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個非常晴朗的日子。纖纖透過車簾的輕紗可以看見無比晴好的天空,經過昨日雨水的洗禮,藍天白雲,雲白的純靜,天藍的透亮,這樣美麗的天空,在前世自己甚少能看見。
馬車的輪子滾動在前往長安的大道上,沿路出「咕隆,咕隆」的聲響,更顯出街道上別樣的幽靜。
一路上十幾天裡,纖纖曾經不止一次想過要逃走,可是看著送行的大軍,和看守自己的待衛,實在有種無力又無助的感覺,不止一次在夢裡驚醒,對於未來的害怕,和面對陌生世界孤獨的畏懼,讓纖纖越靠近長安,越是幾乎宿夜難眠。
不錯,我,是很懶,很想當米蟲,可是,我也向望真正的愛情和自由的生活。纖纖不只一次的想怒罵貔貅把自己給害了,可是這只懶豬貔貅最近似乎進入了深度睡眠中,竟是怎麼叫也不應了,纖纖無奈的接受了將要到來的命運,心裡不止一次的後悔沒有在剛來這時代的時候,學習其他穿越女主那般,早點從家裡打包點財產,然後離家出走,當一個要好好經商,天天向上的奸商,要早這樣做,沒準自己現在也是女中沈萬三了。
如果不是突然讓皇后打了一個措手不及,自己又怎麼會弄的這麼狼狽,這樣被動。
可惜,命運沒有重來。
到了長安之後,二皇子需去面聖朝賀,而纖纖則讓一頂轎子送進了宮裡,先去朝見太后娘娘及皇后娘娘。
纖纖嬌嬌怯怯的走進太后的瑞慈殿,身姿輕盈,低頭福了一福,緊張的有些抖,衣角裙邊和滿頭珠翠飾出輕微的唏娑碰撞的的聲音。
「南理國昭惠參見大唐皇太后,皇后,敬賀皇太后,皇后千歲千福。」說話間,纖纖已忍不住偷眼看寶座上的太后及陪坐在下的皇后。
瑞慈殿大而空闊,殿中牆壁棟樑與柱子皆飾以雲彩花紋,意態多姿,斑斕絢麗,全無龍鳳等宮中常用的花飾。
太后雖年逾四旬,但觀之還如三十出頭的**一般,長得也是端莊秀麗,眉目和善,珠冠鳳裳,甚是寶相莊嚴。
皇后坐在太后下。頭上戴著九龍九鳳冠。流蘇低垂。珠玉環繞。襯托地明艷動人。嬌嫩俏麗。微笑間。嘴角梨窩隱現。更顯地親切可人。
皇太后十分熱情地笑著讓纖纖平身。
「公主遠道而來。實在是一路辛苦了。不過。沒想到公主。大唐地官話說地這麼好。」皇后說話地聲音也十分清脆甜美。如同風鈴搖擺一樣悅耳。
這確實是湊巧。大唐地官話居然和纖纖地家鄉話很像。這一點讓纖纖也大感意外。除了極少地一些咬音不同外。其他地大部份都是一模一樣。
「皇后娘娘過獎了。小女自幼久慕大唐文化。所以略有學習。」纖纖虛應地回復著。
太后語氣頗有興趣說道:「呵呵。哀家曾聽人誇讚公主。貌妍聰敏。看來真地是名符其實啊。不知道有沒有讀過我大唐地書?」
纖纖差點脫口而出,除了唐詩三百別的都沒讀過,但最終在出口前醒悟過來,只是輕笑著:「小女愚鈍,甚少讀書,只是在略識得幾個字。」
太后「唔」了一聲,神色中似乎有些失望。
皇后語帶笑音,低聲說道:「……以後我們就是姐妹了,老是這般公主,公主,到顯的生分了,妹妹的閨名如何稱呼。」
「回皇后的話,小女名纖纖。」纖纖心裡一歎,皇上對自己這個異國的公主也未必多看重,到現在連人影都看不著,只讓皇后來打自己。
太后眉毛微揚,低語道:「纖纖,這個名字到蠻細緻,不知道是那兩個字,可有出處。」
「父親曾言,出自漢朝樂府詩中《孔雀東南飛》……指如削蔥根,口如含珠丹,纖纖作細步,精妙世無雙。」纖纖隨意的答道。
「還說沒有讀過書,妹妹實在是太謙了,我看詩書都是很精呢。」聽到皇后此言,纖纖立時有些後悔如此言語,只怕太過招搖惹人惦念,當下靜默不語。
皇后說完話,輕搖檀扇,掩著口吃吃地笑了起來,神情自然流露出一種高貴之氣,皇后這樣貴族出身的大家閨秀,名門千金,自然是儀態端莊,矜持自重,這種從小就培養熏陶出來的貴族氣質。纖纖只怕是拍馬也追不上,雖然極力模仿,但仍難達到神似。纖纖骨子裡還是屬於現代平民百姓的散漫和小家子氣,和真正的貴族完全是不能比擬的,必竟貴族的培養需要三代以上,這句名言還是很正確的。
皇后微笑著繼續說道:「不過,初入宮的嬪妃,需先入住掖庭宮一個月學習宮中禮儀,再正式冊封,公主雖然遠道而來,但也不能免了這規距,但若公主有什麼需要儘管向本宮提出,本宮一定會盡量照顧。」
太后也笑著說道:「不錯,皇后,你可要好好照顧纖纖,她一個小姑娘遠嫁到我大唐,若不好好相待,豈不是要惹來他國恥笑。」
纖纖陪笑著,說了些不敢之類的客氣話兒,最後就在太后宮裡的尚儀的帶領下去了掖庭宮。
到了掖庭宮後,看著纖纖遠道而至,皇后特意吩咐讓纖纖先休息一日,再開始學習禮儀。當天在香墜兒的打聽下,纖纖方才知道,除了自己以外,還有一位回紇可汗之女,有草原明珠之稱的烏蘭琪,也是送來給皇上當妃子的。
靠,看來這大唐皇宮最不缺的就是公主了,南理國最少還是大唐嫁了一位公主過去,這才送一個公主過來,你們那個可汗居然是白送……不過公主是冒牌的,你這個可汗之女就不知道是不是貨真價實的了,纖纖在心裡不滿意的暗自叨叨了幾句。還有選進宮裡的一些良家少女,共十人,也是今天入宮的。
第二天,纖纖也開始參加掖庭宮的訓練。
於是,包刮纖纖在內,這十二位花容月貌的少女,在大宮女們的訓導下,學著輕移蓮步,笑不露齒,坐要有坐相,睡要睡的有規距。
這些訓練,最辛苦的莫過烏蘭琪了,這個在草原上長大的少女,只怕早就習慣大碗酒大塊肉,那裡能一下就適應這樣小口吃飯,小步走路,在加上她還要學習大唐漢話,就更是辛苦,聽香墜兒打聽來的消息,這個烏蘭琪已經入宮三個多月了,還一直住在掖庭宮學習大唐禮儀,現在才算略有所成,能夠勉強用漢話與大家交談。
到了晌午時分,大家坐在一起休息的時候,一個少女笑著先自我介紹道:「我是吳郡太守林慶祥之女林樂姍,今年十六。不知道各位姐妹?」另一個少女也自接著說道:「家父是太府寺少卿杜鴻恩,小妹名雪雁,年十七。」
「宣城都護府都護傅義升之女傅曉露,年十五。」
……
看著大家一一自我介紹,纖纖無聊的看著這些亭亭玉立的少女,個個窈窕嫵媚,如同姣花照水,弱柳扶風,個個是風情萬種,姿色過人的美人,卻也個個有不同的風情。
林樂姍,圓圓的臉龐,皮膚白皙,雖也是清秀靚麗,卻透著幾分端莊,相貌很是大氣。
杜雪雁,輕掃淡眉,眼目如水,脂如凝脂,朱唇淡笑,兩隻金蝶耳墜掛在臉頰邊燦爛耀目,簪在髻邊的白色玉脂菊花釵,透露出那一份清雅。
傅曉露,身著一身粉衣,雙目湛湛有神,修眉端鼻,英姿颯爽中又帶著幾分秀氣。
烏蘭琪,一身白衣打扮,不見華麗,膚色也不如其他女子那般白嫩細緻,但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眸,卻是靈氣逼人。
這時候一個綠裳少女走到纖纖面前說道:「姐姐,我叫嚴若雨,你怎麼稱呼啊?」纖纖聽見她和其他少女不同,並不自報家門,不由添了幾分好感。抬見那少女緋色的胭紅唇角勾勒出一抹精緻的笑顏,梨渦淺淺隱現也是一個難得的美人,容顏本已極是清麗,身上的配飾又無一不是精美的玉器,更添青玉涼潤之色,觀之更讓人有一種清風撫來的舒服之感。
纖纖微笑道:「我叫纖纖。」
「纖纖,妹妹生的如此纖弱美麗,卻是配的起這名字,不過,不知道妹妹是那家的閨秀,怎麼連姓也不肯通報。」一個朱衫少女語氣咄咄逼人的追問道。
纖纖還未說話,嚴若雨已是不滿的說道:「你又是哪家的?」那朱衫少女意態志滿的說道:「我爹是中書省侍郎楊世輝,我叫楊慧茜。」楊慧茜見纖纖長像眉清目秀,楚楚動人,早就有些嫉妒,此時見纖纖半天不說話,不由追問道:「難道連父親的官職也說不出口麼?」說話間露出輕蔑的神色。
「呵呵……」纖纖溫婉一笑,卻不願意再多做回答,只覺得和這樣的人多說話實在無意義,看見嚴若雨面有不平之色,似想與她再做爭辨,不由拉了拉她的衣袖,走到一旁說道:「不要和她一般見識了。」
嚴若雨安慰著纖纖說道:「我爹說了,家門再了不起,卻也是家中出了人才變的了不起的,所以人要是有才能卻是要靠自己,而能讓家人靠著自己顯擺,這才是本事,像她這樣總到處拿著父母顯擺算什麼本事。」說完又看了一眼纖纖笑道:「姐姐生的這般美麗,還怕日後不得寵。」
纖纖見她這般說話,心下也是十分喜歡,便生出幾分結交之心。
這些天的訓練裡,纖纖已與嚴若雨及烏蘭琪都相交甚好,楊慧茜也知道了纖纖是南理國的長公主,知道那天已經深得罪了纖纖,倒有了幾分刻意討好之心,時常來尋纖纖說話,纖纖卻是不理。
這天,正式的冊封終於到了。
「奉天承運,皇帝召曰:南理國昭惠公主段氏,溫婉賢淑,惠質蘭心。特封為從三品淑華。賜號「瑜」入住綴錦宮凝芳殿,以結兩國秦晉之好,望其不負朕望,以慰朕心。欽此。」
當聽到瑜字時,纖纖不由一愣,曉瑜這個名字好像真的離自己遠去了,可是皇上居然會用這個字來為自己的號,是不是冥冥之中真的有定數。
依例跪謝聖恩,吩咐香墜兒打賞。
消息很快傳來,烏蘭琪讓封為從三品淑儀,入住屏雪宮晴霽殿。大約是因為纖纖與烏蘭琪是異國公主的身份,所以位份是最高的,而且雖封的是從三品,但卻享有正二品妃子的月例,及可以向其他正三品以上的妃子一般可以入住一宮的主位,雖無主理一宮事務之名,卻有這樣之實。
其他人中位份最高的是傅曉露封為庶五品婉儀。嚴若雨讓封為庶六品良媛,最搞笑的是一向得意的楊慧茜只被封為從七品小儀,而更有趣的是,她居然要入住綴錦宮的西偏廂的梨芳閣。
纖纖想到自己會有一個這樣有趣的鄰居,忍不住露出一絲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