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水兩岸生百年難遇的大洪災,這真可謂是天賜良靠災難財的他們來說,這是挑戰更是機遇。而在座的每一位也都是有著幾十年這方面操作經驗的老手了,這時候根本不需要像當初一樣等著葉德陵下命令再各自回去部署出手。現在的他們就像是一個開關一樣,那麼一旦出現了同樣的程序命令,他們這一邊直接按下按鈕按照程序照辦就可以了。
如果一定要說有什麼不同的話,那就是這一次每一個人都比往年來得狠,來得破釜沉舟。淮渭水兩岸方圓千萬里,處處沃野,靠著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有著這麼龐大的儲備可以一舉吞滅。那麼既然是要在其中分一杯羹的,那就拼勁全力搶佔最大的那一塊蛋糕了。而想要有大份額分,就需要他有更多的高利貸可以放。在災荒之後,充作高利貸的就是百姓生存必須之米糧。
誰都瞭解這一點,誰都通透這一點,那當然誰都不會放過這一點了。
而如此狠狠的下手,如此破釜沉舟的下手早就的結果就是市場的變化脫離了可控軌道。於是,所有人也又在同一時刻感受到了危機了。
只聽得皇甫惟強憂心忡忡的說道:「現在市場有些不妙啊,穀物的價格漲起來都已經不著邊際了,是這樣吧?」
下面一片附和聲,接著就是一場沸沸揚揚的討論聲。大家七嘴八舌,說來說去,到最後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說什麼了。每個人都感覺到了有不好的預感,可是又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穀物的價格飛漲,本來就是他們在這麼囤積才會如此,應該說穀物價格飛漲正證明了他們的行動有效,市場馬上就做出反應了啊。
馮炎豹點著頭肯定道:「確實有些不太對頭,穀物價格飛漲這是正常的,但是往年就算是生了蔓延三大州的大荒災穀物價格也只是上漲了原本市場價的兩倍,最高峰也只不過是三倍。而這一次,穀物飛漲到了原本的四倍還有餘。而且飛漲地度也太快了一些,以前眼睛一睜一閉過了一天,才會有一定地變化,而現在是需要時時刻刻盯著市場,有時候一個時辰換一個價格,有時候一炷香之內也會讓米糧的價格生大幅度的波動。這樣實在是太不正常了。很不妙啊!」
馮炎豹此言一出,將所有人不好的那種預感都給說了出來,下面片刻間又開始議論紛紛了。戶部、禮部、刑部、中樞樞紐各個重要權力機構地代表也交流了自己的最新消息。
接下來,葉實作為葉家的代言人,收取了所有人地這一次米糧購入數據和成交價格。只有好好處理和分析這一筆數據才能分析出一點點的頭緒。
於是乎,所有人都留在葉家用餐。葉實著這一些數據帶著葉家的幾個總管事離開了這一處專門用來議事的小院。
葉實也知道。這當中地數據是不足以全信地。有人會告訴他真是地數據。比如馮炎豹和皇甫惟強。但更多地人會隱藏真實地數據。因為誰也想讓其他人知道自己地底細。這些人地錢從何而來?不是貪污就是違法。他們地數據就是自己破綻。
但是這也沒有辦法。除了葉德陵親自出面嚴厲要求真數據。否則誰也別想知道這個底子到底有多淺有多深。
但是即便是如此。葉實也知道這些數據時有用地。從每個人投入資金到市場地開始。到每個時段地米糧價格波動能夠捕捉到很多有用地信息。從這些不完全真實地數據顯示中可以通過現實地數據推算出他們地真實數據。如此一來。葉實也就馬上現了問題所在了。
沒錯。從數據顯示剛剛在座地那一些人是比往年都反應快、出手快。甚至有好幾個都過了葉實地反應度。在他出手之前就已經下手買糧了。而且這一次與往年不同地還有每個人地手神地也更長了。以往每年。哪裡生災荒。哪裡地米糧市場才會受到影響。而周邊地幾省幾州也會受到波及。之後。靠著朝廷和地方官府地力量阻隔受災地區和其他地區地貿易和買賣。那麼受災地區第一受到了災難。米糧緊缺。第二有著他們共同地幕後操控。米糧進一步緊缺。第三阻斷了跟外界地聯絡和交通。米糧只漲不降。而最後這個價格想要停在什麼地方。那就是他們這些人坐在一起開個會商量之後地結果了。
在這個過程當中。是沒有多少人能夠抗得過去地。市場上地米糧雖然價格漲得飛高。但是事實上那還是一個有價無市地米糧市場。百姓就算是受了災難也是要繼續存活地。而人一旦想要活著就必須要吃東西。所以米糧就是必備地了。而米糧市場被操控之後。黑市也就應運而生對外營業了。這些黑市都是臨時地。都是有著龐大地幕後黑手地。他們地價格可以比有價無市地市場上便宜。他們地米糧甚至還可以不用當場給錢。但是他們地利息卻是非。人在瀕臨死亡地邊緣上。飲鴆止渴地事情就是象了。押房押田理所當然。賣兒賣女也有情可原。甚至到了最後賣了自己。只求得在災荒之年能夠繼續存活下去。
他們當然不知道使得他們有此下場的不僅僅是老天爺還有著一張張幕後黑手。他們只知道活不下去了,那麼怎麼樣能夠活下去,就怎麼樣做吧。從自耕農變成小作農並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反正成為自耕農也是要向朝廷納稅的,只不過他們現在要向朝廷和貴族兩方面同時納稅而已。這有什麼,只不過日後的日子更難過一些而已,但是至少現在的他們可以活下去啊?只有現在活下去才會有以後相對更為艱辛的日子。他們再多出一個腦子也不會想到,在他們由自耕農變成小作農的過程中損害了國家的利益卻助長了貴族們的勢力和財力。
從小作農變成奴隸也是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在是小作農的時候,他們要交大額地賦稅,朝廷地人來了之後,他們領地之上的貴族就馬上跟著來了。他們辛辛苦苦種了一季的糧食留給自己的有時候根本不夠養活一家老小。但是淪為奴隸呢?也還是一樣啊,還是養不活一家老小,只不過不僅糧食不受自己主宰了,連自己地生命和自由也不受自己主宰了。而且奴隸是代代相傳的,之後他們的子孫後代代代為奴,都不可能再有自己地生命和自由主宰權力了。但是這樣又如何呢?至少成為了奴隸,他們可以活下去了啊。如果現在不能活下去,何來的子孫後代?沒有他的存活,不可能有一個子孫,那麼也就連成為奴隸的資格都沒有了。當然他們不知道,在他們由小作農變成奴隸地過程,他們大大的損害了國家的權勢,他們壯大了一個個割據自大的貴族的勢力。這等於是在給國家埋下禍根。這些他們不會知道,百姓,尤其是衣食不保的百姓,眼前能夠看到地不過是自己的肚子。貴族自家地奴隸是不在國家的徵兵對像之列地,貴族自家的奴隸是不在國家收稅之列地,貴族自家的奴隸是不在任何勞役徭役之列的。他們是貴族自家的財產,除非貴族自己願意貢獻出來,否則大齊朝廷現存的法律法規中沒有辦法讓他們吐出這一些東西。
是,當國家生了危難的時候貴族都是要貢獻一部分力量的。當外族入侵的時候,貴族必須抽調自己的自衛軍,必須拿出自己的奴隸,必須貢獻自己的儲備糧。但是這是要朝廷開口,所有貴族開會商議同意之後的。是,當國家生大面積災荒的時候,貴族也是需要又出錢又出糧的,但是這是在不能動搖任何一個貴族的根基的基礎上量力而出的,而且在拿出之前仍然要通過貴族的聯合會議。拿出多少,每個人的頭上擔負多少要經過長時間的討論。
既然制度保證了貴族是以這種方式存活在大齊國家之內的。那麼他們當然能夠反利用制度為自己謀福利了,甚至在不惜犧牲國家利益的條件下。
而葉德陵就是深知這一制度的通透者。貴族的勢力越壯大,代表著他們的葉德陵的勢力才會越龐大。貴族越來越富有,葉德陵才能夠越來越穩定的控制住他們。因為他們的勢力和富有是葉德陵間接賦予的,他們當然無條件擁護,而在這一點上,是否危害了百姓,是否有損於國家,他們看不見,即便看見了也將會當做看不見。,葉德陵。能夠想出這樣的一個計策的他,不可能不知道這個計策背後的弊端和危害的。但是,他只能當做看不見。只要他看不到,其他人也就不可能能夠看得見。
貴族看不見,百姓更看不見,皇帝也能夠蒙住眼。
控制住馮炎豹和皇甫惟強這樣的一些扛把子算得了什麼?這些人只不過是在做運銀子的事情,所有的銀子都散落在大齊國的角角落落,這些人做著龐大的生意就是在將這些散落在角角落落的銀子一點一點收攏,一點一點斂積,最後按照一個固定的渠道到達該到達的地方,其中保證最大的一部分到了葉德陵的口袋裡。而控制住這些貴族手中的權力和**才是真正的根本。這跟他要一定要控制住鐵礦是一樣的。控制住了根本,之後他們要怎麼流動,怎麼鍛造,怎麼去向,怎麼變化,那就是葉德陵自己操控了。
這一條從最根本做起的辦法確實無懈可擊,除非將國家顛倒過來重組前權力,否則是萬萬不能輕舉妄動的。這完全是一個牽一而動全身的事情,牽連太大,波及太廣。葉德陵料定就算讓皇帝完全知道他在幕後操作一切,那也沒有什麼辦法。除非他能顛覆這一個國家制度的根本,否則他只能拉攏過去某一個人,卻拉不過去整個勢頭。
如此一來,葉德陵將永久立於不敗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