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雨依言領著太醫進了落菊苑,皇上只是明令不准纖t|是並沒有明令不准人去探視,嚴若雨再不得寵也是宮裡正而八經的正五品婕娘娘,現在六宮裡位份在她之上的也只有一個瘋瘋傻傻的昭容,她要進去看望,自然沒有人敢攔著。
纖纖看見嚴若雨來了,眼眸睜了睜,臉帶笑容的走過去拉著嚴若雨的手說道:「若雨,你來幹什麼?小心讓某些小心眼的男人知道了遷怒與你。」
嚴若雨的眼眸動了動,聯想到自己在皇上那裡的待遇,憶起皇上最後的囑咐:「告訴纖纖,朕會去看她的,讓她安心等著朕接她出來。」再對比纖纖這樣話語,只覺得纖纖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那一刻,嚴若雨自己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麼方面的考慮,或許是吃醋,或許只是因為不甘心,最終沒有將皇上讓自己轉述給纖纖的話帶到,嚴若雨心裡暗暗安慰自己道,我不是不說,只是因為太醫在這裡不方便說,更何況纖纖只是早點晚點的事,遲早也是會知道這件事的。
纖纖看到嚴若雨來了,還是很開心的,必竟當初纖纖,嚴若雨,烏蘭琪三人同時入宮,一向情誼最相宜,纖纖出宮多時,又暈迷多時,此時又是最落魄之時受到對方的相助,正是相見甚歡……
不過自纖纖醒來,便讓皇上罰入了這落菊苑,芳芷與珍也不是多話之人,纖纖到現在還不知道,烏蘭琪已經死了,看見嚴若雨神色黯然,纖纖不由打趣道:「怎麼了,看見我不開心嘛?」見嚴若雨搖頭,纖纖繼續說道:「我就知道,若雨看見我肯定高興,還是若雨對我最好了,那像烏蘭琪,我來住了這麼久,她也不來看看我。」
嚴若雨愣了一下,最終說道:「纖纖,你不知道嘛?烏蘭琪已經死了……」
「死了……」纖纖顫抖的重複了一遍,然後望著嚴若雨,一把拉著她的手問道:「為什麼?她怎麼死的。」那樣纖瘦細弱的小手,在這一刻有著一種出奇的氣力,直捏的嚴若雨手掌生痛生痛的,好半天才勉強的掙了開來,淡淡說道:「她沒有你的好命,可以跟在皇上身邊,受皇上的保護,莫家謀逆以後,我們這些在宮裡的妃嬪自然是亂世紅顏隨水流,聽說烏蘭琪是讓人倒拖著拉出了晴霽殿,還沒有出宮,就斷氣了,之後,還讓人將雙手雙腳都砍斷,眼珠扣了出來,削去了雙耳口鼻,一身是血的掛在城頭……血凝著的血腥味長安的門樓邊幾天都漂不散……」
纖纖眼眸裡閃過一絲痛楚,兩顆眼淚順著眼角慢慢的滾了下來,雖然三人之中,自己與烏蘭琪遠不如和嚴若雨來的親近,只是,只是,只是這樣一個鮮活的生命就這樣逝去,而且還死的這樣淒慘,纖纖的心裡還是有一種不出的難受,就好像有一口氣吸到了胸口,卻悶在那裡出不來,就在那裡悶著,悶著,悶的想要再吸第二口氣都不行……
太醫此時已經寫好藥方送了過來,然後揖禮對嚴若雨說道:「瓊婕,這位娘娘是長期的身子虛弱,加上懷有身孕,營養不良所致,並無大礙,不過要好好進補,安心休息便是了,這付方子是一付安神定胎之用,先取六貼用著,早晚煎服,三日後若是覺得還有不妥,再請下官來應診。」
嚴若雨看著纖纖一臉信任與開懷的神色,只覺得一刻也不願意在這裡多呆,便笑著說道:「我是偷著來的,若是讓其他人知道了也不好,我就送太醫一起出去了。」
聽說嚴若雨要走,纖纖難免有幾分失落,但還是點了點頭叮囑道:「你以後就不要來了,要是因為我讓你受罰,我就真的想要去撞牆了。」
嚴若雨點了點頭。笑道:「你又瞎說。好好養著。我回頭再來看看你。
……
嚴若雨離開落菊苑後自然得去兩儀殿向皇上回話。美其名曰是為之前觸怒龍顏而向皇上請罪……至於真實地情況:
皇上聽到嚴若雨來了。立時招了她進來。領著她進了內室。屏退了眾人。便問道:「纖纖怎麼樣了?」
嚴若雨愣了愣。最終鬼使神差似地說道:「太醫說並無大礙。只是身子虛了些。」
皇上心裡一直隱隱絞動的小刀,絞的越厲害了,身子虛了些,原來這個丫頭練過武藝,身子那裡虛了,自從和自己在一起,不是因為自己受傷,便是讓自己罰的七傷八澇的,終是弄的把好好的身子淘的這麼虛弱,以後……
…一定要讓太醫好好幫她調養……丫頭,你可是要)]去接你出來,到時候……到時候,只怕那個丫頭也會氣的不肯理自己吧,皇上苦笑了一下,不過怕什麼,一輩子是很長的時間,以後還有幾十年的功夫可以陪著她,寵著她,讓她明白理解此時的無奈……
皇上又問了幾句纖纖的情況,便讓嚴若雨離去,臨走時,又賞了嚴若雨些血翎燕盞,燕窩中的極品讓人稱為血燕,但這種血翎燕盞卻是極品中的極品,只因為只有築於山崖懸洞裡的血燕中整只個大質優的燕窩經除雜後,還能保留原有形狀而成形成盞狀的,才能被稱為血翎燕盞,可謂是千中無一……
可嚴若雨拿著這血翎燕盞卻一點也不開心,因為她明白,這不是賜給自己的恩賞,而是要藉著自己的手送給纖纖的……自己當初懷著詩儀的時候,皇上何曾這樣關懷過,幾次賞賜還是皇后囑內侍省準備的……皇上……為什麼這般惦念著纖纖那個丫頭,為什麼……如果自己能得到皇上這樣一半的寵愛,自己的父親只怕就可以官復原職了吧,那樣母親在家中也不會再讓父親放縱的些小妾們日日欺負了……
嚴若雨想到這些,卻也明白現在自己唯一能得皇上一些好感的方法,便是可著勁的對纖纖好,也只有這樣,才能讓皇上繼續這樣日日召見自己,嚴若雨露出了一絲苦笑,當即命人把血翎燕盞配上紅棗等物煮上了一鍋清粥,又做了幾色小菜,在晚飯前讓人給纖纖送了過去,自己卻是有些不願意再去見纖纖……
這一天裡生的事情,這一切的消息又怎麼瞞的過宮裡一雙雙的眼睛……
正在嚴若雨遣人給纖纖送燕窩粥的時候,今日下午出診過的太醫便讓招去了瑞慈殿裡。
太后含著謐靜的笑望著眼前的太醫,而這位太醫卻覺得有種汗如雨下之感,太后看見太醫的額頭上隱隱冒出汗珠,人也有些侷促,這才露出滿意的笑容道:「哀家聽說,你今天下午去給冷宮裡的那個罪婦問診去了?」
太醫趕緊低聲應答道:「回太后娘娘的話,小人下午確實給一位在冷宮裡的娘娘看診過。」
太后眼眸動了動,厲聲說道:「住嘴,娘娘,什麼娘娘,她只是一個罪婦,看診的情況如何?」
太醫就是再蠢也不會和太后擰著來,只得應聲道:「是,罪婦,小人給這位罪婦看診過,她身子太過虛了又有些營養不良引起的……」
「她如何,哀家必不關心,哀家關心的是她肚子裡的孩子。」太后想了想淡淡的說道:「還有這個孩子是男孩還是女孩……」
太醫垂道:「此事,小人不敢妄言。」
「不知道?原來技藝如此荒廢,哼,拖出去重責八十廷杖。」太后說的十分輕鬆,說完後,也不再看太醫一樣,好像他已經是一個死人了一般。
太醫立時嚇的汗如雨下,趕緊求道:「太后饒命啊,小人只是不能完全肯定,所以不敢妄言。」太后這才抬了抬眼看了他一眼,說道:「你且說來聽聽。」
太醫立馬如蒙大赧一樣說道:「小人有七分把握,罪婦懷的是男孩。」說完以後,便聽太后淡淡的說道:「下去吧。」
太醫幾乎是連滾帶爬的離開了,看著室內無人,太后身邊的老嬤嬤,也就是皇上的奶娘,於娘這才上前一步湊到太后身邊說道:「這個丫頭已經讓皇上貶進了冷宮,不若就……」說著做出了一個如刀的手勢,輕輕在空氣裡揮動了一下……
太后手指輕輕在面前的桌案上敲了一下,方才淡淡的說道:「皇上若還是像過去那般疼她,這個丫頭就必須死,但現在……呵,我生的兒子,我瞭解,他對女人,從來沒有什麼太多的信任和感情,以前我誤以為這個丫頭不一般,現在看來也是一樣的,既然如此,現在殺了這個丫頭,反會引起皇上的注意與不滿,不若讓她活著吧。」
說完話,太后垂看到自己指甲上新塗的豆蔻顏色似乎太艷了些,嘴角浮起一絲笑意。
這色彩沒有之前宛晴送來的好看,下次讓宛晴多送些過來才好……想到這裡,太后輕輕揉動了一下自己的手指,雪白的玉指如同白嫩的春筍一樣修長漂亮,太后滿意的笑了笑,其實自己也不算太老……(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