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哭訴
被我推的有些莫名其妙的英兒努力增加阻力,回頭問道:「那個,那個少爺他……」
我嬉皮笑臉的寬慰她:「英兒姐,叫我兔子好了,少爺他很好,不用擔心。」然後適時轉移話題道:「那大奶奶一天未進食了,剛剛的粥她喝了嗎?」
「喝了喝了,兔子謝謝你。我代夫人謝謝你。夫人那個樣子我還真是擔心,幸好有你。」
我看著英兒丫頭真心實意的道謝,有些接不住。我做這些都是有明確的目的的,而英兒卻是為了他人誠心誠意的道謝。我有些臉紅,為自己越來越世俗的心和越來越功利的言行。如此看來,這6府的當家主母似乎很得人心。這樣的人就算沒有多大的勢力也會有一定的影響力。看來我討好她這條路真的是走得通呢。
走進大奶奶的房間,望眼所及,三個字就能形容。大、簡樸。整個臥房的外間除了一套厚重的桌椅外,只有右邊靠窗一張書桌,左邊靠裡間邊一個繡架。看來這位大奶奶還精通刺繡女工呢。
我見到大奶奶眉頭微皺的坐在那,一個丫頭正在捶著她的左肩。趕緊上前行禮:「小人兔子見過大奶奶。」
在大奶奶的示意下,我起身垂站在一旁。只見大奶奶吩咐旁邊站立等候著的一個家丁道:「跟老爺說,如果二奶奶一定要堅持的話就按照她的意思辦吧。畢竟家和為貴。我沒有什麼意見。」那家丁領命而去。
從剛剛英兒丫頭跟我說的隻字片語再加上大奶奶的言下之意,我大致知道了,6雲紅的親生母親6家二奶奶今日已經在大奶奶這兒鬧騰了一整天了。大奶奶縮減了6府上下所有大小夫人和少爺小姐的月錢,其他人都沒有意見,就是二房的二奶奶和6雲紅覺得這根本是針對她們,所以一個在庭園鬧騰,一個在大奶奶房裡鬧騰。結果還鬧到了老爺6承沁那裡。
其實6承沁要靠縮減家用來支撐門面已經是覺得窩囊至極了,家裡如果還雞飛狗跳的話,那這個家真的是撐不下去了。回想當年,誰讓他年少氣盛,靠著主上幾代人的努力,有了一些銀兩一些勢力後就不知天高地厚了,妄想著通過正當手段跟葉家爭利益,結果自己的大兒子死於非命。6家的產業更是在短期之內縮水一半。現在能勉強維持這門面還是葉家手下留情,沒有趕盡殺絕才得以在夾縫中生存。現在的6府就是一扇紙糊的窗,大風能吹破,有心人士更是一戳一個洞。6承沁很明確的知道,他名下的鐵鋪農具行大半是在虧損,米店布店染坊這些也是只能保證收支平衡,如果不是大夫人隨嫁過來的那些良田收益頗豐,6家現在應該連個門面都撐不住,到達賣店賣田的地步了。甚至連這6家傳承百年的老宅都得要易主。6承沁一想到祖父、父親辛勤一輩子為他掙下的產業有可能毀在他的手上,他就有早點死了的心。可是一想,這個樣子如何下去面對祖父父親,又不敢隨便死了。現在他一邊擔心6家的家業徹底被毀,一邊又擔心6家唯一的香火出現什麼問題,那他就更無顏面見6家列祖列宗了。在夾縫中苦撐家業的6承沁固然活得不自在,靠著娘家幫襯夫家的大奶奶宋綾衣也是日子越來越難過。她嫁過來的時候隨嫁的是十畝良田,而現在在她名下的良田達到了三十畝,已經是娘家所有田產的半數之上了。如若不是早年6家有竭力幫助過宋家,宋綾衣也沒什麼臉面開口回娘家討要。而現在宋綾衣也知道自己的娘家已經仁盡意至了。如若6家真出了什麼變故,不是宋家見死不救,而是宋家也這麼一大家子人不能傷筋動骨。一家不倒到時候或許還能幫襯照料小的,否則只能是同歸於盡的下場,更何況6家面對的葉家。在整個齊國不忌憚葉家的人還真的是找不出一人。
宋綾衣終於知道了什麼叫焦頭爛額,外憂內患,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由得不讓他歎息人生無常,富貴無定。她這輩子也算是什麼都享受過了,一大把年紀就這麼去了也沒什麼可抱怨的。可是自己的一雙兒女該怎麼辦?唯一的兒子都二十歲了卻還是未開化的小孩一樣,凡事由著自己的性子來,乖戾暴躁,沒有智謀。自己唯一的女兒最小才只有十五歲,才剛及笄,人倒是乖巧。只要6家撐住不倒或許能找到一個好婆家後半生無憂。可是6家的接班人中兒該怎麼辦喲!
可憐天下父母心!
正為6家憂心。為6家下一代煩惱地宋綾衣顯然忘卻了立在一旁地我。只見她輕輕一揮手。示意正在敲背地丫頭停手。可是我地看出來大奶奶並不是舒服了滿意了才讓停手地。似乎是丫頭敲地她更難受。但她又說不出哪裡難受。我見機悄悄地走到大奶奶地身後。捲起自己並不長地袖子。伸手在大奶奶地太陽穴輕按。很快。大奶奶出了一聲舒服地呻吟。大學四年。為了避免回家被父母兩人爭來奪去。我聰明睿智地每個暑假都在外打工。順便以接觸社會。培養能力為由。根據自己地興趣。大一時嫩嫩地我選擇了家教。兩個月地家教生涯令我對所有戰鬥在教育事業第一線地教育工作者投之以最誠懇真摯地敬意。這門活沒點能耐。沒點無私之心和強大責任心還真不是能幹下來地。累到煩到令人抓狂吶。大二時有些輕狂地我一個月在蛋糕店打工偷學做蛋糕。一個月在旅遊景點當臨時導遊。老爸對於中國幾千年地飲食飯菜都有所研究。可是對於西餐糕點就不屑一顧了。而我卻就是喜歡。煮煮咖啡。做做蛋糕西點地我小資地覺得很有情調。而臨時導遊可以最迅地幫助我瞭解我所在地城市地所有精華。雖然每一樣我都只知曉了點皮毛。連皮下組織都還未到達就結束了。但是因為新鮮。我做地挺開心地。大三時成熟而有些世故地我一個月在大酒店當侍應一個月在美容院當學徒。這兩份活都是完全吃力不討好。干地累卻收入非常少地。但是當時真有心回家女承父業地我。一心想著擴大飯館規模。於是大學裡地最後一個暑假我就去大酒店去偷經驗了。不是我不想靠近酒店管理層。可是就我這一暑期打工妹。能找到地也就是侍應了。我沒有過高地看重自己。只要有心就算是做清潔工我也能學到些寶貴經驗。可是結果卻因為我被現躲在會議室外偷聽。被指控為商業間諜圖謀不軌。如果不是查不到什麼證據我就可能不是簡單地被轟出來了。被轟出來時暑假只過去了二十天。鬱悶不知道該不該回家地我蕩悠在城市地大街上。一個衝動我就進了一個美容院做了一次面膜和肩頸活絡。這做侍應地二十天彎腰鞠躬跑上跑下地可累死我了。結果一做之後我覺真是前所未有地舒服。當下我就心想女人要是有這一手那以後地老公還跑得出自個兒手掌心?話說這美容院都是面對女人開地。而我在享受服務地時候想到地第一點就是學會這套按摩手藝用於以後提高夫妻家庭生活質量。從這家美容院出來。我迅尋找到另一家正規地美容院。化身外鄉打工妹在美容院當學徒。老闆娘剛開始有點懷疑。很少有人在七八月出遠門找工作地。可是我本來就長地有些土不拉稽地。順看歪看不像大學生。還真像一打工妹。就這樣我成功地當了學徒。一個月後。我連學徒補貼都沒有拿就竄逃了。說實話那點學徒補貼我是可以拿地。但是總覺得自己欺騙了人家地感情。沒那臉去要錢。我就當自己是義工好了。
時間雖短。可是我在美容院可以勤奮努力第一人。老闆娘看我這個人肯上進。也積極地教我。短短一個月。我從做臉到頭部按摩到手腳疏通到肩頸活絡到背部脊椎穴療到子宮物理療等等我都學地七七八八了。現在還不到我學以致用地時候!
從大奶奶漸漸放鬆地身體看。我就知道自己沒有怎麼練地手藝還是不錯地。我左手掌心鼓起輕輕按在大奶奶地頭頂上右手一下一下一輕一重地擊打自己地手背。餘震一波一波地傳送到大奶奶地頭部。那酥麻有些微癢地感覺相信大奶奶一定喜歡。大奶奶地頭上有著繁複地髻不便於我動作。我轉移陣地到大奶奶地肩頸處。一會兒揉捏。一會兒按壓。一會兒擊打。一會兒頂搓。常用幾式統統用上。而說實話大奶奶在享受地同時。我也在享受。在那一個過程中我好像並不是懷有討好地目地在獻慇勤。我也真地是在享受施與地這一過程。就像有些人不喜歡吃卻喜歡做給別人吃。比如我老爸。我還真是選擇性遺傳啊。
終於。我十指無力。手臂酸疼。只能被迫停止了。這時候大奶奶轉過身有些驚訝地看著我。問道:「你這小子剛剛說你叫什麼?」
我恭敬而答:「回大奶奶。小人名叫兔子。」
大奶奶喃喃的重複著「兔子,兔子。」忽而又問:「你怎麼又會燒好吃的又會有這一手藝的?」大奶奶語氣親切可是眼底卻帶著明顯的警惕和探究之色。
我謹言慎行:「回大奶奶的話,小人的母親身子常感不適,終年胃口不佳。為了母親是才努力鑽研廚藝。至於這一手藝也是小人長年伺候母親日積月累而成。不成體統還請大奶奶見諒。」
大奶奶眼底的警惕色稍減,探究色更濃問道:「既然有高堂老母為何賣身為奴,棄家中老人不顧?」
我不知道這原本的兔子到底有沒有一個窩,但轉念一想如果還有家應該不會將自己一次性賣斷,於是一咬牙我就現編,「回大奶奶,小人也想在家侍奉老母,奈何子欲養而親不待,小人實在是無所依托,所以才,才……小人很想念母親……娘親……」說著我竟然泫然欲泣,前面的一番回憶完全勾起了我的思親之情,我是真的想母親,只不過我想的是我的老爸老媽,不知道我不在的時候,是老媽抱怨老爸太寵我以至於沒家教老不回家多一點,還是老爸抱怨老媽老是板著一張臉教訓人的樣子害得孩子都不想回家多一點。「唔……爸……唔……媽……」不想還好,一想我就泣不成聲了,順勢我就坐在了大奶奶腿邊的地上,抱著大奶奶的小腿準備好好大哭一場。
幾個同樣雙親不在的丫頭也被我弄得有些眼圈紅,就連娘家只剩下一個哥哥的大奶奶也是思及自己的爹娘而無限感慨。
好一會等大家都洩夠了,大奶奶親自攙我。安慰道:「都已經是小伙子了,不能跟個姑娘家一樣說哭就哭的,你看弄得幾個姐姐也陪著你哭,像什麼樣子。」
我真情流露夠了,見好就收,止住哭卻仍坐在地上,胡亂擦眼淚,故意弄花自己的臉,將自己弄成小丑樣,然後滿心煩愁的詢問道:「大奶奶,您聽說過『世上只有媽媽好,有媽的孩子像個寶,沒媽的孩子像根草』這句話嗎?」
大奶奶有些好奇,「哦?」
我循序引導著:「是不是沒有娘親的孩子就注定要受人欺負?」
大奶奶不依了,「怎麼能這麼說呢?怎麼?兔子有人欺負你了嗎?」
我得了便宜賣乖的委屈道:「兔子不敢將別人的欺負當成欺負,兔子覺得這些應該是兔子生命裡的一些磨練,兔子只是好奇這些磨練是兔子真的必須要有呢,還是因為兔子沒有娘親了才會有。」
「無父何怙,無母何恃?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撫我,畜我,長我,育我,顧我,復我。十月胎恩重,三生報答輕。尊前慈母在,浪子不覺寒。」說起父母每個人都有千言萬語,都會有說不完的感慨。借一小詩,聊表牢騷:「南望故鄉,雲海中:景色如畫。歎遊子,千里萬里,空勞牽掛。歲月多少憂和喜?人生幾許苦與辣?向慈母,夢中再訴說,我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