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侯淡淡一笑,道:「兩位還是請回吧。」
羅賓還在傻,白雲飛卻笑道:「侯爺讓他們回哪兒?」
「從哪兒來當然就回哪兒去。」逍遙侯笑著回答。
白雲飛注意到都靈的瞳孔在收縮,他的神態和羅賓一樣,完全被逍遙侯的神功所震懾。
「要是他們不回去呢?」白雲飛故意笑問。
逍遙侯笑道:「不回去也可以,只不過下場就和廢鐵一樣。」
白雲飛忍不住笑出聲來,羅賓滿臉通紅,爭辯道:「我是女王陛下邀來的大羅國使節,除了陛下外,誰也沒有權力趕我走。」
逍遙侯看了他一眼,也不再說話,只是這時候樓下來了一隊衛兵,為一個將領打扮的人走了上來,拱手道:「羅賓大人,我是皇城禁軍衛隊正將蘇亞,奉陛下之命,恭送羅大人及其隨從出城回國。」
羅賓已完全呆住。
這一變化來得太過突然又十分巧合,白雲飛驚訝極了。
逍遙侯這才把目光落到了白雲飛身上,問了句正常的話出來:「十一郎呢?」
白雲飛點頭道:「他很好。」
這回答卻是不知所云,但逍遙侯卻彷彿很滿意:「其實燕南來生前與老夫有過幾面之緣,燕大俠行事光明磊落,暗夜寶劍傳於白小友,想必白小友亦是一個講信用之人。」
白雲飛沒說話,他知道逍遙侯接下來的話才是正題。
逍遙侯緩緩道:「其實我有幾句話想托白小友代傳給十一郎。」
「侯爺請講。」
逍遙侯正色道:「單憑劍法而言,老夫或許不是他的對手。」
白雲飛立即對逍遙侯肅然起敬。
能說出這種話的人,當之無愧的是高手中的高手,之所以高是他不但瞭解對手,而且更加瞭解自己。
逍遙侯抬起頭,注視著遠處喃喃道:「其實一個人武功越高,追求就越高,而有時候追求越高,失望就越大,此戰也許無關勝負,但老夫希望他能多多保重。」
白雲飛皺起了眉頭,他不懂這些話的意思。
逍遙侯繼續道:「劍中之神,不在於劍,也無關乎神,劍始終是劍,人始終是人,人生苦短,何必作繭自縛,倒不如四海遨遊,逍遙自在。」
白雲飛恭敬道:「侯爺的話,在下一定代到。」
逍遙侯笑道:「如此多謝。」
「不敢。」
逍遙侯道:「那麼,我們就此別過。」
白雲飛只得起身。
逍遙侯要一個人走,那個人就只得走路。
連羅賓這種大羅時節這麼有身份的人都得乖乖的跑路,更別說白雲飛了。當然,白雲飛並非是畏懼逍遙侯,而是他總算從逍遙侯的話裡嗅出了線索,這線索就是為什麼他們兩個人會選擇決戰?
以逍遙侯這麼高深的武功和寬廣的胸襟,為什麼要答應十一郎決戰?
這決戰前夕生的各種事情絕非劍神之爭那麼簡單,逍遙侯要他代傳的話語彷彿暗示他,很多謎底要親口問十一郎才知曉。
於是白雲飛很快回到了百草堂。
百草堂依舊平靜,惟獨燕如的大嗓門還在嚷嚷。
「喂,我說你這個騙子,你怎麼又回來啦?」燕如一看見白雲飛進來就開始叫。
白雲飛苦笑:「你怎麼能說我是騙子呢?」
燕如瞪著他氣呼呼道:「我相公哪去了?是不是被你騙走了?」
「方老闆不見了?」白雲飛怔住。
燕如急得好像眼淚就快掉了下來:「天殺的騙子,我家相公不見了,說不見就不見了。」
白雲飛很快反應過來,方烈去了東勝京都請納蘭真。
「你放心,方老闆不過是外出辦事,很快就會回來。」白雲飛安慰她。
燕如似信非信的看著他,這時星楚從內堂緩緩走了出來,白雲飛趕緊迎上。
星楚淡淡道:「人已沒事了。」
白雲飛趕緊拱手:「多謝星大人出手相救。」
星楚冷冷道:「你莫要忘記答應過我的事。」
白雲飛笑道:「大人請放心,白某一定遵守諾言,跟隨大人一道回皇宮。」
星楚根本就不正面瞧他:「你知道就好。」
白雲飛還想說兩句,十一郎已從出現在內堂門口。
他神態平靜,臉色還帶有絲絲血色,顯然是恢復得很快。
「你醒了。」白雲飛走了上去。
十一郎淡淡道:「逍遙侯是不是已經來到了藍彩城?」
白雲飛驚奇道:「你也知道?」
十一郎道:「不是我知道。」
「哦?」
「而是她知道。」十一郎的目光落向背對著他們的星楚,星楚似乎正在觀賞庭院裡的菊花。
白雲飛又把目光轉向星楚,這個神秘的國師確實有著非常驚人的本領,什麼事情都瞞不過她。
「逍遙侯已經趕跑了大羅國的人。」星楚緩緩說道。
十一郎忽然道:「但威脅並未消除。」
說這句話的時候,白雲飛猛然感覺到一股強烈殺氣,從十一郎身上出來的一股殺氣。
只有當面對頂級高手的時候,才會擁有的那種緊張、冷竣、肅殺的氛圍。
白雲飛實在想不通十一郎為什麼會對星楚產生這種敵對的氣勢,星楚似乎一無所知。
但殺氣很快就消失,十一郎冷冷道:「走。」
白雲飛道:「去哪兒?」
「皇宮!」十一郎回答。
白雲飛頓時愕然。
星楚忽然轉過身,冷冷的看著十一郎:「你去皇宮做甚?」
十一郎也冷冷的回答:「做白雲飛做的事。」
白雲飛驚訝道:「你要保護這神珠?」
十一郎道:「不是。」
「那你是……」
十一郎冷冷的打斷他:「保護她。」
白雲飛驚奇的看著十一郎,又看了看星楚,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話才好。
星楚冷哼道:「我用得著你保護?」
十一郎道:「你若有事,神珠也會跟著有事。」
這次白雲飛總算明白過來,其實十一郎也知道了星楚本身不怎樣,保護她等於保護神珠,只是白雲飛想不明白,十一郎為什麼會對這神珠有興趣?
星楚道:「神珠不需要冷血之人護送。」
十一郎冷冷道:「你以為我對你的寶貝有興趣?」
星楚沒有說話。
十一郎一字字道:「我只不過是不想欠你的人情而已。」
這句話已經說得夠明白。
白雲飛不禁笑了,十一郎始終都是十一郎,始終是那個外冷內熱的他。
但星楚還是不為所動。
十一郎慢慢走過去,走到她身邊,一雙眼睛老鷹般的盯著她:「走!」
星楚仍然不動。
十一郎道:「你若再不走,神珠怕是有事。」
聽到這句話,星楚立即動了,白雲飛也趕緊跟在十一郎身後。
「喂,喂,你們就這樣走了,我相公呢?」燕如飛快的拉住白雲飛。
白雲飛轉頭笑道:「老闆娘,你放心好了,你相公很快就回來。」
燕如半信半疑的瞪著他:「很快是多久?」
白雲飛道:「最多就一天。」
這顯然是安慰她的話,藍彩城距離京都有好幾萬里,方烈就算輕功出神入化,也不可能在一天之內來回往返。
燕如又衝上去拉住星楚:「我相公幾時回來?這騙子說的話我不信。」
白雲飛當然只有苦笑。
星楚淡淡道:「方老闆七日後將返回這裡。」
白雲飛忽然意識到,如果方烈真把納蘭真請來了落葉國,七天後他還得返回這裡來。
問題就是七天後他還能不能返回這百草堂。
皇城裡的女王難道不會追究他的責任?還任他自由出入皇宮?藍彩城看似平靜如水,其實絕不會平靜太久,也許要不了幾天,這城裡就要掀起驚天風浪。
他的疑問在*近皇城南門的時候終於有了回答。
「你們就打算這樣進去?」星楚忽然問道。
「什麼意思?」十一郎皺起了眉頭。
白雲飛笑道:「我們這樣的裝束,只要一進去,幾乎是個人都知道我們是什麼人了。」
十一郎道:「你有什麼主意?」
白雲飛笑道:「不如裝成衛兵進去你看怎樣?」
十一郎冷笑道:「我用得著?」
白雲飛怔住:「為何?」
十一郎冷冷道:「我要去哪裡,難道還有誰能阻攔我?」說完,他頭也不回率先向皇城大門走去。
白雲飛和星楚只得無可奈何的跟在他身後。
城門口的士兵當然也是第一時間衝上來攔住他:「什麼人?不出示令牌者斬。」
十一郎沒有說話,星楚立即走了上來。
衛兵一見星楚立即躬身:「國師大人。」
「這兩位是我朋友,你們退下去。」
「是!」
白雲飛看了看星楚,又看了看十一郎,他總覺得這二人彷彿隱隱中有某種聯繫,具體的聯繫他又想不出思路,說不出話來。
這一路上生的事雖然不古怪,但紛繁複雜卻又是他生平第一次挖掘不出來。
現在只不過還是在外圍,並沒有入城中,真正的內幕和故事還等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