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雨總算是停住了,天色還微微有些明亮,纖纖看著佇立在身邊的皇上,微黑的天色,輪廓出他悠然英挺的身影,顯出一種驕傲的、不同於眾人的美感,猶如絕壁上伸展的勁松一樣,那樣的顯目而又出眾。
「啊嘁∼」皇上一個響亮的噴嚏聲立時破壞了這份美感,也很順利的把纖纖從yy里拉了回來。
……皇上著涼了。
看見皇上那平日裡永遠一個表情的臉,居然還很可愛的縮了縮鼻子,纖纖有一種想暴笑的衝動,不過只是想想,決對不敢笑出來,而是湊上去關切的說道:「皇上,我們是不是先自己找輛馬車回去。」
「傻丫頭,你覺得一般的馬車敢去禁宮範圍嘛,而且禁宮的腰牌在王振家和齊凌那裡,沒有他們帶路,我們怎麼進去。」皇上無奈的搖搖頭,否定了纖纖的建議。說完,又輕聲嘀咕了一句:「齊凌那個奴才也不知道那裡去了。」
纖纖轉眼看到他那身淺藍的襦衫從肩頭到後背都已被雨水濕透,正緊緊的貼在身上,心裡隱隱一陣鬱結,眉頭一皺,有些不解的望著皇上說道:「難道,沒有腰牌,你也進不去嘛?」
「可以,不過那樣宮裡人人都會知道我和你今天來看牡丹花會。」正說著話,一陣寒風吹過,涼風驚擾之下,皇上忍不住用力握緊了一下纖纖的手,只覺的兩人的手都如寒玉一樣冰涼,相互握緊的時候,手心裡卻又隱隱生出了一絲溫暖。
纖纖也握緊皇上冰涼的手,咬了咬嘴唇,像下定決心般的說道:「皇上,我們還是回去吧,你要再不換衣服,肯定會著涼的,就算讓人人都知道了,大不了臣妾讓皇后娘娘訓斥幾句便是了。」
話雖然這樣說,但纖纖卻也知道,這樣的事情若是皇后和太后真的要追究起來,決不是訓斥幾句便可以完事的,但她也相信,既然是皇上帶自己出來的,他肯定會保護自己。
相信…….想到這個詞,纖纖的心突的一下沉了下去,望著眼前的男子,他剛才在雨中樹下的那個看似自然的動作,將自己護在他的懷裡,在這寒冷的人生時刻,讓自己感到了一種酩酊的溫暖。
可是憶起那瞬間,卻也隱隱有種心痛,這樣的溫暖,又能保留幾時?
皇上揉了揉自己地太陽穴。輕聲說道:「小聲點。在外面說話。不要再提起這些身份。朕……」說到這裡。似乎感到不太對。望了望四周好在無人注意兩人。方繼續說道:「我帶你出來。總不能還讓你受罰。而且換身衣服也不需要一定得回去地。我們就近先找個客棧。王振家和齊凌肯定很快會來找我們地。」
纖纖溫順垂下頭。斂下眼中複雜地情緒。由著皇上牽著自己。就近找了一處客棧。
兩人走進一家客棧。裡面正傳來說書地聲音「……這千離湖地二百七十二畝大小地水域。原分兩處。以湖間分水壩為界。南邊湖心有一個小島名喚千若島。島內有一個莫離山莊。當初有莊主駱老太公在日。樂善好施。家中巨富。待至生了其子駱其揚。此人和睦鄉鄰。人人欽敬。世人讚曰:「其人雍容。大將之風。」因他有輕身如燕。踏雪無痕。落水無聲之能。大家送了他個綽號。叫做青龍。師從少林門地飛天神鵰晏其來大俠。晏大俠有弟子一共四人。大爺就是駱其揚。二爺乃雲州人。名叫夏夜。天生神力。能單手舉起霸王鼎。因此綽號叫玄武。至於行三地卻是一位女俠。機巧伶便。智謀甚好。乃南陵人。姓江名憶香。精於奇巧之技。尤擅飛鏢。飛花摘葉亦可為兵刃。綽號人稱朱雀女俠。惟有四爺。少年華美。氣宇不凡。但為人狠毒。卻好行俠仗義。就是行事太狠毒。是個富家公子。傳為外域人。複姓納蘭名浩。因他身形秀美。文武雙全。又喜著白色勁服。人呼他綽號為白虎公子。這便是名鎮一時地南四俠……」
這說書地正說至精彩之處。突然停住不言。只是看著門口地方向。原本大家正愣愣等著他。不由得跟著他地目光望去。只見門口相依著走進一對璧人。看著像夫妻。男子相貌堂堂。衣冠楚楚。清俊不凡。女子嬌俏。身著一身紫衣。目如星亮。眉如月彎。肌膚雪白。當真是一個嬌俏地傾城美人。
普通人家。何曾見過如此美人。便是這說書地日日在這客棧看盡人來人往。見到這對璧人。也不由得竟看地一呆。那女子見大家都看著自己。竟似有些不耐。雙眉一皺。言道:「掌櫃地。還有上房嘛。」
「有有有…….」客棧地掌櫃立時迎了上來。
「那開一間上房,必須乾淨整潔,再準備好熱水…….」說完纖纖在沅珍準備的錦囊裡翻找了一下,真是從絲帛到小香包,還有幾個包好的小果點,樣樣皆備,但就是沒有銀子,只得無奈的望著皇上求助。
皇上只是拉著纖纖就欲跟著小二上樓,到是纖纖囁囁嚅嚅的說道:「你有沒有帶銀子。」別到時候住完了,沒錢結帳,大唐的當今天子與皇妃讓扣在這裡洗碗劈柴,那就丟人了。
還好還好,這位皇上和電視劇裡的皇上不一樣,還是帶了銀子的,只見他隨手就從懷裡摸出了一片金葉子,估計是以前當王爺的時候,經常受命查訪民情,也知道這銀錢的重要性,所以有些準備。只是那片小指頭長短的金葉子遞到纖纖手裡,纖纖拿在手裡捏了捏厚薄,再看了一眼一旁已經眼冒黃光的小二,更覺得有些肉痛,是不是太多了點,用力扳了扳,唔,手痛,還折不斷……到是手指尖讓金葉子劃的一痛,纖纖不由皺了皺眉頭,還想繼續奮鬥一下。
一旁的皇上早就不耐煩了,竟直拿過來遞給小二說道:「準備好洗澡的熱水,幾樣小菜,再幫我們找兩套像樣的新衣送上來,餘下的就打賞你。」
立時,在場的人眼都更直了,這是那家富家的公子夫人,出手好大方啊,那一片金葉子,只怕最少有七八錢重,可值十兩銀子左右,就是上好的新衣也不過一二兩銀子一套,這一下那小二得的賞錢足是他一個月工錢還要翻上幾番。直到這纖纖與皇上兩人都上樓了,大家才收回注視他們的目光,頓時客棧裡又恢復了熱鬧,只是談論的話題不在最初的說書人的故事,而是纖纖與皇上的身份。
兩人進了房內,皇上便側著躺在了床上,深深的長舒了口氣,也不再說話,只是眉頭皺的緊緊。
纖纖見他精神不濟,第一次真的想做回淑良的妃子,真心的想幫他把濕衣服解開。
只是一個穿越來以後就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大小姐,連自己的衣服都要人幫著穿,那裡會幫人寬衣。偏偏今天這襦服束結的方法和一般平日裡宮裡用的也不一樣,纖纖捉磨半天也沒解開,看見皇上只是閉著眼睛養神,也不幫把手,越有些惱怒,不由用力扯了一下衣結。
這一下衣結帶著牽動了領口弄的皇上有些痛,他虛弱的呻吟了一聲:「痛。」說完好看的英眉皺的更緊了,頭也歪向了一邊。
纖纖這時才覺得有些著慌,忙伸手一搭,才現額頭已是有些燒了,輕輕喚了兩聲,皇上也不應,只是皺了皺眉頭,抱著床上的被子蹭了蹭。
纖纖這下就真的完全慌了,現在身邊一個人都沒有,可怎麼辦?
身邊一個人都沒突然間,心頭一個靈光如電閃過,纖纖意識到現在卻也是她離開皇宮最好的機會,沒有隨從,沒有兵士,皇上也生病了,自己就這樣走了,以後就可以海闊天空任鳥飛了。
想到這裡,纖纖看了一眼皇上身上的配飾,這些東西也值不少銀子吧,自己最初的原始資金就算有了,不管以後做點什麼小買賣,還是先坐吃山空,最少能不愁的過一陣子了吧,以後可以看情形再展。
想到這些,纖纖不由嚥了嚥口水,又看了一眼還兀自躺在床上正在半夢半醒之間的皇上,那清俊而威儀的容顏此時看上去竟也同一般的病人一樣無力而虛弱。
真的就這樣把他一個人留在這客棧裡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