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道:「每年大羅國的使節羅大人都會經過我這裡。」
山巖冷哼道:「那又怎麼樣?」
老闆道:「前幾天他回大羅國去,你們知道他帶了多少東西麼?」
「多少?」
老闆緩緩伸出三個指頭比了比。
「三十個人?」流雲問道。
「不是。」老闆搖頭道:「是三百匹駱駝。」
「啊,這麼多。」眾人驚訝道。
老闆道:「這三百匹駱駝不但馱滿了清水,乾糧,帳篷,被褥,而且還帶著磁石,指南儀,火藥兵器等等,這麼多年,只有他每年能夠順利穿越中心地,而且來回往返一次,死傷慘重。」
「都是那妖城所至麼?」古松問道。
「他要是敢去尋那妖城,那他還能來回往返麼?」老闆道,「像你們這樣馬馬虎虎的上路,不去妖城也是死路一條。」
白雲飛眨了眨眼,道:「看來這次要去大沙漠的人還不少哇。」
流雲面無表情,不過白雲飛話裡的意思他還是聽得出來。
這麼多人恐怕都是衝著天眼神珠去的,而這天眼神珠也許就和那妖城有什麼關係,問題是神珠現在流雲手上還是在青龍會手上?白雲飛並不知道,他也並沒有開口問流雲。
像流雲這種老江湖,問是問不出來的。
所以他還是問老闆:「掌櫃,你這裡有沒有現貨出售,有多少我要多少,價錢不是問題。」
他倒是問了個很務實的問題。
老闆冷冷道:「有現貨,駱駝,清水,乾糧,帳篷等等。」
流雲大喜:「有多少,我全要,你開個價。」
老闆道:「可惜的是前幾天都被那大羅國的使節買光了,他們已經帶著上路了。」
「這……」流雲四人張大了嘴巴,這是他們萬萬想不到。
不過流雲又把白雲飛盯著:「你一定有辦法對不對?」
白雲飛笑道:「老闆,我們想住一宿,你老人家看看能不能方便方便?」
老闆斜著眼睛瞟著他:「看在公子出手闊綽的份上,現在還有一間柴房,你們方便就擠一晚上。」說完這句,他的手就伸到了流雲面前。
這老闆可算是個見慣了江湖世面的人,一眼就看出流雲是他們這五個人的頭,所以他那雙要銀子的手就伸到了頭兒的面前:「拿來。」
「幹什麼?」流雲愕然道。
「住店不要銀子麼?」老闆理直氣壯。
流雲一邊把手伸進衣袖一邊問道:「多少價錢?」
老闆道:「五十兩一晚。」
山巖差點跳了起來:「你這破店的柴房一晚上要五十兩銀,你怎麼不去搶呢?」
「不錯,我就是搶。」老闆冷冷道,「你們不干大可以去沙漠裡去睡覺。」
山巖正準備大雷霆,白雲飛又把一張銀票送到了老闆手上:「呵呵,這裡有五百兩,我們住個十天八夜的沒問題吧?」
收了銀票,老闆臉上才露出一絲笑容:「當然沒問題,有什麼事儘管吩咐。」
「這人變臉倒是變得很快。」青風注視著老闆遠去的背影哭笑不得。
白雲飛悠然道:「他雖市儈,但卻誠實,你若是在這裡開上二十年的店,你不愛錢我都不信。」
青風看著白雲飛:「公子這話好像另有意思?」
「嘿嘿。」白雲飛乾笑了兩聲,「有什麼意思青風先生應該比我更清楚。」
青風當然清楚,他們四大護法本是得道武人,卻被青龍會收買,錢?權?美色?寶藏?這幾樣中肯定要占一樣,否則什麼樣的東西能請得動他們四人呢?
流雲乾咳了兩聲:「這掌櫃的看來不簡單。」他這話也是衝著白雲飛問的,意思就是問這老闆的來歷。
白雲飛一臉無奈的表情:「我也不知道。」
流雲道:「連神通廣大的白大俠都也有不知道的事,看來這邊荒之地果然多的是奇人異士。」
白雲飛淡淡道:「我向來都不喜歡打聽別人的**,我只知道一件事。」
「哪一件?」流雲趕緊追問。
白雲飛道:「一間柴房都要收五十兩銀子,不知道上房和廂房一間要收多少?又有幾個人有那麼多錢住這麼貴的房子,何況現在房間已經全滿了。」
流雲目光閃了閃,白雲飛這句話說得實在很妙,那老闆說這裡客房滿了,看來這些房間裡住著的人都不簡單。
他還再準備問些什麼,白雲飛卻大搖大擺的向柴房裡走去。
「他倒逍遙自在。」古松喃喃的說道。
一輪金黃色的圓月從沙漠中緩緩升起。
這個邊陲小鎮顯得美麗而寂靜。
白雲飛和流雲四人就擁在狹小的柴房裡,一邊看著明月,一邊吃著乾癟的饅頭。
這種事在旁人看來簡直不可思議,名滿天下的白大俠和大光明頂四大護法居然在擠在簡陋的柴房裡。
而流雲四人哪裡受過這種委屈,山巖抓著饅頭啃著,只覺得嘴裡都快淡出個鳥來了,但他卻偏偏不能著。
這時有人忽然敲門:「請問白雲飛白公子是住這裡嗎?」
五個人頓時都抬起了頭。
白雲飛道:「請進。」
門開了,一個淡裝白服的中年婦人走了進來。
這婦人修長白皙,體態風流,烏黑的頭梳得一絲不亂,在燈光下看來,皮膚猶如少女般嬌嫩,無論誰都看得出,她年輕時必定是個美人,現在雖然已到中年,卻仍然有種可以令男人心跳的魅力。
她走進來的同時,身後還跟著兩個傭人,其中一人端著一個食盤,另一人卻端著兩壺酒。
白雲飛拱手道:「敢問閣下?」
婦人揮了揮手:「我家小姐得知名滿天下的白大俠暫居此處,特送兩份薄禮,望公子笑納。」
兩個傭人立即把東西放在白雲飛面前,食盤裡裝著的是一盤白切牛肉,但聞香味就知是江南口味;而那兩壺酒更讓白雲飛五人吃驚。
因為這是產自遙遠安息國的葡萄酒,而酒中居然還飄浮著冰塊。
如此沙漠,如此炎熱,如此偏遠,酒中藏冰,這種事只怕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簡直可說不是人做得到的,但看這婦人絲毫不驚的神態,這種事好像平常得很。
這兩份薄禮,遠比什麼禮物都貴重。
白雲飛不敢怠慢,趕緊還禮:「恕白某冒昧,還請動問小姐芳名。」
婦人笑了笑:「區區賤名,不足為公子動聽。」說完,她又揮了揮,退了出去。
白雲飛還沒來得及動,流雲卻一個箭步竄了出去。
只見門外庭院靜悄悄的,只有一片月光柔如輕紗,哪裡還有什麼人影。
這婦人居然是個輕功高手,來無影去無蹤的,流雲的瞳孔頓時開始收縮。
這小姐的老媽子僕人身手都如此了得,簡直不敢想像她本人是何方神聖,這邊陲小鎮什麼時候出現了這麼多高人?
流雲陰沉著臉走回柴房,白雲飛半壺酒半斤牛肉已經下肚。
「知不知道是什麼人?」流雲冷冷道。
白雲飛笑道:「來,過來吃一點,好酒好肉真是難得啊。」
流雲冷笑道:「你還有心情吃得下去。」
白雲飛道:「有好酒好菜,你卻不吃不喝,你這人實在古怪。」
流雲歎了口氣:「看來你也不知道。」
白雲飛笑道:「我只知道現在有吃的有喝,你管那麼多閒事幹嘛?豈非辜負了人家一番好意。」
流雲道:「你倒是樂觀。」
白雲飛笑道:「我難道不能樂觀?」
流雲沉下臉:「這家客棧膩也古怪,一下子來了這麼多江湖中人。」
白雲飛放下了酒壺,笑道:「這句話應該我對你說。」
「什麼話?」流雲問道。
白雲飛道:「又有人送禮來了。」
這句話一說完,流雲就感覺到院子裡好像有人正緩緩的向這裡走過來,他一回頭,那人就到了自己身後。
這一次,不光是流雲,而且連山巖幾人都神情一震。
且不說來者輕功有多高,僅是白雲飛的感應本事就足夠駭人,他們沒覺的,白雲飛卻先覺了。
流雲隱隱覺得白雲飛在耍花樣,但他卻想不通白雲飛耍的是什麼花樣。
「請問哪一位是白雲飛白大俠?」這完全是句廢話。
四個老頭子,一個年輕人,誰是白雲飛一眼便知。
與上次不同,這次走進來的是個年輕公子,他手上拿著一把扇子,頗有幾分當初單小樓的那種瀟灑神態。
不等白雲飛他們先問,年輕公子先躬身拱手:「在下複姓西門,單名一個青字,早已聽聞名滿天下的白雲飛白公子,恨未識荊,今夜花好月圓,良辰美景,願請公子到院中品酒賞月,共敘人生。」
這裡明明是偏僻的沙漠小鎮,他卻給你來個花好月圓良辰美景,簡直讓人笑得大牙,然而白雲飛等人非但沒有笑,臉色反而更加凝重。
西門青,這個名字倒與西門慶諧音。
一聽這個名字,十個人有九個人要笑,可是十個人有九個人也被這西門青扭斷了脖子,這就是嘲笑他的下場,只因十個人有九個都不知道茅山派。
這實在是江湖中一個很老的門派,自古以來就存在,這西門青就來自茅山。
相傳茅山老道們都擅長各中奇門異術,雖是相傳,但白雲飛始終認同一句話,越是古老的東西往往就有它存在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