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一怔,臉上閃過一絲痛苦神色,沉默了下去,半晌才道:「你沒事就好。我以為你掉下懸崖之後已經凶多吉少。尋了你三個月,沒有找到你的屍體。只道你讓山中的野獸叼走了,所以才決定去南荒找師傅。未料卻被困在這個地方近五年,還無法找到出口。」
葉雲見清風言語輕鬆,心知大師兄不想自己多想,但語氣中的關愛卻是情意真切,葉雲心中又豈能不感動。
一念及此,葉雲禁不住情緒湧動,眼睛都有些濕潤了。他一生極少受惠於人,上崑崙之後一直都是清風在帶他修道習法。兩人之間的感情自然是不用說的。百感交集,片刻之間,說不出感激話來,激動的握向清風的手喃喃道:「師兄!」猛地,手上卻落空了!這才發現清風右臂空蕩蕩的……怔了怔道:「大師兄!你的手臂……?」但瞧那右臂之上,劍口疤痕一層層顯然有人故意為了讓人痛苦用劍削下來的。
難道是蜀山那一戰?
清風臉上閃過一絲痛苦神色,一閃既逝,葉雲也沒有發現清風臉上短暫的變化,只聽清風笑了笑,用左手拍了拍葉雲的肩膀,淡淡道:「修道之人,區區一臂,不過是具皮囊而已,只要心守正道,縱然是殘肢斷體,也無甚懼怕!」
說到這裡,清風神色一動,洋溢著異樣的關彩道:「這可是我從天下第一用劍大宗師手中逃出了性命的見證,能見識到那等劍術,窺見上層劍道奧妙,一條肩膀,算不了什麼……!只是那蜀山掌門劍法修為已入天道極境道法又詭異難測,日後若遇上此人,千萬小心」他語中最後一句是帶著勸告的語氣,畢竟對葉雲的性子,他很清楚。為避免他將來衝動闖禍,清風不無擔憂的預防勸道。
葉雲莫名心中一陣顫慄,像清風這重沉靜穩重之人,以這種故作輕鬆的口吻語氣,必定是經歷了無數凶險或者慘重經歷。其中肯定隱瞞了什麼。習武修道之人,如果沒有右手,那比死了還難受。想想你一生努力,到最後卻一無所用。那種心情,葉雲在經歷了無數生死,才深有體悟。旁人無親身經歷,又哪能懂得!而在修真界,斷去習慣用劍的右手,其中可怕,輕則與修成正果無緣,重則武功盡廢,就算傷好,只怕修為也將退步不止一籌。
深深看了清風一眼,右手隨風飄然蕩起的衣袖。他本是性格豪爽之人,清風不說,當下也不在想增加師兄的痛苦回憶。今後有的是時間。自己慢慢查出來為師兄討回這一劍之仇就是。當下葉雲轉開話題道:「大師兄!那麼咱們眼下去哪裡?」
清風沉思一會兒道:「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師傅,我們需要進入南荒,可是南荒十萬大山,多是窮凶極惡之地,上古移民之地。我們人生地不熟,尋找起來,也無異大海撈針。目前唯一線索,就是太陰朱果!我們只要朝這個方向,應該可以找到師傅的蹤跡,可是這處法術封印結界在上古大神所施。尤其風暴性質非常古怪。周圍竟是那種漩渦風暴陷阱,壓力大得難以想像。我們現在所在的卻是漩渦風暴組的風眼。這裡是唯一寧靜的地方,但若是一往外闖,那漩渦風暴組極是兇猛裂人!我用盡半法,也沒有闖出去,這一困就是四年多。」說到最後,清風神情有些尷尬似乎在這裡吃了不少苦頭。紫霞殿雖然地位在崑崙七殿排名最末,但個個也是有著名門子弟的傲氣,清風出身於崑崙,自幼便得師長看重,修真道法,在同輩之中,除了少數幾人,無一不遠勝過其他平輩同門,故性格雖然溫和但骨子裡卻自有傲氣。即使面對蜀山掌門都有一戰之勇氣。當著師弟的面。居然坦然受困。可見他卻是在這裡被磨盡了氣盛之性格。
師兄的話聽在耳裡,葉雲卻是心頭一顫。目光隨即注視著周圍的風之元素域的出口。純淨的風元素聚集起來形成這個元素禁錮域。說穿了,眼下這「風眼」位置就是就是一座純粹風元素凝固起來的監獄。
葉雲忍不住心頭苦澀笑了笑。誰有能力打破在這麼龐大的力量的禁錮空間。就算是那頭烈火麒麟恐怕也沒這個本事。
風元素是靈動性最強的一種元素。它的性質很活潑,很容易引導,但是卻最不容易控制。也不知道哪個變態狂人居然能把風元素困在這個地方。而且都是高階的風元素。
葉雲心念一動,透空神念隨即感應出去,然而令葉雲大吃一驚。風元素根本不讓它的神念依附,反而引起一震奇妙的共振反擊。嚇得葉雲趕緊收攏神念,小心翼翼避開它們,以另一種更隱晦的形式散發出去。可是這樣對精神力的消耗卻是巨大的。這麼個元素域風結界的結成,應該是一種風元素的次元層精神引導。風元素由於它的性質很活潑,所以用強大而集中的精神引導術會很容易摧毀風元素集結的內核,只能次元層精神的非意識引導,才能將十分分散的風元素集結成元素流。佈置這個結界的人,竟然強大到如此地步,葉雲不禁有些動容!怎麼從他出道至今就沒遇見個他可以欺負的人,一個鬱悶!葉雲臉色極是難堪。
風結界的結成從理論上講,就是引導著集結的元素流,這裡外面元素螺旋流的密度濃厚的聳人聽聞。其力量之強大,足以將闖陣者的攻擊反彈回去,對其自身造成傷害。甚至可以通過引導不停旋轉的風元素流體,將攻擊的力量凝集成另一種性質的力量。
感應到外面都是螺旋型的氣流盤旋而起,顏色有白有黑。葉雲倒抽一口寒氣。這黑白代表著不同的元素性質,最要命的是其中擁有尋常風元素無法達到的元素共振力。
葉雲眉頭大皺,怎麼沒聽牛魔王說過這風之元素域會有這麼厲害的禁法。居然能驅使傳說中最高性質的聖階風元素。看來沒有想像中那麼簡單,凝神思考了一會道:「師兄!我去闖一下看看,如果不能出去,我再想辦法」。
清風阻止道:「南荒結界進去容易,出來難!我們此行之凶險,可能把性命都丟了。此地乃是我們修真界之禁地」
葉雲聽得怔了怔問道:「這又是為何?」
清風道:「在崑崙聽師傅提過,南荒十萬眾山,處處隱藏殺機,自上古時代以來,被一股強大神秘陣法結界氣息封印。眼前群山,看似近在眼前,一旦走進,結界隨氣流而定,不知道的會出現在南荒哪個位置,也許出現在沉積萬萬的南荒瘴毒沼澤,也許是上古凶獸洞口。修真界對凶險神秘的上古洪荒之地南荒之所在,一直保持心存驚懼。而且進入結界之內的修真同道,數萬萬年來,已有不少。可是能出來的卻不超過十個。出來的人,也都絕口不談任何結界之內任何事情,這些人,無一不是修為高絕之輩,他要不說,我們也無從得知。」
葉雲笑了笑打斷道:「大師兄!我們死都不怕,更何況這區區凶險之地!走吧!」
清風苦澀笑了笑道:「有些地方,死卻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你根本就料想不到的凶險!比如傳說在南荒十萬大山中,有一個神秘種族的巫師,擅長蠱毒,這些東西如黑暗中惡毒的幽靈,無所不在,中了蠱毒之人,終身受施蠱之人控制,生死都不能由自己,此法之邪惡陰,毒決非你能想像……」
葉雲聽得一股涼氣,從脊樑股猛地竄出,他馬一生指揮千軍萬馬,縱橫殺場,十里流血,那種生死,都兩軍對陣撕殺,壯烈坦蕩,哪曾知道修真界各種邪惡陰毒法門手段,頭掉了也就碗大個疤,「死」不過就是一刀砍下來的事。生不如死,受人控制,又是一回事!即使這位歷盡無數生死!斬殺不下萬人性命的大將,此刻心裡都禁不住升起一絲懼意。沒有想到,這世間還有如此惡毒妖法。只可惜牛魔王這小子因為消耗原識太巨大!已經無法凝固成元靈體和葉雲說話了。
清風看了葉雲一眼淡然道:「死很容易,只不過是你不要忘記了,你身為紫霞一門的弟子!師門重擔皆在於你一身擔著,你那幾個師兄資質,又多半不如你,這南荒凶險之地,你萬萬要小心!師傅修為高我甚多,在這南荒上古封印之地,都還下落不明,更何況你我!」
葉雲呆在一旁,他生平閱歷見解都在遇見各種不同的難題,對修真之事,實際所知甚少,在由衷敬佩的師兄面前,更是敬畏有加,想到自己這一路險象環生的經歷,其中可怕之處,當真是比死都難受。連連點頭道:「師兄教訓的是!」
清風見他能往心裡去,不禁大為寬慰,伸出左手道:「抓住我的手,聽師傅說過,進入南荒結界時會遭遇結界元素氣流,再高的修為,也無法上自然威力相抗!氣流肆虐之下,我們不知會被刮到十萬大山哪一處,或許是凶險的雲夢古澤深處!或者是南荒神秘種族的棲息之地!還有可能是漳毒魔潭!……所以你我千萬抓緊,切勿放手!」
葉雲伸出左手,緊緊握住清風點頭道:「記住了!」
清風深深呼吸了一口氣道:「準備好了嗎!」
葉雲見清風神色嚴峻,心下也不免有些緊張道:「好了!」
清風喝道:「走!」
話音剛落,兩人身形猛地拔地而起,飛行了數丈之遠。兀地,闖入其中一個路口。
「呼……!」耳邊轟鳴的風響,強烈的氣流,刮的兩人身軀在一片茫芒,卻又無形的自然罡氣之中隨波飄蕩。任憑兩人屏住呼吸,運轉真力,穩住身形,可依然宛如墮入強大的風暴之中一樣,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