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喜則跪倒在祁燁跟前,略微慌張的說到:「皇上,有……有敵軍突然出現在營地外……」
「什麼叫突然出現!?」祁燁微有呲牙,森然反問。單喜忙俯下身道:「是楓笙,是楓笙那個狗奴才不知從哪得了皇上您的玉牌,裝了滿車的貨物從中道破營而出,直奔城門。王將軍他現及時,當即就追了上去,卻不知怎地,有一路騎兵突然出現在營地外沿,竟把王將軍殺退了回來。」
「楓笙?」
祁燁微微蹙眉,心忖此人亦是他暗燴教徒,怎會叛變?他越想越不對,潭目一張一縮,恰時對上芊澤漆黑的眸子。兩人相視有一秒,祁燁腦海霎時閃過電光火石。他上前一步,命令道:「搜他們的身!」
幾個侍衛一頓,旋即蹲下身,把劉欽與夕岄搜了個遍。他兩人身負重傷,神智本不清楚,這一粗魯翻弄下,倒醒過來幾分。劉欽身上什麼也尋不到,侍衛們卻在夕岄的胸間,扯出一張揉捏成團的紙,而根本沒有什麼玉牌!
拿玉牌的人,不是他們!
祁燁搶了那紙過來,忙不迭展開。
紙上字跡雋永秀美,一見便是女子柔婉風範。
它寫到:
——將軍已入,將領物南走。你兩人惑兵東躥,途中即有人接應,但千萬要小心。——
原是祁明夏再一次利用易容之術,在西營之時便悄無聲息的取代了楓笙。他隨單喜入愈城,一路卻調兵遣將。他與端睿王以書信密函往來,倒也沒有出過紕漏。而今日,他與芊澤一同入偏閣。她佯裝摔倒的時候,其實遞出了兩個東西。一個是給夕岄的密箋,一個則是給祁明夏的玉牌。
芊澤從來都沒有僥倖能躲過祁燁的眼,所以將計就計,沒有把玉牌直接給劉欽與夕岄,而是以他們做掩護,讓楓笙打扮的祁明夏能一路坦蕩。
祁燁目光從那紙上收起,眸底已燃起一簇熊熊烈焰。他忿忿然的咬唇,把那紙拋了開,狠狠的瞪著芊澤:「你……」
芊澤面無表情,只說:「我說過,我會竭盡全力,決不放棄。」
「很好。」
森冷若閻羅,黑眸淬閃寒光。祁燁一捏芊澤的下巴,便道:「朕倒要看看,究竟誰能笑到最後。」他粗蠻的掐住芊澤白皙的頸脖,強迫她調轉視線。他讓她看著地上奄奄一息的兩人,說到:「看見了麼,他們還在朕的手上,他們沒有逃掉。」
祁燁瞥了他們一眼,轉而陰兀的望回芊澤。
「對了,還有你。芊澤,你也還在我手上,你說祁明夏會不會就這麼走了?」
芊澤眉眼一動,淡淡道:「我沒有想過他回來救我。他已出了軒域樓,只會帶著貨物完好無缺的回到西營,他不會回來。」
「真的麼?」
祁燁的眼充滿了輕慢與得意,他瞧出了破綻。
「那麼芊澤,敢不敢和朕打個賭,賭他會不會棄你而去?」祁燁抿唇淺笑,邪肆的俊龐蒙上一層得勢之色。
此時芊澤心底已有一絲慌亂,她竟無法反駁。腦海裡匆匆閃過諸多畫面,她憶起行前她對明夏的叮囑:
兩人相視而坐,竟有幾分訣別的意味。芊澤說:「明夏答應我,取得藥材後,立刻回營。劉欽與夕岄將會逃到愈城東門,你途中一定要派人接應,否則他們就會被皇帝抓住!」
明夏遲遲不答話,大手緊攥。他低沉道:「那你怎麼辦?」
「我自有法子,你不要管我。」
芊澤搖了搖,淡淡說到。明夏聽罷卻不肯:「你說過你不會犧牲自己的,你怎能一人留下?」
芊澤有一刻的語塞,但旋即她卻說:「我一人留下卻不會死,再說明夏,我和你說過不會犧牲自己,就必定不會。你怎不信我了?」
她說時伸手搭上明夏黝黑的手,把溫暖堅定的信心傳遞給他。明夏抬起微垂的目,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會兒。終於在她再三的保證與勸說下,他重重點頭應道:「我信你。」
——信你。——
「他捨棄不了你,芊澤,他見你在水深火熱當中,就亂了方寸。」祁燁像是看穿了芊澤的心思,見縫插針的說到。那一字一句都敲打著芊澤的耳膜,讓她的信心分崩離析。芊澤鬱憤交加,心忖若是祁明夏當真為了她半途殺回愈城,不但功虧一簣,更是要全軍覆沒!
就在這時,有將士疾步而來,半膝而跪:「皇上!!」
他拱手稟奏,祁燁像是預感到什麼,笑意更甚。那氣喘吁吁的將士跪下後,立即說來:「敵軍原是祁明夏帶領的左翼騎軍。他已殺入營地,正向這邊來!」
「哈哈!!」祁燁霍地大笑,酣暢淋漓。
「他當真殺了過來,芊澤,你說是不是朕贏了這賭局?」他挑起俊眉,聲線魅惑而攝人。
地上的劉欽仿似聽聞了將士的話,氣若游絲的說到:「若……若是將軍為了我們……折回來,我們自當自刎了結,絕不連累將軍……」他說罷一張嘴竟想咬舌自盡。芊澤驚呼,身子一動,然而在她還未反應之時,祁燁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點了劉欽的穴道。
劉欽雙目一瞠,定在地上。祁燁轉而瞟了一眼夕岄,但見夕岄雖是無力,卻神色複雜的看著他。他沒有多想,依在他身上點了穴道。
「想死,沒這麼容易。」
他說罷,轉手又鉗制住欲動的芊澤。他眸子一瞇,出鷹隼般銳利的光芒。他說到:「想不想看一場更有趣的戲?芊澤?」
他未等芊澤開口,便對那前來稟奏的將士吩咐:「傳朕令下去,調軍禦敵,絞殺亂軍!」
「是!」
他把兵符拋給那將士,說到:「把他給王易,跟他說,若是把祁明夏一干人剿殺乾淨,這右翼軍符就是他的了!」他漫不經心的說到,那將士本就是王易手下的一卒,聽罷眸光一閃,忙不迭接過那符牌,退身下去。
那人走後,祁燁則調轉視線,露出慵懶散漫的笑意。
「愛妃,你可準備好了?」
芊澤瞪大清眸,微微戰兢。祁燁卻疾出招,溫柔的點在她的鎖骨下沿,她驀地便動彈不得。祁燁瞇眼,打橫抱起她,軟軟的在她耳邊吹氣:「別怕,朕會讓你看一出,精彩絕倫的戲。」
女子瞳仁一縮。
祁燁抱著芊澤,帶著一隊人馬從軒域樓而下,併入王易帶領的右翼軍人潮。這隊右翼軍乃是駐守愈城的精英,身手都不弱。祁明夏的騎兵雖也勢均力敵,但終究因為毒性剛好,身體孱弱,無法抗禦良久。而王易得了兵符後,調遣出了愈城的整隊兵馬,鋪天蓋地的人潮湧向明夏,他已力不從心。
「將軍,再這樣下去,我們就回不去了!!」
明夏身邊的一名將領,逆著震耳欲聾的嘶殺聲,呼嘯喊出。祁明夏卻面色凝重,目光緊緊的鎖著那營地裡最高的建築——軒域樓。他知道芊澤就在那,劉欽和夕岄亦是在那。雖然他答應過芊澤不要折回,一路破城回營,可是……
可他就是辦不到。
他不是不信芊澤,只是無法棄她孤軍奮戰。他已退讓她隨單喜入龍潭虎穴,怎能在這關鍵時刻,獨自而返?
「將軍!!再不回去,就來不及了,我們已抵擋住了!!」那將領再三請命,明夏沉痛的表情卻愈顯著。他咬著下唇,俊美的容顏被烽火燻黑,他雙手緊攥著馬繩,卻不扯不拉。
此時,他們的一隻騎兵隊已無法與王易的右翼軍對峙,幾番短兵相接的戰鬥後,他們已退出愈城外。而此時正是他們折返的大好時機,若再等下去,王易軍兩邊包抄而來,就是想逃也逃不走了。
「將軍!!」
那將領又喊了一聲,明夏終是深深一閉眼,命令道:
「撤……」
那將領欣喜之極,大聲把話傳下去:「撤!!撤!!」
騎兵隊伍有了指令,便不再戀戰,紛紛調轉馬頭,返身欲馳騁而去。他們殺了愈城城門的守衛,舉著火把傾斜而出,度快的驚人。王易的軍隊在後緊隨,絲毫不敢懈怠。他見他們有撤返之意,追的愈加兇猛。皇帝手上的兵符,正被王易緊緊攥在手上。
出了城不出數十壑裡,王易便異軍突起的乘勝追上。他從箭筒裡抽出一根白翎箭,鋒鏑直衝祁明夏的後背。這王易箭法出奇的好,這一瞄準下來,只消彎弓一鬆射,便能穿透明夏的後甲,取下他命。
可千鈞一之時,他竟偏了偏方向,才放出手中的箭。
「咻——」
疾風如浪,劃破幽深的夜色。那箭刺入明夏後臂,讓他霎時停住了步子。他回身看著遠處的王易,竟瞇了瞇眼。祁明夏一中箭,身旁的人便紛紛亮出武器,護佑其旁。那王易並不懼怕,停駐在原地,身後的右翼軍也緊隨其後。
兩軍對峙,似是要苦戰一番了。
祁明夏身旁的人一個個都是死士,並不怕以一敵百。他們剛想出手衝鋒,卻被明夏一攔。
王易見明夏攔住兵士,也沒有揮下進攻的手勢。
兩軍二字排開,針鋒相對。靜謐一刻後,祁明夏竟獨自騎馬,踱步出隊。他不顧身旁將領的呼止,兀自走出了許多步。王易的右翼軍只要一擁而上,便能輕而易舉的殺了他。
但王易卻沒有即時出招,倒是饒有興致的看著他,說到:「將軍好膽識,竟然不跑?」
祁明夏望著王易出神,說到:「王將軍哪裡不是英雄,寧可劍走偏鋒,也不暗箭傷人。」他說罷,目光挪向自己手上的右臂。王易一頓,像被猜中了心思,竟沒有說話。祁明夏卻趁著這個時候,在原地徘徊踱步,把目光投向每一個右翼軍士的臉上。
他們曾經是一個軍隊。
右翼與左翼,從不分家。他們曾是祁胤的翅膀,能御軍擋敵,更能飛天翱翔。而現在的他們不但分做兩路,更還刀劍相向。
「王易將軍,我祁明夏看的出,你是一個忠君之人。可是,我亦看的出,你也是一個愛國之人。」
祁明夏驀然停下步伐,目光犀利如鷹。
王易蹙起濃眉說到:「將軍何意?」
「忠君與愛國,自古不分。只是如今的局勢,忠君與愛國,難道真還是一路?將軍是明眼人,知道自己在幹什麼。祁胤的三百年的江山,是祖輩以血肉之軀堆砌而來的。將軍真的願意,見它在旦夕之間,被敵國踐踏?」
明夏一針見血,直戳王易心中隱疾。他不自覺的把手中的右翼軍符攥的更緊。
「而你身後的將士們,和我身後的將士們,本是一家。他們曾一同舉著祁胤殷紅的戰旗,馳騁沙場,所向披靡。而如今,他們卻水火不容,甚至兵戎以對!」他把目光舉起,望向王易身後的千千萬萬的兵士。
「你們看看我身後人的面孔,那裡面可還有你並肩作戰的友人?你們磨得光亮的武器,難道真的要刺向他們的胸膛!?」
祁明夏仰面高呼,巨風掀起他凌亂的長,他筆挺的身姿卻巋然不動。
他語畢,周圍竟是鴉雀無聲。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沉默,他們面容微伏,那神色黯淡之極。
王易先打破沉寂,他橫起手中的長矛,說到:「明夏將軍,我王易敬重你的為人。只是軍律不能亂,我們一日是祁胤右翼軍,一日忠於當今皇上。所以,王易只能對將軍道一聲,對不起了!!」
他說罷,圓目一瞠,舉矛刺來。祁明夏並不閃躲,只是已長劍一抵。兩人以力相持,明夏雖身上有傷,卻已然游刃有餘。王易咬牙使力,卻傷不到他分毫。
而就在此時,遠處的城摟上突然射出一隻鳴鏑,響徹天空。烏壓壓一片的兵士,頓時扭過頭去,目光集結在城門之上。此刻的城門上,已燃有一排的火把,連綿不絕照得夜如白晝。而這光亮,更讓所有人都看清楚,那城門上的歷歷事物。
皇帝金緞錦袍,隨風翻飛。站在正中央的最高點,而他的兩旁,一邊是劉欽與夕岄,另一邊則是芊澤。
親兵將士們舉著火把站在他身後,一個個氣勢洶洶。
祁燁揚笑,遙遙的把目光投向明夏。祁明夏瞠目咬牙,瞬也不瞬的盯著他。
「皇上!!」
王易轉過馬身,拱手一拜,明夏等人則按兵不動,遠遠對峙。雖然他們離的並不遠,但城樓甚高,無法聽見樓上人說的任何話,唯有動作能讓他們意會。祁燁自是知曉,他舉手一揮,有個親兵便上前揪起劉欽,把他懸空在城外。
劉欽被吊在城牆外,竟吼也不吼,硬氣的很。
祁明夏見此,不由自主的上前數步,舉頭望著城樓。
劉欽與明夏四目相接,他咧開鮮血滿佈的嘴,大聲道:「將軍,劉欽不怕死,今日這皇帝要把我扔下去,我亦眨也不眨眼。將軍放心,你去吧!!」
聲音斷斷續續的傳來,明夏卻聽的真切。他黑瞳泛紅,直勾勾的瞪著祁燁。
祁燁卻瞇起狹長的鳳眸,笑意盎然:「祁明夏,你當真要見的心腹,慘死城下!?」
他喊的並不大聲,但以內功相傳,聽的十分清晰。祁明夏咬牙切齒卻未出半聲,他勒緊馬繩,全身的神經都繃直起來。
「放了他們!!」
祁明夏終是開口,祁燁卻嗤的一笑:「要朕放了他們也行,祁明夏,朕要你隻身到城下!」
劉欽聽到此處,已是痛怒交加,他歇斯底里的吼:「將軍,你不要聽這皇帝說的胡話。他卑鄙無恥,是不會放過奴才的。將軍,奴才不值得你這麼做!!」
「將軍,你快走!!」
最後一聲呼嘯橫貫夜空,已傾盡了劉欽最後的力氣。
祁燁瞄了一眼幾欲暈厥的劉欽,他笑意更深的向明夏說:「看來將軍手下的奴僕煞是忠心,朕著實佩服。」他漫不經心的抬起手,拂了拂飛揚的鬢,而與此同時也在暗暗積聚內力。
「那麼朕,只有成全了他的忠心!」
笑意頓攏,取而代之的是山雨欲來的氣勢。祁燁右手一揮,掌風欲要掠出,劈斷那唯一一根劉欽賴以平衡的長繩。劉欽一閉眼,露出視死如歸的表情,在這千鈞一之時,地上卻傳來祁明夏渾厚的嗓音:
「慢著!!」
明夏高舉手臂,及時呼止。祁燁像是早有預料,掌風倏地又收了回去。他嘴畔勾起得逞的笑容,遙遙望著明夏策馬踱步,緩緩靠近城下。而他身後的騎兵隊裡已嘩然一片,將士們紛紛勸阻:
「將軍,莫要去,將軍,將軍!!」
而明夏緘默,只是繼續前行。
「將軍!!」
劉欽哭了出來,絕望而無助。而此時的明夏已走入敵軍之圍,他黑甲鈍亮,逆風出低沉的悶響。火光陰了他半邊俊龐,卻掩不去他黑亮的眸光。
他走著,像一顆逆水而流的青石。他凜然的氣息感染了每一個人,眾人的目光紛紛集結在他身上,縱然是王易的右翼軍,亦是鴉雀無聲的注視。軍士們一直以為自己的命不過賤如草芥,但此時此刻,他們卻震撼了。原來愛軍之將,正是如此。
「哈哈!!」
祁燁見明夏站定,便俯視大笑。
「祁明夏,你真是太天真了。」
他收回去的手掌再次揚起,聚攏掌風。如眾人所料,他是無心放過劉欽的,但他並沒有立即出手,而是側身對著被點了穴道的芊澤說:「你要不要閉上眼睛?」
此刻的芊澤已是雙目猩紅,她蒼白的臉上,露出深惡痛絕的神色。祁燁一蹙眉,微慍說到:「你心疼他?」
他指著劉欽,目光陰鷙之極。
芊澤卻說:「你這樣算得什麼英雄好漢。」
使這卑鄙無恥的伎倆,令人不齒。祁燁聽罷卻一頓,霍地大笑淋漓:「英雄好漢?朕可從來沒想做過。」他湊近臉,輕舔芊澤乾涸的唇瓣,他又說:「愛妃好像很不滿意,那朕給你選擇一下,你是要他先死,還是他先死?」
他目光輕瞥,望向一旁面如土灰的夕岄。他憤恨的眼,直直的瞪著祁燁,像是要把他挖出一個窟窿來一般。祁燁自是不在意,他等待芊澤的答案,芊澤沉默了須臾,說到:「我好累,你先解開我的穴道,我再選。」
祁燁聞聲,輕輕一點,解了她的穴。
城樓風大,像怒吼的浪濤,要把一切都掀翻打碎。芊澤娉婷而立,迎風而站,那素衣裙角翻飛,飄飄若仙。她的面前是皆逾四十壑裡的城牆,她卻不駭不懼,仿似如履平地。
她見祁燁看著他,則把目光放在劉欽身上一會兒,又轉而瞥向夕岄。她像是真的在選擇,到底誰先死,誰後死。眾人不由得訝異。
「怎樣,愛妃可選好了?」
祁燁凜眉,好整以暇的輕笑。芊澤隨聲望向他,輕言:「選好了。」
她驀地嫣然一笑,露出皓齒如玉,宛如初春的櫻花,悄然綻放。這笑太過出塵,太過異常,令祁燁倏地一怔。他的腦間電光火石一撞,閃過一個念頭。他雙目一瞠,反應了過來。只是當他剛欲伸出手時,女子的身體已傾斜下去。
瑟瑟的厲風鼓吹女子的衣袖,她身姿翩然而下,宛如一隻振翅而去的蝴蝶。
「芊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