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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一章 喪女之痛 文 / 破禁之王

    望著眼前長不過一米,寬不過兩尺的黑色木匣子,古軟感到了一陣頭暈目眩,腦中似乎同時鑽進了千萬隻蜜蜂一樣,嗡嗡只叫,耳邊傳來的眾人的勸慰聲顯得那麼蒼白無力。他緊緊咬著嘴唇,全身的力量似乎已經被抽空,連雙腿也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

    「佳佳,我的孩子,爸爸看你來了,你快起來啊,讓爸爸再抱抱你,就像從前一樣」

    他的心瞬間崩潰,眼淚不受控制狂湧而出,而他的老婆吳情則是大叫了一聲後直接暈倒過去。幫忙的親朋一陣手忙腳亂,將他們攙扶進了內堂。

    人生最痛苦的喪女之痛,幾乎讓古軟全面失控。腦中閃過與女兒相處的一點一滴,只覺眼前的情形,猶如夢境一般,變得虛幻起來。

    「這不是真的,一定不是真的。」他喃喃細語,雙目透過門檻,直直盯著那狹小的棺材,雙拳緊握,全身繃得緊緊的。

    「不要傷心了,這都是天意啊,你們還年輕,再生一個就是了,哭壞了身子可划不來,也別怪你媽媽,她也不想的,只是離開一會兒,誰知道就出事了。」二嬸一臉悲傷的勸古軟。

    古軟轉頭看了一眼二嬸。敏銳的直覺告訴他,二嬸其實並不如表面那麼悲傷,甚至----也許根本就沒什麼悲傷的情緒存在。

    對他們而言,不就是死了個三歲的小孩嗎?小事一樁,根本不值一提。滿屋子的人,除了父母和妹妹,根本就沒人對佳佳的死感到真正的難過。

    「為什麼?為什麼是這樣?」古軟在心裡瘋狂爆叫,腦中怒火狂升,幾乎就要爆了,但他並沒有做什麼,也不能做什麼。

    「都說好人有好報,我一生從沒做過壞事,老天爺,為何如此對我?這到底是為什麼啊------」最後一句,他不由自主吼了出來,接著把頭深深埋進雙腿間,嗚咽起來。

    古軟的父母早就哭干了所有淚水,他們不僅悲傷更是慚愧,活生生一個聰敏可愛至極點的小女孩,就在自己眼前失去了生命,那種打擊,相信一般人都會受不了,更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兒子媳婦。兩位原本就白蒼蒼的老人彷彿一下子又老了十歲,看得古軟心痛不已,責備的話又如何出得了口?

    古軟的出身很平凡,父母都是農民,文化也不高,媽媽小學畢業,而爸爸更是一字不識,典型的文盲,這種家庭在四川一代很平常。

    幾位叔叔中,父親排行老大,老大,也就意味著要吃更多的苦。父親的一生,是辛苦的一生。從沒過過好日子,所受的苦難亦非三言兩語能說清楚。

    父親為人剛正,忠厚老實,所以他參軍後順利成了一名黨員,他所教育子女的方式,也全來自於部隊。可是古軟這個八零後的新人,根本不吃這一套,天生的叛逆性格,使他和父親的關係一直很僵,常常三言兩語就開吵。

    其實古軟並不怪父親,家庭困難,古軟從小就下定決心,一定努力賺很多錢,讓親人都過上好日子。家裡很窮,窮得連親戚朋友都剩下不多了。古軟很著急,他再也不能忍受別人輕視的目光了,才初二就退了學。可是一個十多歲的小孩能幹什麼?

    父親只好讓他學了當時農村最熱門的手藝----泥水匠,也好讓他有個一技防身。那時的古軟,朝氣蓬勃,幹勁十足,似乎天下就沒他幹不成的事情。帶著滿腔熱血和希望,古軟和當時的南下大軍一起來了廣東zhuhai市打工。

    打工的日子是單調而枯燥的。古軟不甘於此,於是他開始了多方面的嘗試,不知道是他運氣實在太壞還是怎麼的,明明十拿九穩的事情一到了他那裡鐵定玩完,令人鬱悶不已。

    古軟不僅鬱悶,還很著急,自己這些年來不僅沒賺到錢反而欠了一屁股債,在熟人面前的「地位」更是降到了最低點,幾乎成了「瘟神」的代名詞,一些原本較好的朋友逐漸遠離

    當古軟感到自己即將被這個世界遺忘的時候,他遇到了現在的老婆吳情,吳情是那種野蠻女友式的女孩,熱情大方,活潑開朗,有她在的地方就有笑聲和歡樂,當然,暴力也是必不可少的。兩人相處的日子有快樂也有悲傷,有平凡亦有精彩。很快,這個注定改變古軟一生的小寶貝面世了。

    佳佳,這就是夫妻兩為女兒取的名字。

    佳佳很乖,認識她的人無不讚歎,在同齡小孩中,無疑是很出眾的,雖然還稱不上神童,夫妻二人卻已經滿足了。佳佳的性格很像媽媽,不像一般小孩動不動就哭,就算摔倒,也只是自己爬起來,有幾次甚至摔破了皮,她也不哭不鬧,這簡直就是二人的心肝寶貝。

    然而現實殘酷,一家三口僅僅靠古軟工作,根本就無法生活,為了將來的幸福生活,兩人無奈之下只好把佳佳送回老家請父母幫忙護養,吳情雖然萬般不捨,可一想到如今的處境,實在不容她多做選擇,只好把佳佳送回去了。

    誰知道這一送竟成了永別。

    在佳佳剛離開一個月,便傳來噩耗。

    佳佳死了!失足跌進了一個僅兩個平方大小,深才不足一尺的小水塘!

    那一天,才正月初八!

    重慶的天氣還很冷,人們都穿著厚厚的棉襖,而佳佳,竟然就在如此寒冷的天氣裡,跑到離家3oo米的小河溝邊,一頭栽了下去,再也沒能起來。聽人說,她的衣服,甚至都沒侵濕

    古軟的心也如同這寒冬一樣冰冷,腦中不斷浮現出佳佳瘦弱的身子在冰冷刺骨的河水中掙扎的情景,那幻影如同一把大鐵錘,狠狠地不斷砸在古軟脆弱的心上,只到支離破碎,鮮血淋漓

    昏迷後醒來的吳情,眼神渙散,狀如瘋狂,嘴裡毫無生氣的呼喚著女兒的名字,向那停在門口的小棺材衝去.古軟的岳父岳母緊緊拉住了她,這裡的風俗,是不能讓父母看見夭折的孩子的,據說是為了下一個孩子好養大,不至於像頭一個那般夭折。

    夫婦二人不遠千里趕回來,卻連女兒最後一面也見不到,不能不說是個遺憾。

    整個家庭籠罩在一片愁雲慘霧中,淒厲的哭聲和著呼嘯的寒風,在寧靜的小山村迴盪,似在述說這個小生命的悲哀與不幸。

    夫妻二人雖然極度悲傷,卻也不得不面對現實,收拾心情,等待孩子下葬。

    一切都在親朋的幫忙下有條不紊的進行,對他們而言,這種事並無什麼出奇之處,一個小生命的消失,也僅僅換來一聲歎息,一句可惜而已,不管出了多大的事情,生活還得繼續,不是嗎?

    古軟靜靜的躺在床上,一動也不想動。

    床很寬。這裡曾是佳佳的樂園,到處灑滿了她的歡笑,好多個晚上,佳佳一個人醒來,調皮的用胖胖的小手來撓他,牽住他的鼻子不放,直到弄醒他,才在他的百般呵護下甜甜入睡而這一切,不再有了!永遠也不會再有了!!!!!

    他五指狠狠抓住床沿,怎麼也無法接受這殘酷的事實。只要佳佳還活著,他願意付出任何代價!!但這可能嗎?老天是無情的,他不會為任何人而改變。

    古軟狠狠摸了一把眼角的淚,卻覺眼中一陣刺痛。凝神看時才覺原來剛才用力抓住床沿時,不經意從稻草中抓出了一件東西。《重慶一代農村,喜用稻草鋪床,加上幾床棉被,就又暖又舒服》

    看到這樣東西,古軟更時悲從心起,難以自抑。從外形上看,這分明就是一條市場上極為普通的一元錢一條的項鏈。

    古軟想起那天,自己同平常一樣下班回家,佳佳光著小腳丫從屋裡跑出來,一邊跑一邊用稚嫩的聲音叫道:「爸爸抱抱,爸爸抱抱!」古軟高興的抱起女兒,將她高高拋向空中,逗的佳佳格格直笑,這是他兩長玩的遊戲。古軟工作一天也很累了,逗了一會兒佳佳就取沖涼了,吳情則在廚房做飯。一家人其樂融融,充滿了家的溫馨。

    等古軟沖涼出來,駭然現佳佳居然不見了。

    夫妻二人大驚,動員了所有朋友幫忙尋找,1個小時過去了,還是了無音訊,大家的心都是一片冰涼,有人甚至拿出手機要報警,然而就在大家幾乎絕望的時候,佳佳突然出現了,她的手上,當時就捏著這條項鏈。

    很舊很普通的項鏈,就算丟在地上,也不會讓人有撿起的**,黑呼呼好像在垃圾堆裡躺了一千年一般,毫無光澤,不知道由什麼材料鑄就,連上面的圖案都模模糊糊,異常粗糙,就算用水沖洗億萬遍,恐怕都不會有什麼變化。

    就是這樣一條普通到極點的玩意,佳佳卻珍若生命,從撿到的那天起,再也不願放下,只要一離開這項鏈,一向是個乖娃娃的她,馬上又哭又鬧,誰也哄不了。

    然而現在,物是人非,古軟捏著這條陪伴女兒一年多的玩具,心中之酸楚可想而知。

    他坐起來,專注的盯著這條佳佳的遺物,以至於連眼角被劃破了皮也不知道,一滴血淚「吧嗒」一聲滴在項鏈正中央那模糊的圖案上,古軟敏銳的感覺到那模糊的圖案似乎在血淚接觸的一瞬間,有如水中的波紋一般蕩漾開來,接著微光一閃,那滴血淚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古軟吃了一驚,使勁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看那圖案,還是一片模糊,和原先並無不同,古軟苦笑了一聲,看來自己神思恍惚,出現幻覺了。

    回過神來的古軟才警覺眼角的刺痛,但這點皮肉之傷,又豈能與心中的刺痛相比?

    它甚至讓古軟產生了一種錯覺,那就是身體痛得越厲害,自己心裡反而感到越是舒服。眼角的血和著淚仍是一滴一滴順著臉頰向下滑落,但古軟毫不在意,幾天的勞累奔波,身心皆累的古軟一會兒就陷入了沉睡。

    入睡的古軟,根本就沒注意到,自己拿著項鏈的手,不知不覺間已經摀住了還在流血的左眼上,點點鮮血猶如滴在了海綿上,一點不剩的被吸光了,而那原本好無光澤的圖案,在鮮血的侵染下,慢慢明亮起來

    古軟這一覺睡得特別香,也沒人去叫醒他.

    鄉俗規定,夭折的孩子下葬時,父母不得在場,更不能哭泣,所以,大家選定凌晨3點行事,在古軟和吳情還在夢中時,靜悄悄就把佳佳埋了,甚至連地點都沒讓二人知道.

    一場喪事就此草草結束,來幫忙的人們也各自散去,似乎什麼也未曾生過,除了吳情時不時抑制不住的滴嗚,還在提醒著一個小生命的離去,佳佳已徹底從人們的生活中消失了。

    大家似乎都忘記了,還有一個人仍在熟睡著,已經一天一夜了,毫無動靜!!

    古軟醒來時,已經是第三天的中午了。

    終於醒來的他,浦一睜眼便被大大的嚇了一跳。

    只見床邊妻子一臉驚喜的望著他,而一干親友,把個才15平方的小屋圍的水洩不通,大家都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望著他。

    古軟的心不由狂跳了起來,拉住吳情,著急的問道:「出了什麼事?怎麼大家都在這兒啊?」

    吳情瞪了他一眼,怒道:「你到底在搞什麼鬼?一睡就不醒,想要急死我嗎?」如是沒外人在場,她的玉手肯定早已毫不留情的在古軟身上留下印記了。

    古軟委屈的嘀咕:「沒什麼嘛,我不就是躺了一會兒嘛,用得著生這麼大氣麼?」

    「躺一會兒?」吳情的聲音陡然提高了八度,鳳目中明顯有火花在跳動。

    「小情別生氣了,古軟也是太累了,一下子睡個兩三天也沒什麼嘛」心直口快的二爸見勢不妙,忙幫古軟說話,但念及他這一睡就是兩三天,確實有點離譜,底氣也就不那麼足了。

    眾人見古軟醒來也都鬆了口氣,畢竟,一個人不吃不喝也不動的躺上幾天,並不是一件好事,而且,這幾天裡,大家用盡了各種方法,也沒能讓古軟醒來,吳情甚至使用了暴力,古軟依舊毫無反應,如死了一般,到剛才,連氣息都變得似有若無,無奈之下,大家正準備把他送進醫院。

    「睡了三天?」古軟自己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明明剛剛躺下嘛,怎麼一晃就三天過去了呢?

    他用力搖搖頭,歉意的說道:「多謝大家關心,我沒什麼事,都請回吧」

    面對眾人熱情的有些過分的關懷,古軟真願意自己還沒醒來,有時候,農村人的純樸,也是一種折磨啊!好不容易送走熱情的親朋,又要面對吳情好奇的追問,古軟感到頭都大了,但卻不敢表露出任何不滿。

    吃過午飯,古媽媽搬出佳佳所用的一切物品,開始焚燒,古軟驀然想起佳佳最愛的那條項鏈,心想佳佳生前最喜歡它,現在沒有了一定很傷心,很著急。

    古軟從口袋中拿出那條項鏈,深情的看了一眼,如同看著自己心愛的女兒一樣,然後用力向火堆扔去,項鏈劃過一道弧線,準確的落在了烈火中,瞬間被烈火吞沒。

    古軟留戀的看了一眼正化著灰燼的佳佳遺物,輕輕說道:「永別了,我的寶貝,爸爸會永遠想著你的。」

    一切事了,吳情再也不願呆在這傷心地,在岳父岳母的勸說下,兩人決定去他們那裡玩幾天,散下心,再出去打工,畢竟生活還得繼續。

    收拾停當,古軟照了照鏡子。鏡子中的自己長著一張平凡的臉,皮膚不黑也不白,毫無出奇之處,但古軟總是覺得那裡不對,思來想去終於記起來,自己眼角不是被劃破了一道口子嗎?怎麼現在一點痕跡都沒有了呢?不由凝神細看,卻見左眼中紅光隱現,詭異莫名,古軟不由感到渾身冷,禁不住打了個寒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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