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疇是誰?
劉闖其實並不是很在意。
事實上,當他得知田疇勾結燕荔游襲擊遼西的時候,內心中便把田疇視為一個死人。骨子裡,劉闖有點憤青情節,對勾結異族的人,恨之入骨。在後世,田疇這種人就是一個漢奸。
不過,在東漢時期,勾結異族的事情層出不窮,引狼入室更見怪不怪。
劉虞曾經和鮮卑人合作過,董卓進駐洛陽時,手中有一支號稱東漢八大精兵的屠格鐵騎;袁紹在征伐公孫瓚的時候,曾先後引入烏丸鐵騎,更數次與鮮卑人合作,對公孫瓚進行夾擊……
在這個時代的人的眼中,和異族合作並無不可。
但是在劉闖看來,這便是背叛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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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疇,在幽州的名望不弱。
身為右北平名士,自有一幫子為他捧臭腳的人。
甚至包括陳矯在內,也不贊成劉闖誅殺田疇。一來,這田疇的確是有才能。在短短的時間裡,竟勾結鮮卑,聯合烏丸,甚至讓卜賁異和燕荔游放棄恩怨,進行合作,都說明了他的能力。
「主公今取幽州,更需幽州士人支持。
田疇或許不足為慮,然則在幽州的聲望極高。若誅殺田疇,勢必會引起幽州士人反感,甚至可能會引發更強烈的反彈。昔日曹操殺邊讓,便是前車之鑒。主公就算不想用田子泰,也可以把他留在身邊。千金買馬骨,主公以德報怨。定然能獲得更多的幽州有識之士的讚賞……」
你不殺田疇,可以把他軟禁起來。
至少可以顯示出你的肚量。
陳矯是為劉闖考慮,這一點劉闖也非常清楚。
在三思之後,他決定拜田疇為征北將軍掾,以幕僚的身份把他留在身邊。
不過,這只是對外的說法,實際上是等於把田疇看管起來,劉闖甚至不會委以田疇任何事務。
「季弼,看起來曹操已對我生出殺意。」
入夜之後。劉闖將陳矯和史渙找來,語氣極為凝重。
陳矯道:「這想來也正常,主公在遼東聲勢越來越盛,曹操一方面希望主公能夠牽制袁紹,另一方面也不想主公太過強勢。此前衣帶詔事發。主公更名列其中,那曹操焉能不怒?
他剛把女兒嫁於主公,還授以征北將軍之職。
可扭過頭來,主公便要反他,換做卑下為曹司空,恐怕也會對主公心生惡念吧。」
這一番話出口,劉闖忍不住笑了。
不過。他旋即正色道:「如今雖未撕破臉皮,但大家已心知肚明。
既然如此,公劉立刻派人前往臨渝,請我那丈人連夜趕往孤竹城。將劉曄劉子揚給我扣押。」
陳矯一怔,「子揚恐怕和此事,並無干係吧。」
劉闖微微一笑,「我也知道子揚與此事無關。左右和曹操會有一戰,而子揚大才。我又怎可能再讓他回去,為曹操效力?這豈不是給我自己日後添堵?這種事情,我斷然不會去做。
扣下子揚,勿需贅言。
我已決意請溫侯出征北疆,便讓子揚隨行吧。
劉曄好歹也是漢室宗親,今為大漢開疆擴土,揚威域外,他斷不會拒絕。至於黃須兒,倒不必為難。待我回去之後問明,若他真想要回許都,我便送他回去。此我與曹操恩怨,不能禍及家人。」
陳矯聽罷,不由得連聲稱讚。
對於劉闖的這個安排,他沒什麼意義。
雖然覺得扣押使者不合禮數,可劉闖卻是要徵用劉曄,讓他為漢室效力,於情於理也能說得過去。
「公劉,戰果可曾清點出來?」
史渙連忙躬身回道:「此次柳城之戰,可謂一場大街。
主公一把大火,火燒鮮卑三十里聯營,賊虜死傷無數……方柳城主簿粗略清點,鮮卑賊虜昨夜死傷當在四千以上,日間追殺時,被兒郎們斬殺者,約三千餘眾,俘虜賊虜逾萬餘人,繳獲戰馬八千餘匹,帳篷軍械輜重不計其數。此外,烏丸叛軍同樣死傷慘重,兩萬叛軍折損三亭,被俘者近萬人,餘者逃匿,或往遼東方向逃逸,或逃入北疆,以難以再成氣候。」
烏丸人折損三亭,也就是死傷五千以上。
若依照這個戰果計算,的確是自漢帝登基以來,漢室對異族前所未有之大勝。
只是兩萬多俘虜……
劉闖聽罷之後也不禁感到有些頭疼。
依著他的想法,對這些異族,當以血腥鎮壓。
兩萬多俘虜殺了漚肥,才能震懾域外。可這是兩萬餘人,殺了必然會引起軒然大波。殺俘,自古便為不祥之兆。在戰場上殺得再多都沒關係,但人家已經投降了再殺,總有些不太方便。
可兩萬多俘虜,又該如何安置?
這吃喝拉撒,可不是一個小數目,而遼東更非富庶之地,如何能養的這麼多閒人?
好在,史渙早有對策,見劉闖為此頭疼,便笑道:「主公不必煩惱,而今遼西遼東,大半荒蕪,許多地方道路不暢。自年初時,主公便推行修路,這些俘虜既然來了,豈不是上好的苦力?
遼東六郡,百廢待興。
道路要修建,城池要擴大,土地要開墾……
便把這些個俘虜送去做工,一來可以增添勞力,二來也不至於讓這些個賊虜整日的偷閒。」
勞改?
劉闖詫異看了史渙一眼,忍不住嘖嘖稱奇。
史渙這主意,豈不就是後世的勞動改造?這樣也好,搾乾了這些人的價值,也不必擔心背負罵名。事實上,遼東六郡的工程非常繁重。就算六郡工作結束,還有幽州的工作,總不至於白養著這麼多人。
當然了,讓這些俘虜幹活,也要給他們些希望。
劉闖想了想,便把他的想法告訴了陳矯,並讓陳矯盡快做出一個章程。
陳矯欣然領命,與史渙告辭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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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劉闖便得到了消息。
玄菟郡校尉魏延。聽聞柳城被圍,星夜率一校兵馬,約兩千人從玄菟郡馳援,前鋒軍已抵達渝水。
劉闖立刻命人將援軍引入城中,並親自接見了主將。
玄菟郡援軍的先鋒官。名叫李逸風,小名憨牛兒,為遼東人。
魏延在攻克了襄平的時候,將此人收為帳下,而今官拜軍司馬,獨領一部騎軍。
「長何以這麼快得到消息?」
李逸風站在堂上,躬身回答道:「啟稟皇叔。鮮卑人自七月初便頻頻調動兵馬,荀太守和曉風長史覺察到不妙,便命魏將軍駐守望平。後曉風長史得知鮮卑人突然向遼西挺進,便擔心鮮卑人會有大動作。所以一直命斥候打探……前日魏將軍得知鮮卑人進攻柳城,就連忙出兵馳援。他如今正在無慮,已說服蘇僕延,從醫巫閭山抽調五千兵馬。不日就將抵達。」
劉闖聞聽,不由得感到驚訝。
沒想到這曉風。居然還有如此見識……
雖然柳城之圍已經解了,可魏延能有這樣的反應,可謂神速。
若昨日未能以火馬陣大勝鮮卑,只需堅守數日,說不得援軍就能抵達,一樣能夠大獲全勝。
「長忠義,果然不俗。」
劉闖說著話,又上下打量一番這憨牛兒。
李逸風倒是生得人高馬大,頗有幾分雄壯之氣。
「你叫憨牛兒?」
「回稟主公,末將名李逸風,只是軍中習慣了喚末將憨牛兒。」
「李逸風……」
劉闖沉吟片刻,突然問道:「觀你倒是一個好漢,我有意將你調入飛熊騎,不知你可願意?」
飛熊騎?
這若是換個人,說不得要欣喜若狂。
誰都知道,飛熊騎是劉闖的近衛部隊,一旦加入飛熊騎,身份和地位定然獲得提升。
「這個……」
李逸風顯然也知道加入飛熊騎的好處,可他猶豫一下,還是拒絕了劉闖的邀請,「主公看重末將,乃末將的福分。只是,魏將軍與末將有知遇之恩,若不得魏將軍恩准,恕末將不得前來。」
其實,如果李逸風不通過魏延同意,直接加入飛熊騎,魏延也不會說什麼。
可他這一拒絕,卻讓劉闖更高看他幾分。
「確是我失了禮數。
逸風先帶人進駐校場休息,此事待我與長商議之後,再做決斷。」
有小校帶李逸風下去,夏侯蘭忍不住問道:「公子,莫非看上了這個傢伙?」
劉闖微微一笑,輕聲道:「昔日我有飛熊四衛。
可如今,元稷遠赴五原,子升為子義副將。你和仲康,都已經到了獨當一面的程度,飛熊四衛以名不其實。過些時候,我準備要你隨我那丈人殺入北疆,攻伐鮮卑。這身邊總要有些得力之人。我看這李逸風性情憨厚耿直,更頗曉忠義之事。所以我有心將他調來,重組飛熊衛。」
乍聽之下,似乎有些矛盾。
因為飛熊騎就是從飛熊衛的基礎上演變出來,再重新組建飛熊衛,似乎有些不恰當。
可問題是,伴隨著戰事的擴大,飛熊騎已經逐漸演變成為一支主戰部隊。而夏侯蘭也好,趙雲也罷,讓他們留在劉闖的身邊,不免有些大材小用。劉闖是希望夏侯蘭將來也能獨當一面,成為如同張遼那樣,獨領一軍的大將,而不是整日充當他的打手,跟隨在他的身邊。
此次若呂布入北疆,對夏侯蘭無疑是一個極好的成長機會。
劉闖也希望夏侯蘭能夠展露才華,成為劉闖手下,真正的臂助……
可夏侯蘭一走,便需要有人接替他的職務。
卓膺年紀太小,而且武力也不甚高明。不足以為劉闖護衛。李逸風身強體壯,且觀其氣宇,至少是養氣境界的武將。劉闖有心重建飛熊衛,這李逸風在他看來,無疑是最佳的人選。
如果剛才李逸風直接答應下來,劉闖說不得還要猶豫一下。
可正是因為李逸風的拒絕,使得劉闖最終下定了決心……
隨後幾日,柳城大捷的消息,傳遍遼西。
劉闖以數千兵馬。大敗十倍於己的鮮卑人,一下子令得遼東六郡為之震動。魏延在無慮縣城,說服蘇僕延,從醫巫閭山徵召八千人,號稱萬人。抵達柳城;同日,張遼在盧龍塞與許褚前後夾擊,大敗卜賁異。三萬平崗鮮卑幾乎全軍覆沒,卜賁異在亂軍中更被許褚斬殺。
平崗鮮卑失利,也預示著遼東六郡將迎來一段穩定。
雖然燕荔游的兵力強盛,可接連大敗,甚至連他心腹大將蒲頭也死於柳城。所造成的影響,何其巨大。
至少,他短期之內,不敢再觸劉闖鋒芒。
遼西之戰的結束。也預示著幽州戰事,即將拉開序幕。
柳城大捷後的第六天,諸葛亮命太史慈在俊靡佯攻虎奚,而後以徐盛為先鋒。黃忠為主帥,率部偷襲無終縣城。
幽州之戰。也隨之拉開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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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闖自柳城返回臨渝,已有兩天。
和呂布商議了一下對鮮卑開戰的事情之後,呂布二話不說,便答應下來。
說實話,對於鮮卑人偷襲柳城,使得劉闖身陷險地的舉動,呂布也是萬分惱怒。
聽了劉闖的主意,呂布立刻道:「孟彥休囉唆,燕荔游狗賊如此猖狂,若無舉措,定會主張他囂張氣焰。人言鮮卑,畏之如虎。某觀之,不過一干鼠輩。昔日那檀石槐活著的時候,某尚不懼之。而今檀石槐已死,燕荔游也好,步度根也罷,全無檀石槐之威名,不足為慮。
請孟彥與我三千兵馬,我定取那燕荔游項上人頭,與孟彥解恨!」
想一想,似乎的確如此。
呂布可是經歷過檀石槐鮮卑雄霸北疆時的威勢,而今的燕荔游也好,步度根也罷,甚至包括那新近崛起的軻比能,他都不放在眼中。一雙虎目中,透著一股子無與倫比的傲氣。看著呂布意氣風發的模樣,劉闖忍不住哈哈大笑,更連聲稱讚,呂布不愧是昔日北疆異族聞風喪膽的虓虎。
「不過,此次我希望使衡若和長跟隨,也希望他二人能跟隨丈人,學會那無人可敵的騎戰之術。」
呂布一怔,旋即欣然同意。
老不以筋骨為能,呂布也知道,他雖然還能夠衝鋒陷陣,但這可是征伐北疆,絕非一戰可以功成。
對鮮卑之戰,勢必要長途跋涉。
夏侯蘭和魏延,皆煉神武將,是最好的幫手。
「既然如此,便以孟彥所言就是。」
和呂布說清楚了情況之後,劉闖也算是了卻了一樁心事。
回到家,天色已晚。
麋繯和諸葛玲都在家中等候,並準備好了晚飯。
「怎地不見玉娃和黃須兒?」
麋繯苦笑道:「夫君命人扣押劉子揚,其意再清楚不過。
曹娘子這兩日雖沒說什麼,想來也猜出了端倪。也幸虧她拉住了黃須兒,否則定要鬧翻了天。」
曹憲,從來都不是一個笨女孩兒。
而今勢態,雖然沒有人對她說什麼,可是她卻從劉闖扣住劉曄的事情上,看出了端倪。
劉闖聞聽,不由得有些頭疼。
他突然覺得,自己當初答應這樁婚事,似乎有些過於草率。
說實話,曹憲這小姑娘挺不錯。雖然是曹操的女兒,卻沒有那千金之女的紈褲和驕橫,性子也頗為嬌憨和天真。後世人,常稱讚孫尚香如何如何……可實際上呢,這位孫夫人在嫁給劉備之後,極為驕橫。她在荊州時,常帶著家奴橫行街市。由此可見,那孫尚香又是何等人物。
相比之下,曹憲來到遼西後,甚為安分。
對待麋繯等人,也沒有那倨傲之氣,時常拜訪鄭玄,代劉闖盡一番孝心。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曹憲在盡孝這方面,做的比麋繯等人還好。以為可以無憂無慮的生活,就好像那兩頭已經長大的小熊一樣,和劉闖一起。哪知道,一場柳城之變卻使得她一下子陷入迷茫之中。
劉闖沒說過,柳城之戰出自曹操手筆。
但劉闖扣押了劉曄,卻讓曹憲預感到,這件事和曹操脫不開干係。
加之此前衣帶詔的消息,已經傳入曹憲的耳中。別看曹憲的年紀小,但其人聰明,很快便想明白了這其中的問題。父親何以如此狠心?若皇叔這次在柳城遭了危險,女兒又當如何自處?
曹憲獨自坐在庭院裡,看著院中花草,呆呆出神。
兩頭棕熊,正在草地上翻騰嬉戲。
若是在從前,曹憲一定會興致勃勃的觀看,可是現在,她卻全無心情。
「二姐,你這是怎麼了?
姐夫柳城大捷,凱旋而歸,你怎地悶悶不樂?」
曹憲看著曹彰,卻不知道該如何與他解釋……半晌後,她突然問道:「黃須兒,若有朝一日,父親和皇叔對決疆場,你當如何自處?」
「啊?」
曹彰愣了一下,愕然道:「這好端端,父親為何要與姐夫對決?」
也許再過那麼幾年,曹彰就能夠明白曹憲這句話的含義。可他現在,不過是個方十歲的童子,如何能弄明白這其中的玄機?在他看來,劉闖是他的姐夫,曹操是他的父親,大家是一家人,又怎可能刀兵相向?
曹憲不由得慘然一笑,輕聲道:「我也不知道,只隨便問問罷了。」
「二姐,莫非是姐夫欺負你了嗎?」
曹彰雖然不明白,可是看曹憲這模樣,也知道她心中不快,於是忍不住開口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