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一直凝重深沉眸子微微揚起,望著皇上眼角微彎,]7漸漸揚起了一抹輕笑,柔聲說道:「只要皇上不是立瑜妃,只要皇上盡快立後,絕了某些人的願,便誰都可以,傅氏也好,藍氏也罷,哀家都沒有意見。」
皇上愣了愣,頹然的說道:「兒子沒有立後的打算。」
太后目光轉冷,悶哼了一聲說道:「兒,哀家知道你心裡疼惜那個女子,但你是一國之君,萬事必須有個度,哀家聽說,瑜妃病的人事不醒,你卻一直將她留在兩儀殿裡靜養,這終是不妥的。」
太后說完,看見皇上的臉色已經變的鐵青,手指在已經變涼的茶杯上隨意的打了一個圈,深深吸一口氣,緩了緩語氣,繼續說道:「這六宮裡總是需要有一個主事之人的,更何況你也知道,我大唐歷代皇后都選自士族中的良家子,而瑜妃且不論她真正的出身,便算是真的南理公主,也是出生荒蠻之地,雖是大唐的屬國公主,但萬勿能立為後的道理,何況你現在無子,他日若是她誕下嫡子,我大唐的儲君,未來的天子,卻有一個南蠻之地的母親,豈不惹人恥笑,更易引起朝堂上的非議。
皇上的雙唇緊緊的抿在一起,一言不的望著太后,神彩中有一種難言的哀傷。
多少年來,太后都沒有在這個兒子的臉上看到這樣的軟弱神情,約是從十二歲開始,不,或是十三歲吧,那時候,他就變的堅毅而又喜歡收藏著自己的心事。
此時此刻,看到皇上這樣淡淡哀愁的神情,太后有些於心不忍,但回心想到自己一向英名睿智的愛子,居然為了一個女人鬧的成這樣,幾近成了一個笑話,這樣的紅顏禍水,就與當年的懿德妃一般……
太后眼眸中戾氣一閃而過,但終將這股殺氣壓下,平靜的說道:「還是盡快將她移出兩儀殿,以便舉行之後的立後大典。」
「兒子可以讓她回凝芳殿,但……兒子不會立其他人為後。」皇上說著話,抬起頭望著太后,目光炯炯的繼續說道:「兒子知道如果立她為後,必會引來朝堂非議,而且,她只是一個弱質女流,在朝中也無相扶持的勢力,對她而言,立後,便是站在了浪風尖上,所以兒子不會立她為皇后。但兒子也不會讓六宮裡有任何一個人位份在她之上,她不能成為皇后,兒子便不會再立後,她若為妃,那其她的妃嬪不論是誰,在尊卑上,也不可能越過她去。」
太后越聽到後面,面色越是鐵青,聽到皇上說完後,看著他一臉堅定的樣子,一時氣結之下,拿起手中的茶杯就對著皇上砸了過去,好在失了準頭,從皇上的肩頭滑到了背後,落在地上,出了「噹」的一聲脆響,亮出了一地的碎白的晶片……
那迎面飛來地茶水淋了皇上一臉。他一臉驚詫地望著太后。只見太后氣地臉色潮紅。鮮紅地指甲一直在不停顫抖……
皇上愣了愣。好像又回到小時候。那時候自己還小。每次母后去給父皇請安回來。就會把自己關在一起。
看著自己在內殿裡呆。一臉地愁容。偶爾或是會考量一下。自己地功課。若是自己有一處背地不好。母后都會氣地砸茶杯。有地時候甚至是對自己又打又罵。只是事情過了之後。卻會放聲痛哭。抱著自己低聲抽泣地說道:「兒。你一定要為母后爭口氣……」「兒。你如果再不肯憤。母后真地就活地沒有盼頭了……」
當然。從來也不會讓別地宮女看到。除了自己地奶娘于氏。她是母后地心腹。于氏也常抹著淚地對自己說些。要努力。要心疼母后之類地話。可是。自從母后與瑞貴妃一起逼地懿德妃絞死後。母后便再也不曾這樣傷心過了……那以後地母后。變地越來越心計深沉。遠見卓視。心狠決絕。硬是在這後宮裡立穩了腳跟……
太后看到茶水順著皇上地肩頭濡下。肩頭上地盤龍錦繡。也濡濕了一塊。而皇上卻只是呆呆地看著自己。只怕是自己下手狠了點。真地砸傷了他。但又能說些什麼。只是看著那一地地銀白碎片。心下有些(eb用戶請登6。)後悔。必竟此時地皇上。不再是那個拉著自己手叫母后地小皇子。若是傳了出去。自是不妥地……
現在地他是一國之君。
太后想到這些,加上剛才那極怒之下的一砸,氣也平了點,火氣更是消散了些,順了順氣,方才說道:「有人對哀家說你沉迷女色
不信,沒想到現在看來,你真的讓那個狐精胚子給迷t
「夠了……」皇上聲色俱厲的喝止,說完,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平和了一會氣息,方繼續不緩不慢的說道:「兒子不喜歡任何人說她不好,而且她也不是狐精胚子……」
說完皇上眼眸挑了挑,輕輕的笑道:「既然有人敢在母后面前說兒子是一個沉迷女色的無道昏君……哼……誹議君父,這樣的人,論罪當誅。」語氣陰冷,已無之前的淡定……
太后站起身凝視著皇上,皇上也那樣安靜的望著她,良久,良久,寒風吹過宮殿外樹梢的時候,從窗子裡傳來枝葉磨擦時產生的沙沙響聲,這便是這屋子之中唯一的聲音。
一室寂靜,一室清冷,唯有冬日的太陽,在室內投射下的蒼白光彩……
太后默默歎息了一聲,轉過身,移步走向室外,聲音裡充滿了無奈的說道:「皇上,江山,美人孰重孰輕,你需仔細思量,可不要留下青史上的笑談。」太后也不指望能得到皇上的答覆,說完便快步走出殿外……
直到到出了兩儀殿,太后方才回身看著身後的兩儀殿,雖然是冬日,但室外的陽光已然有些刺目,照射在兩儀殿中諸殿的屋頂上、庭院中,精緻的磚瓦反射陽光,眩人眼目。巍峨的宮殿顯示出頗為壯麗的皇家氣魄來。
看著那代表看皇室最高集權的兩儀殿,太后嘴角漸漸升起一絲冷寒的笑意,眼眸冷冷的望了纖纖休息的內殿方向一眼,嘴角微微勾動了一下,似在與身旁之人說些什麼,聲音雖然極輕,但那唇形明明說的是:這個賤婢是不能留了……
太后走後,皇上又一個人在暖閣裡坐了一會,暗自呆,命運有的時候真的不是在自己的掌控之中的,就算坐擁天下,也一樣難以防範人心的陰暗……
想到日後難以避免的將出現在太后與自己之間的矛盾,那一剎那,皇上只覺得冷徹心肺……
直到齊凌在門外通稟了兩次,皇上才醒過神來,喚他進來。
齊凌碎步走近,便跪下稟報道:「皇上,瑜妃娘娘已經醒過來了……」
皇上神色一動,之前的黯然一掃而空,臉代喜色的問道:「那太醫怎麼說?」
「太醫說娘娘鴻福齊天,已無大礙,只不過……」齊凌聲帶猶豫了一下,停在了此處。
皇上聽到這一處轉折,立時眉頭皺了皺,急切的喝道:「快說。」
「娘娘醒來便吩咐人準備要回凝芳殿,但太醫卻說娘娘適宜靜養,不宜擅動,娘娘卻是不肯聽勸……」說到這裡齊凌恰到好處的停住了,偷眼打量著皇上的神色,只見皇上臉色雖然有些陰晴不定,但也未明顯露出怒氣,心裡更是有些著慌,只是跪在下面等著旨意……
皇上聽到齊凌的稟報,心下又是一沉,這個丫頭,這個丫頭,為什麼從來都不讓自己省心一些,開心一些,為什麼總要惹的自己這麼不痛快,可是偏偏自己卻又還是捨不得她……
皇上最終什麼也沒說,只是邁步走回內殿,一直到了內殿的門口,皇上卻有些猶豫的停住了腳步,只是望著那扇打開的宮殿之門上的縷空雕花出神……手輕輕捏住隨身攜帶的香包,朱紅的緞子面料繡制,從表面上看,似乎也跟別的香包沒有多少不同,聞起來倒還覺得遠不如宮中其他製品的來得濃郁芬芳。但是,竹製的圖案卻不同與宮中其他的貢品一樣竹著龍鳳或是鸞鳥孔雀之類的圖案,而是兩隻交頸鴛鴦,只怕是宮裡那位娘娘親制的細物。
此時讓茶水濡濕的衣裳貼在皇上的後背上,站在門口的通風處,皇上只覺得背心之處傳來陣陣幽寒,身子又倦又冷一陣陣的幽寒……
皇上的手輕輕撫過絲綢上繡制的圖案,有些猶疑不定……
只一會,皇上便嘲弄的笑了笑,轉過身走回書房,一個人坐在滿是奏章的書案前默然出神,自嘲的歎道,李昊啊李昊,你居然也會有害怕的一天,害怕面對她的冷言冷語,還是害怕面對她的漠然……看著手裡捏著的皇后繡制的香包上的鴛鴦,心緒煩亂中,將手裡的香包來回在掌中翻轉,看著香包背後繡制的「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八個繡字與鴛鴦圖漸漸模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