍門糖果廠和他的店舖間行走。在昏暗矮小的店舖裡給農民兄弟遞去草紙、火柴、食鹽等物,再從農民兄弟手裡接過幾分幾角的皺皺巴巴的錢。

    每當晚上,他坐在燈下清點錢時,就露出滿意的笑容,因為他這個月賺了三十多元錢。他很知足,這些錢除去他每月不到十元的生活費外,可以積攢下二十多元錢,為他討老婆用,說不定再過三五年就攢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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