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聽得不明不白,冷喝道:「你是誰?」
乾枯道人被他一喝,回過神來。森然道:「留下你懷中的女子,我當留你小命,快快滾去!」
林凡深呼吸一口氣,他見乾枯道人氣勢不凡,一眼過去竟看不出深淺,反而被乾枯道人身上流露出一股邪氣的威懾力直刺心底,頓時駭然。林凡壓制心下的怒火道:「在下有一句不知深淺之言,尚請閣下不要見怪。」
乾枯道人一怔,冷哼道:「你儘管說便是。」
林凡凝神瞧著那老者,昂然不懼道:「彼此都是修真一脈,閣下一見面就要搶我師妹未免何必逼人太甚?況且在下與前輩素昧平生無怨無仇,前輩如此是有欺人之嫌。」
乾枯道人冷冷:「老夫生平未起善心,這暮年未免婆婆媽媽起來了,告訴你,老夫見你懷中女娃靈智不凡,有意收歸門下,所以才放你一條生路,老夫數到三如你不走,那便走不成了。」
林凡心中冒火,口中道:「我要走要留心中自有主張,不必請你費心。況且我們崑崙道法天下第一,用不著改投如爾等雞鳴狗盜門下」。
乾枯道人冷冷大笑道:「好勇氣,好勇氣,我心中著實不討厭你,小伙子,你定是會幾手崑崙道派「三腳貓」功夫,便自視通天之能了,唉,這豪氣正當是少年人所具物質,老夫也曾少年過,只是!只是!小伙子,你弄錯場合,哈哈,真是不倫不類。」
林凡便是泥人,也自有三分土性,當下沉聲道:「我要走便走,誰也阻攔不住。」
沉吟半刻,似乎陷入回憶之中,過了好半天,才緩緩地道:「老夫平生殺人如麻,今日卻不想殺人!原因是看你細心照顧你身邊這位姑娘的份上」
林凡一怔道:「什麼?」突然想到什麼林凡臉色大變道:「你一直跟在我們後邊,你是何人?」
乾枯道人道仰首看看暴雨如雷的天空,淡然冷笑了笑地道:「說出來你等小輩也不知,留下你懷中女娃逃命去吧!屆時天玄小兒如果問起來,你說東海枯木真人要走了這個小娃娃便是。」
林凡氣得眼中如要噴出火來。深呼吸一口氣,冷哼一聲,他怎麼可能把小師妹隨便交給別人。這怪道人的要求也未免太無禮了吧!聽他口氣似乎連天玄掌教都不放在眼裡。只怕這道行之高,也絕非自己能敵。環目四顧,他心中怯意又生,自己有自知之明,更何況他懷中抱著小師妹。
心中這樣想著,林凡已經在思考退路。眼下只有那荒山古廟許能藏身一時。
枯木真人卻看穿了他的想法,冷哼道:「想跑!哼!本想留你一命,此刻卻饒不得你。等我殺了你,再封印小女孩的記憶,看你能奈何。」
枯木真人雙掌一封一旋,一股古怪之極的力道隨之而出,雖是奇異之極,但卻絲毫沒有邪氣,竟是一派玄門正宗的風範。
林凡駭然整個人彷彿掉入漩渦之中,隨著枯木真人的掌力轉了一個圈。林蘭兒不由自主地被一股奇異巧力從懷中奪了去
腦海閃過「螺旋回轉功」林凡便覺枯木真人身份詭秘重重,他既然自稱東海散人,怎麼會魔門花澗道的螺旋回轉功。林凡憤怒大叫一聲。單掌斜劈,一口真元逆向一沉,右掌如推窗望月一般向上一點,左手瞬間拿出長劍,運起太清心法,隨後一劍全力刺了過去。他左劍右掌,甚是怪異。頓時令枯木真人大吃一驚。
只聽得「哧」地一聲異,枯木真人掌下所發出之古怪力量竟然控制不住林凡這一劍,他封掌一收,退了半步,脫口叫道:「好一招『乾坤一劍』!當年紫霞真人赫赫威名之時,也不過如此!」
這一招「乾坤一劍」乃是崑崙絕學之一,所會之人甚多。但學其精髓之人卻寥寥無幾,林凡一劍得手,全然不顧自己危險,飛身去接空中的林蘭兒。
被一個後進晚輩逼退,枯木真人老臉一紅,怒哼一聲,緊接著痛下殺手。身形暴起,雙手橫向切出。虛擬成抓、身如鬼魅地朝林凡身後空門一抓擊去。這一擊蘊涵陰邪法力,面積籠罩範圍之大,叫人無從閃躲。
陡然陰風大作,衣衫壓作欲裂。幽寒勁氣臨身,護身劍氣絲毫抵禦不了片刻。林凡駭然「幽冥鬼抓!我命休已!」。
幽冥鬼抓北冥飄渺峰逍遙子的絕技。逍遙子為人亦正亦邪,行事憑著性情而為,一身修為已晉散仙之流。乃是老一輩的高手。枯木真人便是逍遙子的首徒。枯木真人的輩分比崑崙掌教還高上一籌,他本身也是道行高深,稱為一代宗師之輩。枯木真人少年時在東海闖出極大的名號,被譽為東海第一高手。性格與其師極為相似,甚至更為過之。幽冥鬼抓這等奇功,別說林凡這個元嬰期的小輩,就算是崑崙掌教天玄道長也唯有閃避一途。
林凡知道幽冥鬼抓之後自己便絕無希望,是以他心中一轉,左掌變為爪,曲指如圈,不退反迎,乾坤劍式一往無前,甚是悲壯。
枯木真人看得都忍不住心生敬佩:這少年明知不敵,還有如此勇氣,與自己當年少年時極有幾分相似。一念閃過,竟收回一成功力。
猛擊而上。轟然一震,林凡口吐鮮血,慘叫一聲,生死不知往前方密林如斷線風箏飄去。
枯木真人悶哼聲,觸電般往往後飄跌了一步,以化去林凡能斷人心脈的狂猛先天劍氣,枯木真人心中之駭然,是說也不用說,林凡小小年紀竟練成了先天真氣?
真氣是一種玄之又玄的東西,源自生命的奇異力量,潛藏在每一個人神的經脈穴位內,追求天道之土,通過精神**的刻苦訓練,激發出無窮無盡的潛能,再以種種訣心法加以駕馭,成就元嬰性質之高低,就是修真界裡高手低手之別。
真氣大別為兩類,就是先天和後天。
後天乃有為而作,限於體質;先天無為而作,奪天地之精華,能吸取天地自然的力量,無窮無盡。高下之別,不言可知。
能練成先天真氣者,皆成不世高手,不過林凡的先天真氣極弱,假以時日,確能成為不世高手。但是眼下不過是比元嬰期的弟子稍微厲害一點罷了。枯木真人身軀一震,身上狼狽不堪。竟然讓林凡先天真氣催發出無堅不璀的劍氣破了護身真氣,道袍被劍氣裂開數道裂縫。枯木真人胸前一劍,幾及肋骨。頓時呆住,暗歎崑崙少年英雄輩出,竟生不出一絲怒意。虛抓回收,林蘭兒身體被他遙抓定住,徐徐飛回。
葉雲懷著悲傷的心,一個人孤單的走著,黑夜的暴風雨的籠罩在荒山原野上「蜀山掌門為什麼要殺我們?蜀山崑崙雖然交惡,但是作為正道一脈,無論如何商寒也不會晚輩下這般毒手?師兄的下落呢?」
他徘徊,沉吟,可是這問題卻沒有一點線索,連日的暴風雨打在身上,葉雲只覺得心胸發痛,一陣比一陣冰涼。師傅去闖危機四伏的南荒封印魔地!大師兄被殺!這似乎是被人有意安排的。這樣一來,紫霞一脈的勢力就徹底消亡。突然腦海閃過一個可怕的想法,葉雲吸了一口氣,平靜了一下緊張的心神,他心道其中的秘密關鍵,說不定便在於崑崙道派內部,手心之中不自覺沁出了冷汗。當下又立即拋開,覺得不大可能。可是又想到星星峽谷一役,被華夏皇帝出賣,葉雲又忍不住黯然。天下間的事沒有什麼不可能。
他不能定心琢磨這事的原委,茫茫然似乎沒有一個盡頭,但道路可走到一個盡頭了,前面是一片樹林,林後是一片山岡,黑壓壓地,他緩緩走進林子,又穿過林子,翻過山風,又來到另一處林子,葉雲心中什麼都不能想,便像行屍走肉一般,也不知倒底走了多遠?那鬱結在胸中的問題仍是一個死結:「為什麼商寒要殺他們,師兄又因他而死!」
他漫無目的的策馬狂奔,一夜之間彷彿老了十年,他自修道以來,放下自己。流露出善良灑脫的天性快樂,不拘細節,每能自得其趣,這時凝注一個死結,滯而不解,那情感的激盪比起常人反倒強烈多了。道家修煉原本是靜心去欲,眼先卻難克制葉雲的內疚悔恨。
當日葉雲從三塗河出來,發現自己還在蜀山之中。峨眉宮高手眾多,又有誅仙大陣,以他目前的道行找上門去就等於送死。領教過蜀山劍派門下的卑劣手段,葉雲心中決定先回崑崙稟報天玄掌教。以崑崙道派的實力,不怕蜀山劍派不給他們一個交代。
所以葉雲晝夜兼程往崑崙趕。那料卻遇上暴雨連綿的天氣,累倒了幾匹馬。他沒有元嬰,無法施展飛行術。只得以馬代步。
這日行走在荒山野外的古道之上,突然聽到前面傳來激烈的打鬥聲。這暴風雨雖大,但是葉雲精神念力感應極強,所以仍然聽到了。
策馬快奔過去,卻見一枯瘦道人面目猙獰正要抓住一個女子。葉雲精神念力感應到枯木真人身上道行深不可測,心中苦笑。以他現在的情況,上去也是送死。然而眼光掠過那少女的臉龐,葉雲臉色一變。一陣天旋地轉,那生死不知的女子竟然是林蘭兒。葉雲血氣上湧,悲喝一聲:「蘭兒!」兀地什麼也顧不得了,精神念力傾瀉而出,化做滔天怒火鎖向枯木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