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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4章 生產隊長鄒如石 文 / 中國記憶

    「找朋友」的交誼舞在龍門村流行起來,黨和政府推行的婦女解放運動在這裡取得了顯著成效,但它的組織者張燕秋,卻悄悄的退出了龍門村村幹部的歷史舞台。

    本來打算讓輿論冷下來,過了明年再結婚的張燕秋,在組織跳舞時逐漸覺得不對勁,老愛噁心、嘔吐。在睡覺脫衣服時,不小心碰到自己*時,一股刺痛鑽心。點起油燈看,覺*有些腫脹變色。她嚇了一跳,該不是懷孕了吧?過了幾天,該來的月經,也沒來,她就怕了起來。在農村,如果沒結婚就懷孕生子,那是大義不道的事,在舊社會是要被家族處罰,甚至被活埋的事。於是,她晚上又去王文家,把自己的擔心些給他說了。王文就說,這種變化肯定是懷孕,不會有其它原因,因為我們的身體都很好。

    「那麼,你說怎麼辦?」張燕秋抱住王文的肩膀說。

    「就馬上結婚吧,還來得及。」王文毫不猶豫地說。

    「看來也只有走這條路了,可過去結婚都是靠媒妁之言,現在雖然政府提倡自由戀愛,但也得要一個人說媒,總不能說我自己就抱床被蓋跑到你屋裡就結婚吧?總得找個人提親嘛,要不會被那些老太婆罵死的。」燕秋說。

    「是那個道理,我明天就找一個人到你家提親,但你要給你爸說好,免得人家來說媒,吃閉門羹。」王文急中生智地說。

    「不會的,我爸一直把你家人當我們的恩人,她支持我們的婚事。」張燕秋胸有成竹地說。

    第二天,王文找了幾個過去在他家做長工的人,他們都不願意去為他說媒的。都說,不敢把貧雇農出身的婦女主任介紹給他,會被人罵死的。王文不死心,他想了一天,終於在腦中出現一個人,就是他倆共同的奶媽。

    奶媽真是一個好心腸的人,她說:「現在講階級成分,哪個都不敢和你們成分高的人扯上瓜葛。看在你家過去對我的恩情上,我就成全你們兩個的事。要打要罵,就隨他們吧,反正我又沒有做壞事。」

    王文和張燕秋終於可以找到借口結婚了。

    可這婚事怎麼辦?一個地主要結婚,誰敢來參加婚禮?想來想去,只有和張燕秋商量。燕秋說,這還不好辦嗎?我們家是雇農,在我們家辦,誰敢說什麼?你不要管,我們家辦,到那天,奶媽陪你到我家接我就是了。

    王文就說,這麼簡單,我覺得對不起你啊。張燕秋就說,我都懷了你的孩子了,還顧得著那些嗎?

    於是,在龍門村就出現了一場千年難見的婚禮。張燕秋出嫁那天,在奶媽的陪同下,王文就赤手空拳的到她家把她背過了門。給張燕秋送嫁妝的幾個親戚朋友,把她送到王家後,連便飯都沒有吃一頓就回去了。

    張燕秋和地主王文結婚的消息不脛而走,全村上下,甚至全鄉老幼婦孺都在議論。有說好的,也有說歹的。張燕秋也不管他們在說些什麼,只是到村長家裡,給村長說:「我和王文結婚了,村長,婦女主任的事,你另外找一個人吧?」

    村長說:「只有這樣了,要不,上面過問起來,我也不好交代。但是,這個村除了你以外,又找哪個合適呢?女的都沒有文化,而且都很封建,連出去開個會,家裡人都不會同意。你幫我找一個人吧,找到就換你,沒找到時,你還當著吧。」

    「不用了,村長,我給你說一個人,保證可以,就是最近才結婚的張彩虹。她出得眾,人也很積極。」張主任摸了摸腦袋說。

    「我聽說過這人,真還可以哈,我咱沒想到呢。」村長說。

    於是,沒過幾天,我堂嫂張彩虹就榮升為我們龍門村的第二任婦女主任了。

    張燕秋卸去了主任職務,就專心和王文一起學幹農活,後來就為王文家生下了一個兒子,樂得王文高興得不得了。折騰了三天,才把兒子的名字取為王開運。

    王文和張燕秋雖然都不會幹農活,可他們的老爸張仁封會幹,他們就跟老爸學,兩家人的土地也就合起來種。

    王文經常抱著自己天然麗質的漂亮老婆睡覺,還會時不時的夢見高雅矯飾的汪蓓蓓小姐,但,豪不影響她們的性副生活。雖然張燕秋在王文家過財主生活的夢破滅了,但是,她得到了一個年輕帥氣的大學生,也算滿足了。所以,同時天涯淪落人的王文和張燕秋,就相依為命的過著男耕女織的農民生活。他們惟一的夢想就是盼望他們的兒子王開運快快長大,有運氣大開的日子。

    張燕秋又要帶孩子,又要忙家務,農忙時還要到田地裡幫他們幹農活,所以,龍門村的人就很少看見她。

    兩年過後,我和鄒元安哥到龍門小學蒙讀書,又看到了王文。學校差教師,他就被村長安排在這個小學教書,只不過是教民辦班,當民辦教師。我讀的是公辦班,有時下課比他們早,就跑到他們的教室窗戶邊看。一次,我在窗口看到他在教學生唱歌:「一條線,兩條線,落在河裡都不見。少不好,多又厭,不多不少,好種田。」他教得那麼投入,邊唱邊比劃,還搖著頭用腳打著拍子。他似乎是在用唱歌來忘卻被批鬥的恥辱,或者是在用努力為黨工作來脫胎換骨,改造自己。這次,我才看清楚他:高大壯實,國字臉,濃眉大眼,儼然一副警官模樣。

    學校就是用他家辦的,房屋很高大,我給老師抱本子去時,只能抱住門檻才能翻進去。只要有機會我就愛接近他,但也不過是說一聲「王老師好」而已。我曾經看到過他一個人在他的房屋外走來走去,也許他在焦急地等待他的母校的召喚;也許他還在思念他的精神戀人汪蓓蓓;也許在想念他的家人;也許他什麼都沒想,只不過剛把他的兒子王開運放到床上睡了,得到了一會閒暇罷了。

    農民有了土地,並不等於就一定有糧食,有衣穿。土地需要勞動者撒下種子,辛勤耕耘,才會有收穫。由於各種因素的不同,同樣會再造成農民的貧富差距,差距拉大後,同樣會造成農民買賣土地,重演過去的歷史,使革命果實付之東流。因此,政府就叫農民組織互助組,互相幫助,搞好生產,使得人人有飯吃,有衣穿。

    組織農民成立互助組的這個最基本的管理機構就是生產組。黨、**在解放後就很快在農村培養出了成千上萬的農村基層幹部,領導著中國農民搞社會主義建設。

    當時的生產組長是我的大伯鄒如石,他是我門龍門村最早一批入黨的黨員,也是我門龍門四組農民的頂頭上司。

    生產組的組長就是一個組的當家人,是一個組的農民的主心骨,農民的日子過得好壞,生產組長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同時,他要把黨和政府的政策上傳下達給農民。然後,身體力行,以身作則,帶領全組的男女老幼去播種,去耕耘,去收穫。

    他是一個只讀過兩年私塾的半文盲,一個乾瘦的骨頭漢子,講話干筋火旺,說一不二;做事乾淨利落,不拖泥帶水。我們經常聽他的政治宣傳,他是黨、**的最有力的宣傳員,實際上他也是我的政治啟蒙老師。

    他認識的字不多,可他能把每次開會的內容全部記下來,然後深入淺出的傳達給社員們。

    過去土改運動時,他就給我們講為什麼要鬥地主,怎樣鬥,鬥垮地主後,怎樣把他霸佔我們的土地和金銀財寶進行平分,我們就很高興地跟著他幹。

    他站在土檯子上大聲喊道:「今天我們要鬥爭惡霸地主,為什麼要鬥他們呢?他們不勞而獲,白吃白喝。你看那些地主婆娘、少爺小姐們,一個個長得白白胖胖的;我們貧下中農呢?一個個餓得像干猴子一樣。大家說合不合理?」

    「不合理!」回答的聲音如雷貫耳。

    「該不該鬥他們?」

    「該!」

    「今天哪個的手軟,哪個就不是我們貧下中農這邊的人!」

    於是,一場轟轟烈烈的土改運動的漏*點就被他煽動起來了。

    鬥垮了地主,分得了田地後,有些沒有勞動力的家庭,遇到大病不能勞動的家庭又開始落入貧窮。這時政府就組織互助組,他傳達會議精神時說:「這兩年大家生活怎樣?」

    「好多了,粗糧細糧總算能填飽肚子了。」

    「你們看,沒有勞動力的張三娃家,得風濕病的李二娃家,還有鄒瘸子家,土地荒廢,有種無收,他們都吃什麼?」

    「他們是窮,可我們也不知道怎麼幫他們,你說該咋辦就咋辦。」於是,我們的生產組長就又開始了演講:「我今天到區裡開了一個會,宋區長說我們要學蘇聯老大哥,一步一步地走上集體化道路。我們勞動力強的人家,把活路做完了就在家裡睡覺,在院壩裡吹牛耍,你們就安心看那幾家土地沒人種?為什麼就不去幫他們干呢?我們貧下中農都是一家人哇,黨解放我們容易嗎?光是**一家就死了十多個親人。剛才有人說想幫他們不知到怎樣幫,現在政府叫我們組織互助組就可以解決這個問題了。」

    於是,鄒如石組長就很快地組織起了互助組。三家五戶的組織起來勞動,今天幾家人一起種張家的田,明天又一起種李家的地,那個場面真是感人。

    開初還有人記一下工,到後來就不再計較哪家出的工多少了,總之,大家一起把農活幹完才算完事。

    後來,他又這樣帶領著我們加入合作社,這時期,大家又叫他社長。我們龍門四又叫龍門四社了。這不只是簡單的改名字

    在他的帶領下,我們很快就走到了公元1957年。這年,我們的糧食得到了很大的豐收,生活也提高得不少了。

    就在這年的秋天,我們村和全國一樣,開展了轟轟烈烈的整風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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