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一出鳳儀殿,便得了太醫的匯報,知道纖纖服用的酒裡是用紅花泡製過的藥酒,不由心頭一陣煩亂,結果剛回到兩儀殿,太后身邊老嬤嬤於娘,也是皇上的奶娘,就已在那裡等著了,於是一口氣沒喘就徑直去了瑞慈殿。
從瑞慈殿裡出來,皇上回想今天一天生的事情,心情惡劣到了極點,這一生中,他雖生在帝王之家,卻一直有這樣那樣的不順利。但包刮二皇子逝去的時候,他的心情都沒有像現在這樣惡劣,唯一次可以與這次相比的只有幾年前的一天,那一天他的長子死去了,那一天,他得到了消息,為什麼他的長子會死去,因為這一生中唯一自已真正想娶的女人沐出雲,居然是皇兄李昊晨一直按排在自己身邊的暗棋。心煩中,皇上又開始習慣的在宮中漫步,用來寧靜思緒,只是皇上自己也沒有現他居然已經鬼使神差般的走到了凝芳殿外。
看著那月華下影影卓卓的宮室,皇上長歎了一口氣,神情複雜的走近了凝芳殿,直到聽見正好從凝芳殿出來的太醫稟報,瑜妃又昏迷不醒,居然就那樣什麼也沒有多想的衝進了內室。這時候看著正在昏迷中的纖纖眉頭緊皺,那樣的憔悴而又憂愁,那裡還像是當初那個在月下舞連翩,曼聲清唱紅塵彈指一笑間時神采飛揚的女子。
皇上輕輕用手指試探著撫過纖纖緊皺的眉頭,指尖溫柔觸摸著眉間的皺痕,心裡輕歎,難道,真的是自己錯了嘛,雖是她自己選擇的,可是又何償不是自己逼她做出來的選擇…….而且這次她會流產,完全是被設計的,就算沒有罰跪,那酒中的紅花,也足以讓一般女子承受不了,何況她受傷以後體質那麼嬌弱。
想到這裡皇上眼眸一暗,又憶起之前在瑞慈殿與太后的交談…….
「皇上,這些天來後宮一直不平靜,不知道皇上可有什麼打算?」太后端坐在上座,淡淡的問道。
皇上抬眸看著她還顯的很年輕的容顏,雖然是自己的母親,但其實,與她並不親近,從小陪伴自己多一些反而是奶娘。
「兒子認為,這六宮的事物一向由皇后打理,這件事,還是交給皇后去處理。」
「嗤。」太后冷冷的笑了一下,方才繼續說道:「皇上,如果皇后真的願意管,又有能力管,事情怎會鬧到現在這樣不可收拾,澈兒,清兒都意外慘死,唉,哀家聽說,今天都有人暗諷皇上是漢成帝,漢成帝因偏寵趙氏姐妹,使得她們持寵而驕,毒殺有孕宮妃,斷絕皇嗣。皇上莫非也想步其後塵。」
「母后……」
「昱兒,我是你的母親,我所希望的也只不過是你江山穩固,子嗣綿長,大唐江山後繼有人,你可以過的快樂。這六宮之事,紛擾眾多,妃嬪爭寵鬥勝,自古難免,我本不想管,但現在看來,人心叵測,只怕不能再這樣縱容下去。」太后說到這裡,不由一聲長歎。
皇上也自覺有些心酸。淡淡說道:「宮中有動機。有地位能做這些事情地人也不過數人而已。瑜妃與琪淑儀都是屬國公主。在大唐毫無根基。應該無此能力。剩下地……只是。宓表姐一向溫和。賢妃對兒子一向體貼有加。皇后與兒子同甘共苦經歷過那麼多事情。現在主持內宮又多是辛苦。兒子實在不願意相信她們是如斯狠毒地女子。」
太后淡淡一笑說道:「只是現在由不得你不信宮中有這樣地女子。不過。皇后是澈兒地生母。琛湘是清兒地生母。她們都有喪子之痛。嫌疑只怕不大。至於賢妃……唉。只是長孫家。因長孫皇后賢名重天下。素來多與皇族聯姻。其父兄都是當朝輔臣。數代經營下來。天下文官多半唯其馬是瞻。不過也不能不防是皇后所為。若是這樣就更麻煩了。莫家自你父皇那一代就開始為大唐戎邊。幾十年地經營。手握重兵。我朝半數以上武將皆出自其門下。皇上要拿捏好分寸。斟酌著辦。」
…….
皇上想到這裡。不由雙眸一睜。捏緊拳。喃喃自語道:「如果真地是你們要謀害朕地皇子。長孫家。莫家。哼。又如何……」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再也不想呆在這個地方了。我要回家。」纖纖一陣低聲地夢囈。立時將皇上地思緒拉回了現實。
皇上疲倦地歎了一口氣。溫柔地用手指將纖纖額上被汗液粘住地碎順到了耳後。注視著纖纖。良久方才輕輕說道:「你總是想回家……想離開這裡……」說到這裡。皇上不由一聲長歎「唉。納蘭纖纖。這才是你地名字是嘛?傾我一生一世念。來如飛花散似煙。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這個比喻不恰當。並不是朕將你像秋扇一樣丟棄。是你選擇不見朕。就像你選擇放棄了你與朕地孩子。你根本就沒有給機會讓朕來保護你們。」
說到這裡皇上站直了身子,望著還在昏迷中的纖纖,像在用力說服自己般的一字一頓說道:「所以,朕不應該再來看你。」
皇上走後,纖纖方才坐起身,看著床頭搖擺的燭光,抱著膝蓋,兀自沉思。是的,纖纖早就醒了,在皇上說話的時候,她就讓貔貅給施法弄醒了,可是感受到皇上的指尖溫柔的觸摸在自己的額頭上,纖纖完全不知道現在要如何去面對一個這樣溫柔對待自己的皇上,於是,繼續裝暈成了一個不錯的選擇。
當聽到皇上低如呢喃般的聲音自語的控訴道:「是你選擇不見朕,就像你選擇放棄了你與朕的孩子…….所以,朕不應該再來看你…….」那一刻才明白,自己的所作所為,真的傷害到他了,或許這個男人真的永遠都不會再原諒自己。
是不是真的錯了,是不是真的錯了?只是纖纖自己也知道這樣的問題有沒有答案,都已經不重要了,因為事情已經做過了,傷害和裂痕也已經產生了,對與錯,又還有誰會去在意呢?
……
因為這一次的使節是南理國皇室的嫡皇子,二皇子段明輊,而且又已獲得召誥王的冊封,身份尊貴,而纖纖不論實際是那家的女兒,終歸是以南理長公主的身份嫁入大唐。所以雖然在這樣一個尷尬的情況下,由他上表請求,想探視皇妹,昭惠公主。
即便是皇上也沒有拒絕的理由,於是,在纖纖小產後的第五天,在分別的三年後,她又一次的見到了段明輊。
段明輊在見到纖纖之前已從芳芷那裡大約知道之前生的一些事情,但當他看到纖纖的時候,雖然做過很多心理準備,但還是一顆心還是心痛的抽痛不已,這樣蒼白的一張小臉,那裡還像當年朝氣勃勃的納蘭纖纖。
段明輊打量了纖纖良久,不由一聲低歎,不自覺的說道:「纖纖,你……唉,如果,如果,如果……」如果當年我知道你來大唐以後會如斯不幸,我也會像大哥那樣鼓起勇氣去反駁父皇的旨意,又或許我那時候我應該求父親將你賜婚給我為妃,這樣就可以免去你來唐朝受苦……但那時候我只想到你和大哥是一對,如果我真的娶了你,日後只怕三個人都會很痛苦,不若你嫁來大唐,離的遠了,我必也能死心。可是,為什麼你會這麼不幸福……想到這些,段明輊的心更加顫抖起來。
當初年少時一時的軟弱,注定現在的命運,千般滋味在心頭,雖有千言萬語不可說,最後只是用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輕輕說道:「纖纖,對不起…….」
纖纖卻沒有留意段明輊的失落,相反的她很開心,因為段明輊名義上算是她的親人,實際上也是她的朋友。現在兩人多年未見,自是駁有些他鄉遇故知的親切。
纖纖不顧自己身子還虛弱,笑著說道:「如果什麼啊,如果了半天,都聽不到你說什麼?對了,今天太陽這麼好,陪我一起去園子裡走走吧,你要不來,芳芷都不讓我出去。」說話間纖纖可愛的皺了皺鼻子。
這個可愛的小動作,立時讓纖纖憔悴的臉上多了幾分靈動之氣,還如當初一般明珠生輝,一顰一笑,莫不動人,段明輊不由看的一呆。
纖纖現段明輊呆,不由仔細打量他一下,只見他比三年前要高了些,雙手正無意識的把玩著扇子上墜著的玉墜,淡青的玉墜表面溫潤無比,想是經常被人握在手中把玩。這玉並不能算得是上等品質,甚至要說和段明輊現在身上佩戴的飾物相比,這玉墜算最不起眼了,可是卻讓纖纖覺得一陣眼熟。
段明輊總算現自己的失態,慌張的抬起頭,正好與纖纖的目光碰個正著,就似當年元霄觀燈夜,背著那一河燈火的對視,憶起前事,恍如隔世,不由一時心神恍惚。
「二哥,你手上那個玉珮好特別,那來的。」纖纖感受到一絲微妙的氣氛,正在兩人之間漫延,趕緊找了一個話題。
段明輊一驚,立時放下手中的玉墜,但纖纖卻現轉眼間他從脖子開始,一直紅到了耳朵。有問題,決對有問題,纖纖不由眨了眨眼睛,眸中流出一絲促狹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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