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八號,那一輪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吝嗇它明媚陽光的太陽早早的就探出了頭,以溫和舒爽的陽光揮灑向東山縣的大街小巷,這一天是有陽光伴隨的喜慶日子,但前一夜卻是難熬的,也是某些人難以入眠的夜。史浩沒有入眠,他左手捧著那個在金客隆購買的精緻錦盒,右手輕輕的捏著一片已經枯黃的梧桐樹的樹葉,新買的衣服被他整齊的掛在牆上,沒有絲毫褶皺。他的身體一絲不掛,也沒有蓋被子,就那樣赤條條的呆坐在床上,迷離的眼神中帶著些許迷茫和淒涼看著這兩樣東西,整整一夜沒合眼,他想了一夜。恍恍惚惚,一晃就是十年,感情的事總是讓人傷心斷腸,沒有人說的清,這段感情就好像是萬縷絲網,剪不斷理還亂,當史浩以為自己忘記了的時候,卻在某一個夜深人靜的時候又突然回憶起那些美好的畫面,每次想起時,他都會捫心自問,如果真的有忘情水和孟婆湯放在自己面前,自己真的就會義無反顧的端起來喝掉嗎?想一次問一次,卻始終沒有答案。這一夜他想了很多很多,過去,現在,未來,不單只是想感情,還有人生,前途,以及自己的身世,可是每一樣對他來說都像是一個迷宮,無論他怎麼轉,怎麼找,始終停留在那個怪圈,走不出去,只能越來越迷茫,絕望。天亮了,一夜未眠的史浩卻感覺不到絲毫睡眠,只是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從窗戶中悄悄揮灑進來的時候,走到窗戶邊迎著不再刺眼的太陽,他微微瞇起了雙眼,迷茫心境突然像似變得豁然開朗了,渾身有種說不出的輕鬆和爽朗。「啊~~~,史浩,你要振作,用你堅挺的身軀和強橫的拳頭迎接你的新人生吧!未來的一切挑戰,用堅強的意志讓挑戰變成機遇吧!」
史浩站在窗戶口,迎著太陽放聲狂吼,肆無忌憚的宣洩著。東山縣別墅區,一棟頗為豪華的別墅佈置的富麗堂皇,別墅的院子中整齊的擺放著數個大型食品台,別墅的大廳中佈置的別開生面,為數不少穿著工作服的傭人正在辛勤的忙碌著,一派喜氣洋洋的氛圍。別墅二樓的一個房間中……饒海燕正坐在梳妝台前,李錦站在她身後,精心的為她梳妝打扮。饒海燕雖還不甚高,但骨肉均勻,手足纖長,予人修美合度的感覺。身著素到不能再素的衣服,卻硬是讓人有種驚艷的感覺!映著從窗簾中透射進來的陽光,皮膚晶瑩的似乎透明。愉悅的神色,襯托出修長的眉,璀璨的眸子,小巧的鼻,與紅潤嬌艷的唇,彷彿糅合了煙波清月、凝翠和風,令人未飲先醉,靜態的她像株冷艷的花,清高孤傲。李錦見她微微側著頭,望著鏡子中的自己眼神有些迷離,笑著問道:「燕子,在想什麼?」
「我在想,史浩——和朋友們今天會送我什麼禮物,史浩笨手笨腳的不會跳舞,晚上的假面舞會他肯定會出糗,不知道他到時候能不能在眾多帶著著面具中的人找到我呢,嘻嘻?」
饒海燕朱唇輕啟,彎彎秀眉下那對清澈黑亮的眼睛,眼角微微向上挑去,睫毛濃黑挺翹,以一種奇異完美的弧度向眼角微微翻捲,讓她的眼睛像一對展翅翩躚的蝴蝶,美的如夢如幻。李錦錯愕了好一陣,手中為饒海燕梳理頭的手情不自禁的停了下來,看著女兒印著自內心的開心笑容的秀美臉龐,李錦有些心酸,她不敢想像當女兒得知史浩不會來參加她的生日派對的事會有多傷心,她不忍心,不捨,可是她更不想看到女兒受傷。擠出一絲笑容不讓饒海燕現臉上的尷尬,李錦故作生氣的問道:「媽媽送給你的禮物你就不期待嗎?」
饒海燕撒嬌似的反手摟著李錦的腰,身體靠在李錦的懷裡,嬌嗔道:「怎麼會,媽媽送給我的禮物是最好的,我最喜歡了。」
「嗯,那就好。」
看著饒海燕臉上的笑容,李錦心裡卻越的不安,燕子,如果你知道是媽媽強行讓史浩和你斷絕一切關係,你一定會狠死媽媽吧?東山縣有個習俗,凡是過生日,結婚等辦酒席都必須從早上一直弄到晚上,代表一件事有始有終,人生也將有始有終,輝煌到老。時值十點,客人66續續的光臨饒府,大部分人都是開著或豪華,或普通的汽車來的,帶著子女,捧著請柬,領著禮物被傭人客氣的請了進去,這些人都是饒海燕父親饒文在生意上的朋友,受到請柬自然攜帶家眷前來祝賀。這些富商送的禮物都是大同小異,被傭人拿進去統一堆在一個小房間裡,而饒海燕的同學和一些朋友也在這時候過來了,不過王華,龍江,錢任豪,張天強,燕靜等人卻是九點鐘不到就到了。饒海燕雖然也給陳詩蕾了請柬,但卻沒有見到陳詩蕾的身影,王華等人幫著那些傭人忙裡忙外,現在見傭人忙活的焦頭爛額,於是又幫著去接待那些架著轎車過來的客人,提禮物的提禮物,帶路的帶路,知道的人說他們好樣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饒家招收童工呢!聚餐相對比較開放,院子中那些食物台上已經6續擺上了一些精美的糕點和飲料酒水,客人們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一邊用食一邊談笑風生,商人們也都相互碰杯攀談,在生意場上,只有結識更多生意人,才能將自己的生意做大做好,所謂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便是如此。饒海燕的同學和一些朋友也都圍在一起嬉鬧,而王華,龍江幾人卻依舊馬不停蹄的幫忙給食品台上端食物酒水,那些傭人勸都勸不住。從這裡也可以看出普通朋友和真正朋友的區別,在你過生日的時候,普通朋友只會空著肚子,帶著禮物在派對開始的時間來祝賀,而真正的朋友,卻會提前過來幫你打點酒席,招呼客人,你的事,他們永遠會當做自己的事來做。穿著那天燕靜精心挑選的套裝,顯得陽光帥氣的龍江端著一旁水果拼盤,對旁邊端著紅酒的王華說道:「都快十一點了,浩哥怎麼還不來,不會又睡過頭了吧?早知道過來的時候就順便去他家裡掀他被子。」
以王華對史浩的瞭解,正常情況史浩一定是第一個到場幫忙的,他心裡也是疑惑不已,在一個客人順手從他手裡端著的盤子裡取走一杯紅酒之後才道:「也許臨時有什麼事兒,他不是那種想不通的人!」
「這傢伙,今天的主角都快出場了,他還不來,待會饒海燕出來沒看到他,多不好,媽的,要是十二點還不來,老子跑他家去用擀面棍捅他菊花,靠。」
龍江忿忿的說道。燕靜站在門口左顧右盼,站了大半個小時還是沒看到史浩的身影,雙腿站的有些酸,乾脆從院子裡搬出一把椅子擱在別墅院子的大門口,坐在門口左邊侯著,這個臭流氓,竟然到現在還不來,大概又是在路上看到哪個美女,腳不聽使喚就跟上去了,要真的是這樣,老娘非用皮鞭抽他不可,這樣還不夠,還要用蠟燭滴他肚雞眼。時針在龍江等人不情願的情況下還是指著了十二,穿著白色長裙,仿如一個畫中走出來的小公主的饒海燕蓮步依依的從呈一道大大弧形的樓梯上走了下來,陪在她身旁的是身材苗條,風韻猶存的李錦,兩人就好像一對姐妹花,但更想溺愛自己女兒的皇后和公主。見正主下來了,聚在一起的客人也紛紛放棄了交談,朝大廳中湧了過去,那些富商們帶來的少爺小姐們更是慇勤,紛紛趕在他們老子前面走到樓梯邊,對饒海燕微笑著祝福,無論男女無不驚羨饒海燕的絕世姿容,不過男生更多的是想將其據為己有,對於這些公子小姐的祝福,饒海燕都禮貌的一一回應著,眼神在人群中四處飄忽,似是在搜尋著什麼。龍江,錢任豪等人毫無素質推開那些虛偽的公子小姐,走到饒海燕身邊,將準備好的精美飾品一一遞了過去,龍江笑著說道:「海燕,你今天可真是漂亮啊。」
錢任豪將禮物遞過去,不屑的撇著龍江,譏笑道:「你的語文水平也就只用的來『漂亮』這個形容詞了,我用的詞就比你高檔多了。」
「錢兄指教?」
龍江不屑的說道。錢任豪得意的笑道:「海燕今天可真是漂亮的讓我慾求不滿啊。」
「你們倆別貧嘴了,對了,小浩呢?」
饒海燕掩嘴輕笑,眼中卻有些失落。「浩哥,他……」
龍江結結巴巴的,愣是說不出話來。「他,他沒來麼?」
饒海燕的臉色當即就有些黯然了,輕輕咬著嘴唇,那楚楚可憐的神態直叫人心有不忍啊。王華坦白的點頭說道:「是的,還沒來。」
「哦,沒來嗎?」
饒海燕低聲喃喃著。周圍的富商和那些公子小姐見自己準備的貴重禮物只是被隨意堆放,這幾個傢伙送的並不名貴的小飾品竟然被饒海燕捧在懷裡,而且幾人看上去交談甚歡,不明白饒海燕這種本該天上有,氣質和外貌的完美結合體的女孩怎麼會認識這種沒有素質的粗人,品味似乎也太低了點,當然,心裡有這種想法,完全是因為嫉妒心理作祟。一旁的饒文見氣氛有些僵,連忙說道:「感謝大家來參加小女的生日,大家請到後面用餐吧!」
饒海燕突然叫道:「爸,不行,他還沒有來,再等會吧。」
見饒文一臉的不願意,又哀求道:「爸,求你了,再等半個小時!」
饒文並不知道李錦跟史浩之間的約定,見女兒哀求之色楚楚可憐,便有些心軟了,但讓這麼多客人在大廳干侯著,那樣實在有些過分,但卻又想不到什麼好辦法,總不能又讓人家回去吃糕點吧!李錦走到饒海燕身旁,低聲勸慰道:「燕子,不要這樣,你這讓爸爸多為難,如果都是你同學和朋友還好說,可這大部分是你爸爸生意場上的朋友,不能得罪啊!要不咱們讓客人先開席,等史浩來了再加入也是一樣啊!」
饒海燕很少不停母親的話,但這次她卻固執起來,咬著紅唇說道:「媽,再等半小時,等半小時就好,他用命救過我,我一定要等他來,這個生日也一定要由他來拉開帷幕。」
李錦歎了口氣,卻不知道到底是要怪史浩連累了自己女兒還是要感謝他曾用命從狗王手裡把自己女兒救出來,但對於讓史浩和饒海燕斷絕關係的做法,她卻不曾動搖過,無論如何,她都不會讓自己女兒和一個沒權沒勢,只知道打架鬧事的小流氓在一起的。大廳中的富商和一些同學朋友都不由得好奇起來,到底是何方神聖,竟然值得饒海燕這麼做,讓這麼多東山縣的富商去等,這人的架子未免也太大了點吧?看著大廳角落裡的一架鋼琴,燕靜突然笑了起來,大聲說道:「今天是饒海燕的生日,作為小妹的就彈奏一鋼琴曲為她慶賀吧,也希望大家能夠喜歡哦!」
雖然看到史浩沒有來,她心裡有些竊喜,她內心似乎隱隱希望史浩和饒海燕最好不要見面,因為饒海燕實在太過完美了,體貼溫柔,善解人意,長的又是傾國傾城級別的,讓史浩和他接觸實在太危險了,但看到饒海燕那種失落的表情,燕靜就情不自禁的站出來說了那番話。今天饒海燕委實太過耀眼,以至於無論是身材還是長相都不亞於饒海燕的燕靜都被大多數人給忽略了,她這一說話,立即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燕靜故意從王華等人身邊經過,在他們耳邊留下一句話便走向那台鋼琴:「快去找史浩啊!」
燕靜翻開鋼琴蓋,纖細白皙的十指輕撫著琴鍵,手指在琴鍵上輕輕跳動,鋼琴出的優美弦律便如魔音一般傳入了每一個客人的耳中,跟隨著燕靜的琴聲,讓人彷彿置身在一個幽靜清爽的山野之間,那裡有山,有水,有碧藍的天空,有碧綠的草地,讓人身心好不舒坦。饒海燕感激的看著正彈奏著鋼琴的燕靜,她自然知道燕靜這是在替自己解圍,爭取在這半個小時中讓客人們不覺得是在等人。「這個燕靜還真有一手,沒想到彈的這麼一手好鋼琴。」
王華心裡由衷的讚歎,旋即便拉著龍江,張天強等人悄然從大廳中走了出去,四人騎著兩輛摩托車便飛快的朝史浩的家裡奔去。但是他們自己都不確定,史浩是否還在家裡。史浩慢悠悠的穿好內褲,又將掛在牆上的那套夾克和牛仔套在身上,一個一絲不掛的小流氓立即就轉變成一個擁有貴族氣質的冷峻少年,對著鏡子練習了一番笑容,直到笑的嘴巴有些酸這才滿意的揉了揉腮幫子,心想,鏡子裡那傢伙實在太帥了,帥的驚動聯合國,帥的不像男人啊。史浩整裝待,走都門口,一夜未合眼,突然走到大街上,一時無法適應太陽的光芒,都覺得有些刺眼,瞇眼瞅了瞅,便大步流星的朝大街上走去,摸了摸口袋,還有一百塊錢,忽然間有點想抽煙,便走到一家南貨店,排在櫃檯上對一個五十多歲的婦女說道:「姐姐,有沒有二十三塊的極品金聖?」
那婦女見他一個小屁孩竟然叫自己姐姐,都不知道是改笑還是該哭,回到:「有。」
「那好,給我來一包二塊無的中南海,再來一個五毛錢的打火機,不用找了。」
史浩掏出三個一塊錢的硬幣,豪氣沖天的拍在櫃檯上,他倒是想抽金聖啊,可身上就剩下一百塊錢了,現在是無產階級,能省就省吧。那婦女一臉無語的拿出一包中南海和一把打火機丟在桌子上,便轉頭繼續看著電視。「你這種態度讓你失去了一個巨大的潛在客戶,所以你從我出生到現在還是開著小南貨店。」
史浩臨走時還大方的給人家指點了一番,氣的那個婦女對著他的背影破口大罵:「你個兔崽子,別以為染個紅毛就當自己是時髦人士,我看等進土之後你還是抽中南海,你一輩子就抽中南海的命,你個短命鬼。」
不久,王華和龍江各自架著一輛摩托車停在史浩的門前,四人氣勢洶洶的衝進史浩的房間,卻現房間中空空如也,床上的被子凌亂不堪,那套新衣服不見蹤影,情況不用說也知道,史浩出門了,只是這個史浩,他沒去饒海燕的家裡,能去哪呢?這個傢伙,為什麼就不能安分一點,關鍵時刻總是喜歡玩心跳。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燕靜彈奏的鋼琴曲也臨近了尾聲,最後一個旋律飄出,燕靜十指重重的琴鍵上一按,一聲粗獷的聲音打斷了所有人神遊天外的思緒。回過神來時,才現,半個多小時就這麼悄然流逝了,燕靜悠揚唯美的鋼琴曲竟是讓他們的忘乎所以,甚至連一向尊稱為最寶貴的時間都忘記了。饒海燕眼神迷離的看著別墅的院子門口,總是滿心期待那個熟悉的身影會在下一刻突然跳出來衝自己咧嘴微笑,可是她失望了,時間過去一秒,她的心便沉下一點,失望便濃一點,為什麼,為什麼小浩連自己的生日都不來參加,到底為什麼,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