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它們都抽出來放在地下,然後再重新放回去。做得好,你晚上便有飯吃。做不好,你便等著餓死在這裡吧。」
巴古冷酷的語聲從石牢頂端傳來,聽起來是那樣遙遠而不真切。
「這個該天殺的王八蛋……」
雷克在心底絕望地罵了一句。憑著每一次撞擊的力量來感覺,這些巨木每一根怕不都有上千斤之重,想要將它們從石洞中抽出來已經是難上加難,再將它們從地上舉起放進石洞中,這怎麼可能?
兩年來的生存法則已經教會了雷克,絕望的等待就意味著坐以待斃,沒什麼好說的。如果無法將不可能化為可能,死亡便會如約而至。
再沒有抱怨,動手便做。
他凝起全身的力量去拔第一根木頭,待第一根木頭落下地時,他已經汗出如漿,精力損耗達到前所未有的程度。
只是把這根直徑達半米的木頭拔出來扔在地下,便已經耗盡了他全身的氣力,天知道再將這根木頭塞回那個石洞中去還要付出多大的艱苦努力。
雷克躺在地上,胸膛起伏著,劇烈地吸氣呼氣,全身上下再提不起半點力量。
可是,為了生存,他還要繼續下去,繼續這個艱苦可怕的旅程。
一根、兩根、三根……
在他以無上的毅力支撐下,一百零八根圓木終於都被他從石洞中硬生生地拖了出來,並且,又在付出了更加艱苦的努力之後,成功地把它們塞回了石洞之中——要知道,最高的一根圓木距離地面將近三米,天知道這石牢中灑落了他多少汗水。
一天、兩天、一個月、兩個月、半年、一年……週而復始,循環往復,雷克天生的優越體質再加上後天的殘酷訓練,使得他的力量呈幾何數增長。
他不再是最初來到妖天下時的那個不堪一擊的少年了。
一年的時間過去了,現在,雷克可以毫不費力地在不到兩個小時的時間裡,將一百零八根巨大的圓木從石洞中拖出來,塞回去,其過程就像是拿起一根輕便的木筷那樣簡單,以至於巴古在塔利面前不住驚歎,「這小子先天的潛質不像是人類,簡直越了力大無窮的妖族。」——
「豁拉……」
頭頂上的石蓋被人掀開,白晃晃的陽光中,洞口再次垂下了一條長繩。雷克再沒有絲毫猶豫,飛身縱起,抓住長繩一躍而上,飛出了石牢。
外面已經是冰封雪蓋,可早已經習慣赤身**忍受寒冷的雷克根本不在意,他微瞇著眼,看著眼前的巴古。雖然不住屈張的手指暴露了他內心深處真實的想法,可兩年來在石牢中練出的可比鋼鐵的強韌意志卻阻止了他的任何行動。
「不能動,現在還不是時候,我依然打不過他……」
雷克在心中這樣告誡著自己。
深吸口氣,雙目的仇恨被深深地隱藏起來,雙手也不再顫抖,他的整個人在瞬間鬆弛,如泥偶一樣定定站在原地,無動無息。
「哈哈,小子,真有你的,竟然能在這樣殘酷的訓練中還能活了下來,我都有些佩服你了。」
巴古密切地觀注著雷克的一舉一動,他很滿意。
「這個小子很恨我,可是他卻能將最深切的恨意隱藏得不為人知,足以見得,他已經懂得自制,懂得冷靜。這很好,可以讓他在什麼時候都能保持清醒的頭腦,為一舉擊殺對手做好最充分的準備。這才是我想要的可比妖族的角鬥士。」
「接下來,還想怎樣折磨我?」
雷克無動於衷地注視著巴古,彷彿面前只是一個死人,或是不會說話的植物,而自己不過是在喃喃自語。
他已經好久沒跟人說話交流了,出的字音古怪而生硬,彷彿另一個世界。
「你錯了,不是折磨,是訓練。當然,如果你禁受不起,那便是折磨了。」
巴古大笑。
這一次,他出奇地沒有使用暴力迫使雷克跟他走,只是在前面引路,甚至連看都沒看雷克一眼,根本不怕雷克逃走。其實,他很清楚,雷克也很清楚,由於仇恨,雷克不願逃走;由於環境,雷克不能逃走——周圍都是身著鎧甲的獸妖士兵,還有巴古這樣的高手,他能成功脫逃才是怪事。
他在耐心地等待著機會,一個既能讓他報仇,又能讓他成功逃脫的機會——
「跳下去。」
巴古指著面前一座巨大的石坑說道。
雷克豪不猶豫地便跳了下去。
石坑極其深遠,距離地面最少在二十米左右,坑壁直上直下,猿猴難攀,插翅難飛。
坑底很平坦,面積很廣闊,大約在二百平米左右。
雷克猜不透巴古把他丟進這樣的石坑倒底是出於什麼樣的意圖。
「從今天開始,我只能供應你清水,至於食物,你要自己獲取了。如果不能獲取食物,你就將成為對手的食物。懂了嗎?祝你好運!」
巴古大笑著離開,笑容裡有著讓雷克不寒而慄的味道。
「來吧,無論要面對什麼,我都不會屈服。巴古,我會殺了你的,我會的……」
雷克在心裡瘋狂地叫喊著,一拳砸向石壁。鋼鐵般堅硬的拳頭將石壁打出一個可怖的深洞,石屑紛飛中,雷克下唇微撇,臉上的神情堅毅不屈——
已經整整一天沒進食了,只喝了一羊皮袋的水,雷克餓得頭昏眼花。
他盡量減少活動量,保持體能,面對即將到來的未知的一切。
昏昏沉沉中,他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半夢半醒之間,就聽見有什麼極為沉重的東西「撲通」一聲落了下來。
他並未立即睜眼,而是快疾無比地隨地一倒,團身滾開去,緊接著背貼牆壁一躍而起。
整套動作快捷實用,如同行雲流水般自然順暢,彷彿是一頭在叢林中征戰多年的野獸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