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采臣凝視葉雲道:「你是怎麼來到蘭若寺的?」
葉雲被他一提,頓時想起昏迷不醒的林蘭兒。頓時急道:「寧前輩,晚輩師妹在蘭若寺外受了傷,到現在還昏迷不醒。」
寧采臣怔了怔。道:「受了什麼樣的重傷!」
葉雲道:「下手的是一個枯瘦的老道人,對了他身上道袍繡有五朵梅花。」
寧采臣一震,喃喃道:「五朵梅花,難道是他?」
葉雲睜目咬牙急問道:「前輩知道他是誰?」
寧采臣苦笑道:「東海散修枯木真人。這個人乃是北冥縹緲峰逍遙子的大弟子,乃是魔門最神秘的一個門派花澗派。所修煉魔門秘術獨僻一徑。《萬根本智源魔經》乃一等一的魔功。不過花澗派弟子個性離經叛道,狂傲不羈,厭惡俗世,重情重義,行蹤飄渺、且他們素來不管魔門邪道之事,只憑個人喜好行走修真界,故作為還算比較正派,你是怎麼惹上他們的。」
蜀山一戰,那一抹經歷宛如一條毒鞭狠狠地在葉雲心上抽了一記,霎時之間,他彷彿覺得普天之下,無論是什麼都不值得相信。他心弦一扣,暗道:蜀山那兩個山門道士似乎對自己和師兄上蜀山知之甚深.可見自己那天的遭遇,絕不是偶然的,這一切都是有計劃的預謀,想到這時,冷汗自。手心沁出。好一會兒,葉雲才定下神來。心中慘然道:我與蜀山劍派已經結仇,他終究是蜀山前輩。我若告訴他實情,說出自己從蜀山而來,只怕又徒生變故。當下葉雲道:「前輩!我和師妹遊歷於此,卻未料遇上枯木真人,一言不合就動上了手。」
寧采臣見葉雲言辭閃爍,似有難以之隱。他也不逼迫,想那枯木真人和自己是同級高手,若是動上手,他們兩個初出茅廬的小輩哪有命站在這裡。當下淡淡一笑道:「你帶我去看看吧!醫道之術,我自信還有一點。」
葉雲臉色一紅,他自然看出寧采臣不相信他的說話。不過也鬆了口氣,只是神色有些尷尬道:「寧前輩,我小師妹就安置在前殿佛堂。」
蜀山境內,蘭若寺。
寧采臣緊皺著眉頭,一手搭帶林蘭兒的脈搏上,沉默良久。心中為這結識數月的少年弟子暗呼可惜,從葉雲對昏迷中嬌俏可愛的少女,那緊張的模樣,他哪能不知葉雲一顆心,全寄在昏迷中那個美麗少女。只不過是奇怪的是,什麼事情,能讓外貌活潑可愛的一個女孩,背負著如此沉重的心事。搖了搖頭,長歎一口氣道:「她心肌梗塞,脈象微弱,胸郁氣悶,導致氣血虧損,五臟生機已滅,這是心結引起,又加上勞累所致,但這也就罷了!她又受暴雨侵蝕,寒氣入體,數種病變融為一體爆發,普通金石藥物,怕是難以救回她的性命!你要救她,必須要揭開她的心結。
說到這裡,寧采臣露出狐疑神色看了一眼葉雲,又看了看林蘭兒。暗忖道:這孩子根本是不是受傷,而是生病,感染風寒,內憂外患,才有現在病入膏荒。難道我看錯了?這兩人不是情侶關係!又見葉雲神情又是悲憤,又是關切。寧采臣歎了口氣,把諸般疑團拋向腦後,目光移向林蘭兒。
葉雲一呆,他沒有想到林蘭兒居然嚴重到如此重的地步。似沒發現寧采臣神色變化。想起昏迷中林蘭兒還叫著自己的名字。葉雲心中一酸,似乎有所悟。一旁帶著悲腔道:「前輩!求求你了一定救救蘭兒!」
沉默了一會,寧采臣遲疑的想了想。卻沒有把心中遺問問出口。再說葉雲對林蘭兒關心出自內心,令他無法拒絕。略一沉吟歎氣道:「只有你們崑崙道派的雪蓮碧露丹,清神靜靈,調和心脈,再輔以純陽心法,催動氣血活躍,才能救她性命。可是她的身體太過虛弱,純陽心法又過於剛猛,她身體之虛弱也經不起心法衝擊,聽說佛宗的大還丹,能有起死回生之功效。若是有大還丹守護主心脈,自然緩解純陽心法的壓力。她的魂魄,若不是還抱著一絲殘念,只怕早以香消魂散。你要救她還需要佛宗的大還丹。」
話音未落,葉雲神色頓時一陣慘白,雪蓮碧露丹還好說,林蘭兒身上就帶著有一顆。這顆珍貴丹藥,是當年林蘭兒把神劍青霜,送給師姐韓若雪。水月宮掌殿雲夢仙子驚喜之下,賜了兩顆給林蘭兒,雖然比不上神劍青霜,但也是一個意思。畢竟雪蓮碧露丹的煉製,也極為困難,崑崙道派也並存不多,能給林蘭兒兩顆,也足見雲夢仙子對林蘭兒的喜愛。
寧采辰凝望著神色剎那間滄涼慘白葉雲,心下道;這少年看來沉默寡言,性格柔弱,其實是外柔內剛,意志極為堅忍不拔,告訴他救這女孩子辦法,不知是對是錯!佛宗和道家素有爭議,雖為同為正道修真,但是佛理道義分歧,爭吵由來已久,使兩大正道素少交往,以葉雲一個尋常弟子身份,要想在佛宗討得珍稀勝過性命的大還丹,未免有些可笑。即使崑崙道派掌門,也難討取到名例四大仙丹之一的大還丹。傳聞佛宗大還丹不但需要各種靈芝仙草,諸多珍稀藥物,煉製還極為費時,需要百年,才能出一爐,一爐也就僅僅三顆。而且不一定就能煉製成功。傳說中煉製大還丹需要禪法極為高深的僧人護法,以求禪法入藥,可見此藥之神奇。
葉雲凝視著躺在石床上林蘭兒,沉默不語,身軀凝立在黑夜當中,微微顫慄。垂直的雙手,收縮在衣袖當中,緊緊握著。
窗外夜風,吹過纍纍荒墳,雜草叢生,沙沙聲響,幽暗如孤魂遊蕩,如泣如訴。怔怔凝望著那個昏迷中的身影,深深呼吸,轉過頭來緩緩道:「寧前輩!」
寧采臣徒然一震,這段時間的相處,他自然知道這習慣於在黑夜中凝望,和沉默寡言,又孤獨凝思的少年。在剎那間之間,已經做下了什麼樣的重大決定。
葉雲微微笑了笑道:「葉雲從不求人,今天在這懇求寧前輩,幫我照顧小妹!我這就前往佛宗,求取大還丹。」話音裡,竟然有著不容置疑的堅韌。
寧采臣凝望著眼前這個少年那神色之間的溫柔,令人禁不住動容寧采臣瞼上忽然現出一種難以形容的神情,彷彿是在回憶一件極其久遠的往事,極為動情,呆呆地望著那副畫像。寧采臣心下歎氣道;天下癡情人,不止自己一個,從少年的眼神之中,他讀出對方也知道前往佛宗求取大還丹之困難。甚至連性命都可能保不住。一念及此,他心頭又想起心中深處那個身影來,莫名的一陣酸痛。沉默片刻,寧采臣定了定神,似乎終於下定決心回過頭道:「你冒冒失失去求取大還丹,只怕連山門都進不了。況且你人微言輕,這樣前去是不可能求取到大還丹的。」
葉雲立時呆住,暗怔道:想想人家佛宗掌門之尊,豈是我想見就見到的!當下期期艾艾道:「那依前輩的意思是?」
寧采臣看了葉雲一眼,斷然道:「盜丹!」
葉雲駭然一震,忍不住驚呼出聲道:「什麼?你要我……我……去……去……幹什麼?盜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