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星道:「除了這件事,礦上的事還能跟我說說嗎?聽說望海鄉去年上報的死亡人數居全市第一,礦上是不是一點安全也沒抓?」
說到這裡,楊老漢激動的道:「趙所長,這個礦不能再開下去了,鄉里是在把我們往絕路上逼啊?」
趙星道:「怎麼說?煤礦安全措施這麼差,你們可以不幹啊?」
楊老漢道:「不幹這個幹什麼?種地?鄉里各種雜七雜八的稅加起來足足佔了年成的百分之三十,光種地鄉親們活不下去啊!」
楊四和道:「鄉里是故意這麼做的,就是逼我們去給他賣命,不挖煤全家都得餓死。」
趙星想起一路上看到的景色,頓時什麼都明白了,挖煤不但挖的水土流失,而且還把勞動力從田頭上搶走了,道:「鄉里這麼做是違反政策的,你們就不去告他們?」
楊四和道:「告過,可是沒用,區裡沒說不管,可他們把問題又交還給鄉里,說要他們負責處理解決,這算怎麼回事?結果那次去告的人都受到了鄉里的打擊報復,經過這一次,誰還想去告啊?而且他們又不知從哪裡請來了一幫子護礦隊,說是負責礦上治安,其實完全是負責監視我們,敢鬧事的人都遭到了他們毒打。為這事我們去找派出所,派出所說鄉里有文件,礦上的治安由護礦隊負責,他們插不上手。後來好不容易換了個所長為我們說了兩句話,結果兩個月不到就被他們調走了,直到趙所長您來,我們老百姓連個告狀的地方都沒有啊!」
趙星一怒而起,道:「簡直無法無天,你們放心,有我在一天,這幫混蛋一個也別想跳起來。你們父子倆先休息休息,我就走,不能輕饒了這群王八蛋。」走到門口,又停了下來,回頭道:「楊四和,你如果想翻身的話,最好去勸勸你那位朋友,把我的條件跟他說清楚,咱們打一場漂亮的仗,到底是打算就這麼窩窩囊囊的過下去還是徹底翻身就看你的了。」
楊四和看著趙星的背影,道:「爹,趙所長能行嗎?」
楊老漢道:「他是個好人,死活咱們也要試一次,等傷好了你就去聯絡順子,說什麼也要他幫咱們一次。」
趙星風風火火回到了派出所,一見到他,指導員就把他扯到一邊去了,道:「老趙,你怎麼這麼幹?我不是跟你說了嗎,鄉里不讓我們管礦上的事,你倒好,還一抓就是十幾個。」
指導員姓孔,趙星道:「老孔,不是我新官上任想搞出點事,這些王八蛋也太囂張了,連我都敢打,不是我在部隊裡練了兩下子,今天我還回不來了。總之這事你別管,我來處理,我不管是鄉里還是區裡,惹毛了我,鳥都不甩。派出所的事我說了算,只要還沒把我撤了,凡是屬於望海鄉地界範圍內的治安我都要管,鄉里又怎麼樣,有本事叫他們來找我,跟你沒關係。」
指導員連連搖頭,道:「你這個脾氣啊,叫我怎麼說你?」
趙星道:「先把眼前的事處理了再說,只要我們有理,鄉里就拿我們沒辦法。」轉身吩咐人把礦裡那個蔣會計帶來,親自訊問。事情真如他所料,蔣會計一問三不知,全然莫名其妙,壓根就不知道鐵頭已經把他推到前台了。趙星做好筆錄,叫他簽了名,就放走了。
他拿著筆錄去找指導員,道:「你看看,想陷害人居然一點準備活動也不做,破綻百出,我倒要看看鄉里這次怎麼說。」
指導員道:「鐵頭這些人怎麼辦,身上還有傷呢,是不是先送到醫院去看看。」
趙星道:「沒這個必要,死不了,先扣在這,想對我動粗,不整整他們,他們會知道我的厲害?」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指導員也就不再說什麼了。
晚上八點鐘左右,指導員帶著一個人來到了趙星的住處,道:「老趙,這位是鄉政府的司馬秘書,聽說你剛來,人家特意代表鄉長來看看你。」
司馬秘書一頭黑梳的油光亮,伸出了手,笑道:「趙所長看起來很年輕啊,這麼年輕就做了所長,我看以後一定大有作為。」
趙星握了個手,道:「謝謝領導對我的關心,我初來乍到,什麼事都不懂,工作如果有什麼疏漏,還希望各位領導多多點撥。」
司馬秘書笑道:「趙所長說的太客氣了。」
指導員道:「你們兩個談,我還有事,先走了。」
司馬秘書道:「那好,老孔,我就不留你了,以後記著多來鄉政府走動走動,我可是好久沒有看到你了,你這樣就不對了,脫離群眾嘛!」
指導員連連告罪,又跟趙星打了招呼,就走了。
司馬秘書咳嗽了一聲,道:「趙所長來到望海鄉覺得怎麼樣?一切都還習慣嗎?」
趙星道:「我這個人直,既然司馬秘書問起,那我就實話實說了,望海鄉這個地方實在太落後了,我是寧願到市裡當一個小巡警,也不願到這裡當這個破所長啊。」
司馬秘書道:「趙所長剛來,對望海鄉還有些不瞭解,其實別看望海鄉看上去窮,給我換個地方,我還不願意去哩!我聽說趙所長來望海鄉之前和上面鬧的很不愉快,明明立了大功,卻被貶到了這個窮地方,真是屈才啊!」
趙星滿腹牢騷的模樣,哼了一聲,道:「管他的,我現在也想通了,來這裡也好,山高皇帝遠,在這個一畝三分地至少我說了算,不像在市裡總有人對你指手畫腳,不痛快。」
司馬秘書道:「趙所長能這麼想那就最好,望海鄉就算再窮,總還是我們這些人的天下是不是?只要我們抱成團,互相幫助,就沒人能欺負到我們。」
趙星道:「司馬秘書可高抬我了,我只是個小小的派出所所長,還是暫代,怎麼能跟司馬秘書相提並論?」
司馬秘書道:「哎,別這麼說,你這個所長可掌管著一方人的生死呢!你說哪個犯了法,哪個不就是犯了法,哪個敢說個『不』字?」
趙星道:「司馬秘書這麼說,倒把我說的像是舊社會的官僚了,哈哈。」
司馬秘書道:「如今這個社會,不就是這個樣?有權不用,過期做廢嘛。我聽說趙所長今天還抓了一夥兒鬧事的護礦隊員?」
趙星道:「你不說這個事還好,說起來我的火就大。他們怎麼鬧事我不管,當著我這個派出所所長總要給我三分薄面吧?沒想到不但不聽我的,居然還敢恐嚇外帶襲警!我說司馬秘書不是為他們來的吧?我可把話說在前頭,我就是要整整他們,什麼玩意,敢跟我鬥?在市裡我連青幫都整過,還怕他們?」
司馬秘書擺擺手,道:「趙所長,你大人不記小人過,跟這些人不要一般見識,況且他們畢竟也是在為我們服務的嘛,說白了也是你派出所的編外人員,回頭我叫這幫小子跟你道歉,另外再擺一桌酒向你賠罪。」
趙星道:「司馬秘書,不是我駁你面子,這也太便宜他們了,這以後我的面子往哪裡擱?」
司馬秘書輕輕一笑,道:「我理解,我理解。」說著從提包裡掏出一疊錢放在趙星面前,道:「這裡有二十萬,是他們礦長給趙所長賠罪的,以後大家就是一家人,有錢大家賺嘛。望海鄉別的沒什麼,還好出點煤,咱們鄉里就*它來給大夥兒長福利呢!這可是望海鄉的財政來源,趙所長以後可要為我們看好家啊!另外礦長要我幫他帶句話給趙所長,只要礦上賺了錢,以後每年都不會少於這個數,逢年過節另算,如果增了產,福利還要高。怎麼樣,趙所長收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