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望海的墨鏡已經滑到了下巴上,嘴張得很大,兩個饅頭齊頭並進往裡塞保證挨不到牙齒。
看著滿地倒伏的人體,他實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身邊的那個冷峻大漢卻相信自己的眼睛,並且,他的眼睛還亮了起來,帶有一種食肉猛獸般的神彩。
安然吹吹拳頭,笑嘻嘻地向著於望海走來。「於老大,怎麼了,說話呀?為什麼不說話?害怕了?」
於望海額頭的冷汗一滴滴的滴下來,他真後悔,今天沒帶槍來。
邊向後退著邊在心裡狂罵,「隋大驢,我操你祖宗十八代,這個小王八蛋這麼厲害你怎麼不早說?就是你害得讓我如此丟臉,你等著,看我以後怎麼收拾你……」
此刻,他無助地看著身邊的大漢,眼光裡有哀求的意味。
「於大哥,你倒是說話呀,為什麼不說話?人家江姐不說話那是有革命秘密,可你有什麼秘密要保守的?是不是關於十塊錢買一垧地這個秘密需要保守啊?地球人可都知道了。」
安然繼續緊逼,不依不饒。
眼看著已經要走到於望海身邊了,那個冷峻的大漢忽然一伸手,攔住了安然,「小兄弟,你也威風夠了,得饒人處且饒人吧。今天就算我們沒來,你也別追究了,你看怎麼樣?」
「滾你的……」
安然年輕氣盛,根本就沒理會他,抓住他伸過來的手就勢一掄。
這一輪,最少有上千斤的力量,放在一般人身上,早跟塊瓦片一樣被甩出去了。
那個大漢倒是被甩出去了,可偌大的一個人卻輕靈得像只燕子,在空中一個轉折,輕輕巧巧地又飄了回來。
「小朋友,我愛惜你天生美質良材,不想傷你,只想息事寧人,可是你口出不遜,得寸進尺,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那個冷峻大漢臉上瞬時蒙上一層殺氣嚴霜,讓人不寒而慄。
安然對於自己這一次出手沒有摔飛大漢感到驚訝,在他的潛意識裡,這是不應該生的事情。
大漢話還沒說完,安然便衝了上去,上面左拳虛晃,右拳中宮擊出,下面陰險無比地來了一記撩陰腳,招式運用得純熟無比。
看著安然有模有樣的這兩招,大漢哂然一笑,並不還手,甚至沒有閃避,只是負手而立,放任安然的進攻。
「蓬」,上面一拳已經擊中大漢身體,這下安然可用了全身的力量。
「撲」,下面的一腳偷襲也已經得手,踢了個扎扎實實。
這兩下加起來少說也有幾千斤,就是塊石頭也打崩了。
可是人家依然巍立如山。
安然這兩下子,算是白費力氣了——
「天虛派的門人?奇怪,看身手,這個人頂多是個三代弟子,沒什麼了不起的。可一個天虛派的修真人為什麼要出世幫助一個地方上的大混混呢?」
附近的一株枝椏叢生的大樹上,一顆亂糾結的腦袋探了出來,眼睛眨也不眨地密切關注著前方的戰局,心中疑惑。
是那個奇怪的瘋子——
安然一見自己這樣猛烈的攻擊都沒奏效,心裡就有些虛,可是騎虎難下,不得不繼續打下去。
看情形,那人好像暫時還不想還手。
於是,安然便瘋了一樣的出拳、出掌、出腿、出爪、出嘴、出口水……
冷峻的大漢不樂意了,打就打唄,幹什麼連撕帶咬的,又不是吃烤全羊。更過份的是,安然不應該向他吐口水,這是一種大不敬。
大漢擺頭避開了安然的一口唾沫,冷冷一笑,眼睛裡泛起了令人心悸的殺意,他怒了。
「你找死……」
話還沒說完,安然就被凌空舉了起來,大漢就像打沙袋一樣,「匡匡匡」就是三拳,安然死命掙扎,卻不得脫,在空中像跳舞一般左搖右擺,大漢拳上力道大得出奇,他掙脫不開。
三拳下來,大漢一鬆手,安然軟得像根麵條一樣的順著地面名符其實的「滑倒」在那裡,一動也動不了。
一陣巨痛從胸腹之間襲了上來,遍佈全身,痛得他天昏地暗——這是一種奇怪的力道,以安然的強橫體質都險些被其摧筋裂骨。
「媽的,這個混蛋,竟然卑鄙的用截脈手抑住安然體內的混元天脈,太可恥了……」
遠處的那個瘋子在暗處狠狠地罵著,狀極不屑。
得到了強大的援助,於望海又開始神氣起來,重新將墨鏡戴到眼睛上,興奮地拍著那冷峻大漢的肩膀,「龍南兄弟,謝謝你了。」
那大漢一斜肩膀,打掉了他的手,「望海,你對我有過救命之恩,所以我答應保護你五年,但這些傷天害理的事兒別做得太過份,否則,我會掉頭而去。還有三年,你好自為知。」
說罷,看也不看於望海一眼,走向一邊,抱肩而立,甚是孤傲的樣子。
於望海不敢得罪他,只是「嘿嘿」乾笑了兩聲,然後走到安然身邊,像踢死狗似的用力地踢了他兩腳,罵罵咧咧地向屋裡走去。
剛走到屋門口,卻見已經掙開繩索的安富貴披頭散地衝出來了,手裡舉著一把斧子,大吼道,「你們殺了我兒子,我要你們陪命……」
於望海手底也有兩下子,對付安富貴還是綽綽有餘的。身子向左一閃,右腳一勾,右手一帶,安富貴就摔出去了,然後,那些被安然打得雞飛狗跳的小流氓們算是找到了出氣筒,上來就是一通拳打腳踢。
打完了,於望海看了隋大驢一眼,「接下來該怎麼辦,你那豬腦子應該知道吧?」
隋大驢二話不說,從懷裡掏出一份協議和一個印泥盒,上去就按住了安富貴的手,用印泥在他大拇指上使勁扣了一下,然後往協議上一按,這就算齊活兒了。
「安富貴,敬酒不吃吃罰酒,這下我看你還服不服?」
隋大驢站起來狠命地往安富貴身上踢了兩腳。
「你們這幫狗娘養的,還有沒有王法了?我要告你們……」
安富貴聲嘶力竭地喊著,卻無濟於事。身上的傷並不嚴重,這幫流氓也怕打出人命來,只是以震懾和裝腔做勢為主。真要出了人命,他們也不好收場,說不定於望海就會把他們拋出去丟卒保車。
氣塞於胸,安富貴實在受不了這份折辱,一口氣沒上來,昏了過去。
「他,他不能死吧?」
隋大驢有些怕了。
「死?死了也是你打死的,跟我一毛錢關係都沒有。」
於望海臉上的肌肉一顫,惡狠狠看看隋大驢一眼。
「去看看他死了沒有,還有那個小崽子。」
於望海一擺頭,一個小流氓上去探了探安家父子的鼻息。
「大哥,呼吸很正常,心跳很穩定,生命體征都在,他們沒死,只不過是昏過去了。」
看來小流氓當過醫生,很專業。
「嗯,沒死就好。剩下的那些死不簽約的人有了這個前車之鑒,會聽話一些。隋大驢,這塊地的事情,我要你一個月的時間辦妥,你聽到了沒有?」
於望海盯著隋大驢說道。
「是是,這個月我就辦好……」
隋大驢點頭哈腰的應著,一副奴才相。
「那我們就走了,我這些兄弟,傷成這個樣子,媽的,撞了哪門子邪運了。」
於望海罵罵咧咧的往前走,路過安然的時候,沒留意到昏迷中的安然忽然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