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句心裡話,曹彰不怕劉闖。
哪怕劉闖凶名赫赫,曹彰面對劉闖的時候,也不會感受到半點恐懼。
和劉闖相處近一載光陰,他對劉闖或多或少也有一些瞭解。自家這個姐夫對敵人或許凶狠,但是對親人卻是極為大度。哪怕他和曹操為敵,又始終保持著一分親情在其中。也許在外人看來,劉闖和曹操是劍拔弩張,沒有調和的餘地。可是曹彰心裡卻非常清楚,劉闖和曹操之間的關係,遠不似外界看來那麼惡劣。正如劉闖所言,他和曹操,如今都已騎虎難下。
可是,董俷卻不同。
曹彰大體上聽說過董俷的事情,也知道那黑小子腦袋裡缺一根筋,天底下除了劉闖,無人讓他低頭。這麼一個傢伙,偏偏天生神力,且殺性極重。曹彰不怕董俷殺他,卻擔心董俷收拾他,讓他顏面無光。把董俷惹怒了,可不是一樁好事……那傢伙,可是沒有半點輕重。
「我去燕京就是……」
曹彰低著頭,懦懦回答。
而劉闖卻沒有再理睬他,只朝他擺了擺手,便低下頭翻閱公文。
曹彰灰溜溜走出大帳,就看到董俷站在大帳外守衛。當他走出來的時候,董俷也看到了他,還呲牙朝他一笑。那白森森的牙齒,卻讓曹彰激靈靈一個寒蟬,低著頭一溜煙便跑了。
董俷看著曹彰的背影,露出疑惑之色。
他有些不太明白,曹彰為何看到他就好像看到大灰狼的小綿羊一樣?與昨日戰場上的曹彰相比,儼然如兩個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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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九年八月中,曹操抵達白馬。
他正打算休整一下,而後便迅速趕回許都,卻不想從虎牢關傳來消息,曹彰和典滿被劉闖俘獲。
乍聽這消息之後,曹操心裡也是一緊。
「主公。三公子被劉闖俘獲,還要盡快派人前往虎牢關,設法將三公子救出來才是。」
董昭大急,連忙自告奮勇道:「不如這樣,我這就前去虎牢關,遊說那劉闖釋放三公子?」
哪知道,曹操卻平靜下來。依案沉吟片刻之後,突然展顏而笑。
「公仁不必擔心,子文便是落在劉闖手中,也無性命之憂。」
「啊?」
「闖兒秉性,我還算瞭解。
我與他之間的爭鬥,絕不可能牽累到子文身上……如今虎牢之戰。已經到了關鍵之時。一旦虎牢告破,只怕我與闖兒之間,勢必要有一場決戰。這個時候,不管是我還是他,都不會退讓半步。公仁你這時候去,只能助長闖兒囂張氣焰,他也不可能在這時候把子文釋放回來。
且不必理睬。只管返回許都……
傳我命令,著公明駐守滎陽,命文烈屯駐梅山。
文若來信,近來許都頗不安寧,那些個宵小也在蠢蠢欲動,不可不防。既然要和闖兒決戰,務必要保證糧道通暢。闖兒不比袁紹,當年袁紹犯下的錯誤。他絕不會再犯,我等更要小心才是。」
劉闖瞭解曹操,同樣曹操也瞭解劉闖。
對於這對翁婿,董昭也不知道該如何評述,聽完曹操的話語,只能苦笑搖頭。
不過,事實也證明了曹操的推測。
在曹彰被俘虜的第三天。曹操便收到了一封自虎牢關送來的書信,而寫信之人,正是劉闖。
劉闖在信中告訴曹操:子文頑劣,小覷了天下豪傑。必須要予以教訓。
既然丈人你沒時間來教訓他,不如讓我代丈人教訓他一回。玉娃懷了身孕,同時更因為你我之間的爭鬥整日鬱鬱寡歡。我擔心她一個人在家煩悶,就讓子文去燕京,也能陪伴玉娃。
劉闖這封信,倒也算是情真意切。
曹操看罷之後,忍不住哈哈大笑……
玉娃終於懷了身子,我曹家的第三代人,也終於要降世了!
雖然這孩子最終會姓劉,可是曹操並不在意。他一直覺得對曹憲有些虧欠,而今曹憲有了孩子,也將進一步加強她在劉闖那邊的地位。同時更說明,劉闖並沒有因為他和曹操之間的爭鬥而怠慢了曹憲,這也讓曹操頗感欣慰。
只是……
曹操在喜悅過後,旋即冷靜下來。
因為從劉闖的字裡行間之中,曹操也感受到了劉闖的決心。
劉闖這次,對虎牢勢在必得……想必他已經下定了決心,要和曹操來一場決戰,一場徹徹底底的決戰。
兩年前,當袁紹病死之後,曹操便預料到,北方之主必然會在他和劉闖之間角逐。
只是,他沒有想到,這一天來得居然這麼快,快得讓他感到驚訝……兩年前,劉闖只不過一州半的地盤,而且都是那苦寒之地,人口稀少。可誰又能料想到,僅僅兩年,他便雄踞河北,坐擁涼州。哪怕從根基而言,劉闖還無法和當初的袁紹相比。但是從實力來說,劉闖的確是已經具備了和曹操掰腕子的力量。這一切,實在是太快了!快得讓曹操還沒有來得及從戰勝袁紹的喜悅中清醒過來,就發現他的面前,已經出現了一個幾乎超越袁紹的對手。
根基不穩?
只要劉闖能夠一直保持勝利,根基自然會穩固下來。
或許,劉闖的資歷比不得那些諸侯,可只要他一直贏下去,資歷在絕對實力面前,又算得什麼?
果然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
曹操突然感到了一種莫名的疲憊……
不知不覺中,自己已經快到了知天命的年紀。
卻沒有想到,在這個年紀,要和一個晚輩對決疆場。這也讓曹操突然覺得,自己真的老了!
不過,就算是這樣,我也不會認輸!
想要成為北方之主?
簡單……拿出你的手段,打贏我再說吧。
想到這裡,曹操突然湧起一種別樣的豪情。這種豪情。似乎在幾年前,他決意和袁紹決戰的時候出現。自從袁紹死後,他似乎已經失去了這種豪邁。沒想到在這個時候,竟重又湧現。
五年前,我在這裡以少勝多,大敗袁紹。
如今,我要在官渡和你再來一場決戰。你劉孟彥若真有這個本事打敗我,我便是輸了又有何妨?
「孟康,傳我命令,明日一早動身,我們盡快返回許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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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闖並不知道,面對著巨大的壓力。曹操鬥志昂揚。
不過,即便他知道了,也不會因此而產生退縮的想法!
陽光,明媚。
秋日驕陽普照大地,只是那陽光的光暈,卻透著一抹淡淡的血色。
虎牢關外,漢軍陳兵列陣。
三百具絞車弩分成三排列於陣前。一架架投石車更如同一頭頭兇猛的怪獸,匍匐在絞車弩之後。
虎牢關上,不見人影。
關頭曹軍大纛旗迎奉飄揚,在陽光的照映下,不時閃爍一抹抹森冷的光芒。
曹軍士兵躲在女牆之後,嚴密的注視著漢軍的動作。漢軍雖然還沒有發起攻擊,可是那撲面而來的煞氣,卻足以讓許多人感到緊張。就連曹朋和夏侯惇。也不免感到心驚肉跳。更不要說,從來沒有經歷過如此凝重氣氛的郭奕,臉色蒼白如紙,忍不住吞了口唾沫,心裡砰砰直跳。
這就是那劉闖手中的悍卒嗎?
郭奕和漢軍交過手,只是卻從未感受到如此強烈的殺氣。
兵,還是一樣的兵。可是主帥卻換成了劉闖,以至於整個漢軍的士氣,頓時變得格外高昂。
咚咚咚!
極具節奏的戰鼓聲,從漢軍大陣中傳來。
劉闖躍馬而出。在陣前走馬盤旋一遭,而後在門旗下勒住了戰馬,高舉甲子劍,厲聲喝道:「三軍兒郎,虎牢今就在眼前。
數載鏖戰,如今已經到了決戰之時……攻破虎牢關,則曹軍再無退路;反之,若我等無法攻破虎牢,當成為天下人恥笑的對象。今日,我當親自督戰,兒郎們更當奮勇爭先,不可退後。」
「攻破虎牢,匡扶漢室!」
「攻破虎牢,匡扶漢室!」
漢軍士卒齊聲吶喊,聲音如同巨雷一般,在虎牢關上空迴盪。
法正、張郃、高順也都是面沉似水,一個個表情凝重,只看著劉闖手中的甲子劍。
曹朋在虎牢關上,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他扭過頭,看了一眼夏侯惇,突然輕聲笑道:「叔父,今日你我叔侄,唯有死戰,沒有退路。」
夏侯惇點點頭,也笑了。
「便死戰又如何?
某自初平元年從主公以來,東討西征,大大小小戰事也經歷百餘次,死在我手上的人也有千餘人,又何惜一死?我乃待罪之人,便戰死虎牢也無大礙。倒是友學,你年紀輕輕……聽我一言,大丈夫當存有用之身報效國家。你勇力過人,且智謀不俗……若局勢危急,可帶著伯益先行退走。我會在此死戰掩護……友學,你莫與我爭辯,要知道活著,才能報仇雪恨。」
曹朋沒有回答,卻猛然拔出寶劍,長身而起。
「國家養我等多時,如今便是我等報效國家之日。
三軍聽命,死守虎牢關,倒要看那飛熊有何手段……敢後退一步者,就地格殺,絕不容情。」
「死戰,死戰,死戰!」
虎牢關上,曹軍士兵齊聲吶喊。
不過未等他們喊聲落下,只聽虎牢關外戰鼓聲突然停止,緊跟著便傳來一聲如雷巨吼:「天雷火準備,拋射!」
劉闖手中甲子劍猛然用力劈下,緊跟著就聽到嘎吱吱一連串機括聲響,百餘架投石車齊齊發射,一枚枚西瓜大小的天雷火騰空而起,向虎牢關城頭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