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信手持鋼刀,健步上前。
「二公子,這些年來我甄家傾力助你,哪知道你竟如此逼迫我等,害得我們不得不背井離鄉。
你莫要怪我,要怪只怪你太過貪婪。」
「信哥兒,你不要殺我,我可是你姐夫。」
「姐夫?」甄信冷笑道:「你逼著我們交出五千萬錢糧的時候,可有想過與我甄家的關係?
也罷,已經拿了那許多錢糧,今日便用你狗頭償還,也算是為我甄家鋪一條大路。」
說話間,甄信手起刀落,便把袁熙首級割下。
火光中他渾身是血,一手提著袁熙的人頭,一手持血淋淋的鋼刀,對那些從巷子裡衝出來的袁家家將喝道:「袁氏當亡,漢室當興……今我甄家乃應天命斬殺袁熙,爾等聰明的便棄械投降,若不然便格殺勿論。」
「二公子!」
當那些袁氏家將看清楚甄信手中的人頭,還有地上那具無頭死屍的時候,都懵了!
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儘是絕望。
須臾,只見一名袁將把兵器丟在地上,「我願投降,休要殺我!」
甄信冷笑一聲,轉身大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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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五年十一月,北平城破。
袁熙在亂軍中被殺,也預示著幽州之戰徹底落下帷幕。
趙雲揮兵進駐北平城,迅速平定了城中惶恐。
同日,劉闖命張遼率部進駐五阮關,而後拜郝昭為閻鄉校尉,獨領一軍。屯駐於閻鄉之畔。
改北平縣為鎮平縣,拜趙雲為牙門將軍,坐鎮鎮平。
於是乎,鎮平、閻鄉和五阮關呈鼎足之勢,徹底守護住了幽州西南門戶。
北平告破,袁熙被殺的消息傳到高陽,沮授立刻下令停止對易縣攻擊,迅速退回高陽縣城。
同時,沮授命袁紹大將焦觸張南進駐中山。屯兵於望都。
沮授撤兵,也是無奈之舉。
劉闖奪下北平,佔居易水之源,隨時可以與易縣張郃,夾擊沮授。命焦觸張南屯兵中山國。便是為了防止劉闖出兵襲擊河間。而後,沮授派人送書信前往黎陽,將幽州戰況告知袁紹。
「北平,何以會失守?」
沮授找來從北平潰敗下來的兵卒,仔細詢問。
那袁軍士卒也不是很清楚其中的原因,他們本駐紮在城外,糊里糊塗的遭遇漢軍伏擊。又糊里糊塗的潰敗。
沮授眉頭緊蹙,仔細詢問當日發生的事情。
當他聽聞,當日有甄家押送糧草到北平的時候,心中不由得一動。
只是。他有些不相信,甄家為何要背叛袁氏?說起來,這甄家和袁氏還是親戚,甄家女嫁給了袁熙。這好端端又怎可能背叛?可是,若非甄家背叛。北平怎可能失守?袁熙怎可能喪命?
雖然說袁熙並無太大的才幹,可是他在北平採取的策略卻極為正確。
堅守不出,抵禦遼東軍……憑北平萬餘兵馬,若無內賊,遼東軍決不可能輕易佔領了北平。
沮授心裡,不免有些慌亂。
局勢的變化,實在是太過迅速,令他有一種目不暇給的感受。
袁紹在官渡突然戰敗,病倒黎陽。
袁熙被趕出幽州不說,更被遼東軍攻入中山國,袁熙自己還喪了命……可以說,袁紹這一次是元氣大傷。即便是沮授有急智,可面對如此局面,也有些束手無策,不知該如何是好。
強攻幽州?
劉闖已把戰火引至幽州境外,所以不太可能對幽州造成太大動盪。
張郃高覽,憑易水之險,堅守不出。想要攻破易縣,絕非一件易事。而北平失守,則使得中山國局勢出現動盪。沮授心知,在這個時候繼續強攻幽州的話,損兵折將卻不得任何收穫。
「立刻派人,與我前往毋極,拿下甄家。」
沮授已經肯定,甄家和北平失守有密不可分的關係,於是立刻下令。
待他派出信使前往中山之後,只覺一種莫名的疲憊。
沮授回到後帳,剛想要休息,卻聽得帳外有扈從道:「啟稟將軍,營外有一人,自稱是受將軍故友所托,有書信轉交。」
故友所托?
沮授被袁紹封為奮威將軍,他坐起來,走出軍帳,「那人何在?」
「那個人把書信遞出之後,便走了!」
說著話,扈從將一封書信遞給了沮授。
沮授打開書信,看清楚信上的字跡時,不由得激靈靈一個寒蟬。
他連忙擺手,示意那扈從退下,而後回到屋中把書信仔細看完,臉上頓時浮現出一抹頹然之色。
「元皓,終是遠走遼東了嗎?」
這書信,正是田豐所書。
他被人從鄴城大牢救出之後,在渤海登船。
登船之前,他寫了一封書信給沮授,信裡的內容也很簡單:袁公官渡戰敗,我必死無疑……劉闖那小子派人把我從大牢中救出來,我本不願意跟隨。只是,巨言(也就是田釋)為了救我,已投效劉闖。我不能為了我自己的名聲,便毀了孩子的前程,所以只能前往遼東。
袁公為人剛愎自用,看似氣度恢宏,實則心胸狹窄。
想當初,你我以為他是一位明主,不惜背叛韓馥,把袁紹迎入冀州。
可現在看來,袁紹這個人,恐怕難以成就大事。我去遼東之後,會到南山書院,此生不為劉闖出一謀一策。不過,公與你要小心。袁公雖敗,可兩位公子之間的爭鬥卻會越發激烈。今袁公帳下派系林立,你再想恪守中立,只怕很難。所以你的處境會更加艱險……你如果真的呆不下去,便來遼東吧。咱們在南山書院,喝酒談心,從此不再過問天下大事,未嘗不是一樁快事。
另外,子翼(沮授之子沮鵠)而今為遼東階下之囚,便為子翼著想,你也要盡早做出決定。
田豐的書信內容非常詳實,確說到了沮授的心裡。
只是。真的要棄官離去嗎?
沮授心中猶豫不決,一時間,也拿不定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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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陽,袁軍大營。
袁紹兵敗官渡,在酸棗收攏殘兵敗將。
而曹操此時。雖大獲全勝,卻已無力繼續追擊。袁紹在收攏了殘兵敗將之後,本想繼續和曹操對抗。哪知道這天寒地凍,袁紹一下子染了風寒。他本是心高氣傲之輩,一向看不起曹操。本以為這次出兵,可橫掃河南,一統天下。哪知道十餘萬大軍幾乎全軍覆沒。這讓袁紹非常惱怒,更極為不服。加之戰敗後的積鬱,令袁紹一病不起,不得已只能暫時退回黎陽。
可誰料想到。他剛退回力量,便得到消息:幽州失守!
袁紹這時候想起了當初田豐的話語,忍不住仰天長歎:早知如此,悔不聽元皓之謀。先平了那劉闖小兒。
想當初,田豐對劉闖是百般忌憚。
可惜袁紹當時認為。劉闖不足為慮,所以不肯聽從田豐的計謀。
到頭來……
袁紹心中後悔,可同時又生出一種嫉妒之心:我這次敗給曹操,又丟失了幽州,豈不是說我比不得田豐?
帳下謀士郭圖看出袁紹的心思,便偷偷向袁紹進讒言道:「我聽說,那田豐在牢中得知大將軍戰敗的消息,撫掌大笑,言大將軍不聽他之謀,故而才有此敗。
袁紹本就有些不爽,聽了郭圖的話,頓時大怒。
他立刻命人前往鄴城,準備取田豐性命。
可不成想,他的命令剛發出,便從鄴城傳來消息:田豐被人救走,而今下落不明。
袁紹怒不可遏,便下令抄沒田豐家產,並發出海捕文書,準備緝拿田豐。
有道是,禍不單行。
就在袁紹準備發出海捕文書的時候,從中山國又傳來一個噩耗:劉闖夜襲北平,袁熙戰死。
中山國甄氏宗房,變賣家產,舉家遷離毋極,投奔幽州。
袁紹雖然不喜袁熙,可不管怎樣,那袁熙是他的兒子,是他的骨肉。
袁熙戰死,令袁紹有一種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感受,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忍不住怒道:「甄氏,如何要反?」
「據說,二公子急於反撲,卻無糧草支援,缺兵少將。
無奈之下,二公子只得逼迫甄家籌集糧草,在短短月餘,要甄家拿出許多錢糧。甄家不願拿出這些錢糧,又擔心二公子會怪罪,於是變賣了家產之後,反出毋極,前往幽州投奔闖兒。」
「商賈,果不可信!」
袁紹咬牙切齒的咒罵,可是一旁郭圖卻眼珠子一轉,計上心來。
「主公,甄家固然該死,不過依我看,也是有人見主公戰敗,故而不願盡力。
二公子屯兵北平,大可以從河間調撥糧草。然則……我以為,便是田豐被救走,也透著蹊蹺。」
袁紹聞聽,不由得眼睛一瞇。
他不是傻子,如何聽不出來郭圖的意思。
「你是說……」
「主公英明!」
袁紹臉色陰晴不定,坐在榻椅上,一言不發。
許久之後,他深吸一口氣,咬著牙站起身來:「傳我命令,命沮授與我強攻幽州,務必要將幽州奪回來。」
他說完,又停頓一下。
「不過,那劉闖小兒也非等閒之輩,公與一人,未必是他對手。
嗯,便著審配為監軍,屯兵樂城。我就不相信,那劉闖乳臭未乾的一介小兒,竟如此厲害?」
郭圖聞聽,嘴角一翹,眼中頓時閃過一抹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