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飛牽著納蘭真一走上亭,風愚子就迎了上來,拱手道:「老朽見過公主。」
納蘭真頭蓬亂,全身精濕,冷得一陣又一陣哆嗦,根本就說不出話來。
這時尾隨而來的金元正也從半空中躍入水中,白雲飛一回頭,金元正的笑聲就傳了過來:「哈哈哈,窮途末路,我看你輕功不錯,跑得再快到最後還是死路一條。」
白雲飛還是沒有說話。
他在等,等風愚子說話。
風愚子當然沒有讓白雲飛失望,他那雙眼睛瞇了起來:「黑俠?」
這一次白雲飛就不等金元正回答了:「他當然是黑俠,他如果不是黑俠的話,你也不應該是風愚子。」
風愚子不禁笑了:「公子這話何意。」
白雲飛長長的歎了口氣,把目光投向洗劍池,悠悠的說道:「本來我一直都覺得總有些地方不對勁,從聖殿出來後來到這裡,我才明白,原來你們兩個竟是串通在一起的。」
這句話本來足夠驚人,但金元正和風愚子居然一點也不吃驚。
風愚子嘿嘿一笑,道:「其實我也猜到這事瞞不了公子太久。」
白雲飛冷笑道:「當然瞞不了太久,你本來以為我會死在聖殿裡,結果我福大命大又活了過來。」
金元正這才有些驚訝:「白雲飛果然有一套,這樣也能把我們看穿。」
納蘭真早就聽得怔住。
白雲飛索性在亭邊的圍欄上坐了下來,緊緊的拉著納蘭真的手,歎息道:「其實我也早該猜出來,令牌在真兒身上。」
這次納蘭真也驚訝了。
風愚子盯著他笑道:「公子是怎麼猜出來的?」
白雲飛沉思著,道:「我想請問,大師是不是魔教長老?」
風愚子怔住:「你怎麼知道的?」
白雲飛笑了,道:「東西魔教,雖是一家,但東邪西正,這江湖傳言倒也不是假的,我奇怪的是,金老爺子是怎麼知道這魔教秘密的。」
納蘭真忽然也有些明白了,站起來詫聲道:「對,我日月神教的秘密為什麼會被6震風知道?」
白雲飛笑道:「6震風和海南國交兵多年,知道的事情當然不少,這個消息,其實就是大師故意給透露出來的。」白雲飛頓了頓,繼續道,「我在想,大師所知道的令牌並不假,其實這令牌是魔教的不傳之秘,應該說只有魔教嫡系子孫才能擁有這秘密,而大師卻知道三件事,一是真兒就是公主,二是聖殿的位置,三就是只有真兒才知道令牌怎樣獲得?」
「你是怎麼知道的?」風愚子吃驚的問道。
白雲飛道:「我一來到海南島就被大師邀請作客,大師告訴了我關於真兒的身世,其實這一點已經足夠證明大師是魔教中一個地位很重要的人,我曾聽人說三十年前任天行統領黑道,魔教大一統,這任天行不但野心極大,而且籠絡了很多奇人異士,大師當然就是其中之一。」
風愚子盯著他不說話了。
白雲飛悠悠道:「任天行本身是非常厲害的高手,在他的麾下,其實還隱藏著好幾路特別厲害的人馬。」
金元正厲聲道:「哪幾路?」
白雲飛歎道:「第一路就是十三路黑道,十三路黑道本來是江湖上獨立特行的幫派,一開始還沒有這麼作惡多端,最初是『鐵掌無敵』朱剛的總瓢把子,然後流傳到了江一閃那一代就被任天行收服,成為六親不認無惡不作的十三路聯盟,這是任天行魔教的表面力量。」
風愚子愣道:「我原以為我知道得算多的了,想不到白公子知曉的事情更多。」
白雲飛冷笑道:「魔教其實還有三個高手,人稱他們三大長老,這三個長老身份極其神秘,化身萬千,但無一不是出類拔萃的高手。」
「哪三個?」風愚子的目光如利箭一樣盯著白雲飛。
白雲飛不緊不慢的說道:「第一個是落葉國邊境上的徐魯子大師,此人鑄得一手好劍;第二個是東北神劍藍大先生,此人深諳採集之術;第三個就是你,海南的風愚子大師,大師最擅長的其實不是鑄劍,而是相劍之術;你們三個人在當年一起把這黑太陽令牌造了出來,任天行知道你們三人素來不和,於是這令牌的使用之法就沒有外傳,他傳給了自己的女兒任青青,但你卻騙我,說令牌是公孫家族的人造出來的。」
風愚子忽然覺得心跳在加,這白雲飛確實知道得太多事情了,他忍不住道:「江湖傳言任何陰謀詭計都瞞不過白公子,老朽今天確實得承認這句話真是太對了。」
「你們三大長老各有神功,各有獨特的武器製造之術,但你們三人性格各異,貌合神離。」白雲飛道,「令牌到了任何一個人手上都不可能完全揮出威力。」
金元正也感興趣了:「為什麼這麼說?」
白雲飛笑道:「任天行大一統的魔教覆滅之後,三大長老離奇失蹤,徐魯子大師流落落葉國邊境,生活窮苦,那江一閃背信棄義反覆無常,就連他這魔教長老也要追殺,徐大師深感生前罪孽深重,於是專替名劍客名刀客鑄造刀劍,以此除去江湖敗類,洗清他的罪孽。」
「而藍大先生在東海仙山浩劫時被逍遙侯的斷陰掌打成重傷,少林寺的高僧玄月大師慈悲心腸,不計前嫌,反把他救起,用少林聖物舍利子為他治傷,藍大先生深受感動,康復後回到東北老家潛入深山,從此再也不問江湖世事,不求行善,只求無過。」
白雲飛冷笑道:「我知道你們肯定很奇怪我為什麼知道這麼多的事情。」
風愚子和金元正都驚駭的看著他,就連納蘭真也睜大了眼睛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目光。
白雲飛微笑著,揚了揚手中的劍:「你們先不要忘記這把暗夜流光劍是誰鑄出來的?」
風愚子恍然大悟:「那該死的徐老頭,什麼事情都告訴了燕南來。」
「不錯!」白雲飛正色道,「燕大俠的神劍既已傳於我,這秘密我自然也知道。」
金元正不禁道:「那麼藍大先生的秘密你又怎麼能夠知道?」
白雲飛冷笑道:「藍大先生的愛徒馮姑娘於我交戰風陵城北門,有人意欲讓我們自相殘殺而死,結果我一看馮姑娘劍法如此狠辣,我就知道她用的是魔教劍法,後來知道她是藍大先生的徒弟當然也不足為奇。」
風愚子和金元正都靜靜的聽著。
「魔教其實還有一股力量就是任天行之女任青青,這任青青武藝高強,聰明伶俐,而且她本性不壞,在少林寺中一躲六年,她躲的不是別人,而是你,風大師。」白雲飛振聲道。
風愚子這才真正露出了震撼的表情:「你,你到底,到底是怎麼知道的。」
白雲飛冷哼道:「當初連我都差點信了辛夢來的鬼話,認為任青青偷竊武學秘籍,其實這說法本來就有問題,她既懷有黑太陽令牌,退可修煉武功,進可號令全天下魔教子弟,何必屈居在少林寺,她要在少林寺躲著,原因就是因為她知道你,風大師你早就圖謀不軌,試圖奪牌篡位,而她為什麼選擇要躲在少林,更深的一個原因就是風大師你隱藏得太好。」
「我隱藏了什麼?」風愚子盯著他。
白雲飛冷冷道:「我若未猜錯,你風愚子就是海南國的國君。」
風愚子頓時沉默。
沉默也通常意味著默認。
白雲飛道:「海南與東勝交戰這麼多年,海南是叛逆這早就人所周知,這塊戰火之地本是民不聊生窮困潦倒,看風大師你這雅居,哪像戰火之地呢?那日我來到海南下船,連當朝值勤的衛兵都對你的童子恭恭敬敬,難道你的來頭真有天那麼大?除了一國之君外,我實在想不出你還有什麼身份,當然,你也可以說我這只是猜測而已。」
風愚子不禁哈哈大笑:「好,好,好,白公子,你所說的,我全都承認,我今天就要再聽聽,你還能有什麼高見。」
白雲飛轉過頭,看著冷得瑟瑟抖的納蘭真,目光中充滿了愛憐:「當年任青青和慧彥大師生私情,任大小姐受佛法感化,明明知道這是一段沒有結果的櫱緣,但還是固執的留在少林寺,結果這段私情終究還是被少林僧人現,恰恰那個時候仇家尋上門來,我沒猜錯,那些厲害的殺手恐怕就是大師派去的,假如不是大師派去的,那麼大師必然也知道這個消息,肯定會抓住機會搶奪令牌,於是你挑撥當時的黑道盟主江一閃前去攔截。」
「這江一閃本來就是因為垂涎任小姐的美貌當初才加入魔教,這時候任小姐已經身受重傷,其實她完全可以拿出令牌阻擋敵人,但任小姐早就把令牌交於他人了,最終她為保清白只能自殺身亡。」
風愚子冷冷道:「這些事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白雲飛哈哈大笑:「你們忘了一點,心眉大師乃是我白某人的良師益友,金老爺子在仙林國邊境擄走真兒時,少林寺這段陳年往事大師早就告訴了我。」
風愚子和金元正面面相覷,這些細節完全是他們沒有預料到的。
也許一步棋走錯,換來的就是滿盤皆輸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