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人都起來恭迎,雖然嘴上沒有說什麼話,但是從行動上好像是皇帝駕臨一般。我也不能避免的起身,低頭看自己的腳。四公子什麼話都沒說,只是選了四個最好的位置坐下了。他們的書僮都擠不上,早有幾個不知道什麼少爺的上去幫忙扇扇了。史天問微笑著婉拒了對方,他的書僮見縫插針的馬上在他附近擠出方圓一米的空地。馮、皇甫朝自己的書僮看了一眼,那兩個人像是練過的,一步上去別人就沒有站腳的地兒了,而葉志遠就算是不動聲色,也沒人敢上前招惹,這一番「爭寵」煞是熱鬧,還有木枝木格的幾個反應遲鈍的不知道被誰一推,一個個像塔羅牌一樣紛紛來了後滾翻表演。
現在我慶幸我的前生的這個兔子是把自己賣給了6家,要是是其他那些阿諛奉承之輩,我很難保證會不會在半夜裡拿塊板磚敲敲他的腦袋,讓他清醒一點。6雲中移到了一個角落裡盡量不靠近那個圈子,他選的這地兒陽光照不到也沒有那麼熱,我的兩隻手終於可以歇一歇了。我張開兩把扇子拚命的給自己扇,是真的熱啊。春遊就應該在初春出來的,誰安排這大熱天的出來遊湖,水汪汪一片毫無遮攔還跟個大鏡子一般反射著陽光能不熱嗎?
我還在給自己扇扇子,要不是要顧及形象,我肯定往自己的領口裡扇,那兒都黏住了。忽然聽到頭頂冒出一句話:「你們走開,少爺要坐這裡。」聽到這一句,再大的風也不能讓我涼爽。不用回頭我也知道肯定是哪個溜鬚拍馬的看到這個角落陰涼就來搶地盤。
我看了6雲中一眼,他沒有任何異議的起身轉了個地方,主子都沒意見,我下人當然沒意見,只是又要辛苦我的雙手了,我暗暗的瞪著那個人的方向。有他在的地方果然是風波不斷,劉老夫子真是有預見。
本來以為這樣就好了,沒想到6雲中才走了幾步,就有人暗中使絆勾了6雲中一腳,沒有防備的6雲中直挺挺的就要跟船板來個親密接觸了。我一急,兩手一扔扇子就跨步上前想拉住他,結果他的重量比我大,所以慣性也比我大,我拉不住他卻被他給帶倒了。結果就是我們倆一上一下的倒在船板上,6雲中直接一個狗啃泥,而我下巴撞在6雲中的肩膀上,我懷疑我的下巴肯定漏了,慘了,以後喝水有一半要從下巴上漏走了。6雲中迅翻身,還有些暈的我「哎呀」一聲從他的身上翻到船板上,我的小蠻腰啊!
然後我看到6雲中利落的站了起來,而我卻平衡力差的還在船板上躺著。我看到一船的人都遏制不住的狂笑,而那位出腳使絆的更是笑到肚子要抽經了。我狠狠的瞪著他,灰溜溜的起身。我明天能不能不要來這書院,不要跟這群神經病一起啊。
結果有人好像聽得到我的心聲一樣的滿足了我這個想法,從此後我想來書院也不能夠了,那個人就是葉志遠。
我正一手揉下巴一手揉腰板的起身準備跟著6雲中走,卻被那個葉志遠叫住了。
我楞楞的看著他,眼中的潛台詞就是「有何貴幹,你這變態?」
「一個人站到船頭去。」
「啊?」在跟我說嗎?我看著所有人都一副幸災樂禍的看著我,我就知道被惡魔點名的人是我無疑。站就站,我還能幻想自己是ruse,想像這是泰坦尼克號,只要不撞冰山就行了。
我京劇走台步般地轉身。jake。ijumpyoujump!
走到船頭之後。我才後悔了。這個古代地船設計太不規範了。太沒有安全理念了。居然只有船舷沒有欄杆。沒有欄杆我手無處使力。我怎麼站穩啊?扎個馬步?我沒見露絲是紮著馬步迎風而飛地!算了。漂亮是其次地。性命比較重要。我移開雙腳與肩同寬。伸出兩隻手與肩同寬。重心下移。丹田運氣。確實比較穩一點。雖然我站地像是個雕像。但是我感受到了那種迎風而飛地感覺。風從兩邊呼嘯而過。水在身後踏波而逝。除了這個姿勢之外。我似乎真地是自由地。眼界從未如此開闊。心情從未如此空靈。
飛。「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里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背負蒼天。而莫之夭閼者;」是人沒有不想飛地。原人洞壁上面地四不像。它地背上按了翅膀。拿著弓箭趕野獸地。他那肩背上也給按了翅膀。小愛神是有一對粉嫩地肉翅地。安琪兒第一個標記是幫助他們飛行地翅膀。人類最大地使命。是製造翅膀。最大地成功是飛!不說別地。飛出這圈子。到雲端裡去。飛上天空浮著。看地球這彈丸之地。從6地到海洋。從海洋到6地。這才是罪人地趣味。這也是做人地權威。做人地交代。這身皮囊太重了。擲了。飛出這圈子!
想像有止境。但是詩是翅膀上地出世地。哲理是在飛翔中盤旋地。
飛。是人都是會飛地。「我欲乘風歸去」。與嫦娥人約黃昏後;「晴空一鶴排雲上。便引詩情到碧霄」將天空當作一個最大地調色盤吧;「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破浪而行地終點就是那「病樹前頭萬木春」。
飛。輕輕地我飛了。正如我輕輕地來。我輕輕地伸手。拂動天際地雲彩。那河畔地金柳。是夕陽中地新娘;波光裡地艷影。在我地心頭蕩漾。軟泥上地青荇。油油地在水底招搖。在平湖地柔波裡。我甘心做一條水草!
我飛的起勁,正想在白日裡放歌,卻明顯的感覺到腳下的船的度成幾倍的在加快。平湖的水是平靜是柔和,但是這幫人在做什麼?你當這樓船是快艇啊。
「左轉彎。」
我聽到了背後葉志遠的一聲命令,我立馬身子往右靠。還好,這樓船太大,船大難掉頭,轉彎度快不到哪去。但我還是小小滑了一下,身子幾乎是坐在船板上的。我正在尋找那個亂號施令的人,卻又聽到:「向右轉。」這一次整船的人都東倒西歪,船上的杯子碟子也嘩啦啦的滑落,而剛剛已經甩到船邊的我,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危難,等我意識到,我已經真的成了平湖裡的一條水草了。我知道的今天的農曆上一定是這樣寫的:立夏,煞西,沖兔。
雲彩,對不起,不是我想悄悄的走,我揮一揮衣袖,帶來的卻是「噗通」一聲。流水呀,你好好的流吧,不要淹沒我,我喜歡水來潤澤我,卻怕他在我的身上流過,平湖的水是我的好朋友,他曾經穩穩的流過在我的面前,我對他點頭,我對他微笑,我對他讚美,而現在——
我在他底下呻吟了,我的呼救聲那麼微細,卻又那麼可怕。
天上飄著些微雲,湖上吹著些微風。啊!柔水淹沒了我頭,教我如何不恨他?
水面落花慢慢流,水底魚兒慢慢游。啊!魚兒你說些什麼話?教我如何不恨他?
我是會游泳的,只會潛在水底游,不會換氣。
我是會游泳的,只會手動或腳動,不出十米。
我是會游泳的,頭不能冒出水面,一出必沉。
而現在,我變成不會游泳了,撲騰著雙手,喊一次就喝進一口水。不行了,我在往下沉,呼吸,已經不能呼吸了,睜眼,已經睜不開眼了。教練教過,全身放鬆,人自然而然就會浮起來,但是意識越來越模糊了,整個身子都被四面八方的水擠壓著,流水緊緊的包圍著我,捆綁著我,包圍我的呼吸,捆綁我的手腳,頭完全散開了,在水中輕舞飛揚,一點點蓋住我的臉頰。
世界越來越冷,好冷。
捆綁越來越緊,好緊。
頭腦越來越重了,我沒有等到我的jake。jake!ijumpyoujump!你在哪兒呢?之後,我失去了知覺……
「一水抱平湖,煙靄有無,破波船歸蒼茫外;群峰朝閣下,雨晴濃淡,倚欄人在畫圖中。」多美的畫面啊,可惜宣心照卻跑到了水裡面去了,天可憐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