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天,你怎麼一下午不見人啊.下午想找你打牌呢,也沒找到人。幹什麼去了!?」魯大海,s省老鄉,暫代民樂系的班長,為人豪爽、實誠,也是重生前吳天的好友之一。
「去買了個手機,上了會網。你們下午打牌了?也不提前通知一聲。早知道打牌我就哪都不去了。」吳天隨口說著。打開櫃子把笛包拿出來,扔到床上。
「吳天,你就這麼對待你以後吃飯的傢伙啊?」郭靜志在旁邊一邊喝水一邊說道。
「不好意思,我是拿嘴吃飯滴,我又不是熊貓,對這個東西沒啥胃口。再說了,這笛子嘛,可以當柴火、可以當燒火棍、也能勉強做為取悅女人的工具,可不能吃。」吳天嚴肅地說完,背起笛子包扔下一句:「去琴房活動活動,有去的沒?報名跟黨走。」便揚長而去。
背後魯大海眨巴眨巴眼:「這傢伙,待會去琴房的人,都成了他的黨員了。」
「嗯,有道理,今天不去了,老魯,咱也去網吧見識見識咋樣?」郭靜志兩眼冒光地蠱惑魯大海。
「不練琴不好吧?剛來了一天就這麼鬆散,沒法跟領導們交代啊!」這貨真能裝,要是吳天沒有走,肯定第一時間抽他倆嘴巴,大二時候,在學校旁邊開了一家新的高檔的『第一時間』網城,開業一週期間,24小時免費,三小時贈一瓶礦泉水。這貨是唯一一個堅持了全部免費時間的人,這時還裝嫩!
「也是,還是去練琴算了。等週末再去網吧看看。」郭靜志此時還有些稚嫩,暫時對網絡的誘惑沒有沉迷。
「呃,走吧。」魯大海站起來,拉了一把郭靜志說。
「等等,我拿笛子。」說完,就準備掏鑰匙開櫃子。
「去網吧拿笛子幹什麼。」魯大海雙手背腰,氣質軒昂地步出宿舍門口。郭靜志呆了一下,終於反應過來,屁顛屁顛地跟在魯大海身後竄出了宿舍。
哎!怎麼說呢,這倆同樣的貨!
…………
表演系琴房樓在男生宿舍前面不遠,花池的南角上成『l』形,中間半包圍的,是一個半開放的小花園,一度成為音樂學院談情說愛的彈丸寶地。當然,此刻為了不使新生這群小師弟、小師妹剛進校園便受打擊,最近這兩日此地還算寂靜、衛生。
今年表演系八個系別,有五個繫在這個琴房樓上,分別是一班作曲、視唱練耳系;二班鍵盤系;五、六班民樂系;七、八班管弦系。聲樂繫在這棟琴房樓後面的九層樓上,**層是舞蹈系,一到六層為聲樂系和大課教室。音樂學系分在了音教系頂樓上。
民樂系的琴房是這棟樓的一層和地下一層。吳天拿著練琴卡去琴房管理室簡稱「琴管室」開了一個琴房。因為這些年,學生一屆比一屆多,新的琴房樓還沒有建成,現有的琴房資源比較緊缺,所以,便規定了一張卡練琴三個小時,如果此後有人練琴沒有房間的話,便要趕人,而到時間還沒有人進去的話,可以繼續練習。
現在剛剛開學,人還不是很多,琴房裡稀稀拉拉地有幾聲琵琶、古箏、二胡之類的響聲,片刻又消失殆盡,散入寂靜的夜空裡。
重生之前的吳天,一直從事著專業上的工作,笛子也不像有些同學那樣丟棄掉,反而天天都在堅持鍛煉,重生回來之後,就想找時間試驗一把,現在水平如何。
「d1o5號琴房」——地下一層1o5號琴房。
吳天拿著笛子包,從樓裡出來,穿過小花園,從樓的後尾處下到地下。地下的琴房入口與上樓的琴房入口分在兩頭,所以,民樂系的同志們,只要拿不到一層的琴房,便只能先跑去開琴房,然後再跑出來,經過小花園,從樓尾處下到地下。好在,地下琴房雖然麻煩,可冬暖夏涼,實屬聚會、嘮嗑、談情、拉呱的不二之選。
下到琴房,便隱隱聽到幾堆嘈雜的交流聲,感覺人數不少,吳天從心裡否定了捉對談情的情況,應該是聚眾打牌、嗑著瓜子聊天居多。
走進琴房,稍稍活動了一下。時隔多年,再一次回到了熟悉的地方,吳天心中有些感懷,吹奏笛子的**也有些高漲。
關上房門,把笛包放在桌子上,熟練地貼笛膜,調試笛子。吳天來上大學之前,一直在偏遠的小縣城裡閉門造車,樂器是業餘的,而且全套1o支笛子,吳天才有兩根。一根e調,一根d調,能進入高等音樂學府,除了運氣外,也算是沾了一部分大學擴招的光。
笛膜是采葦枝桿中間的薄膜製成,長時間不用就自然的失去了敏感度,不利於音色的控制。重生前的吳天是不懂這個的,但現在,就不用細說了。
一套專業、職業、熟練的事前準備之後,吳天拿起笛子,隨意地吹了幾分鐘,無非就是活動手指、調整氣息的過程。重生回來,吳天第一次拿起自己的專業,好多地方都透著生疏,大概地調試、隨意吹奏了幾分鐘,吳天便覺得自己的氣息和手指都活動開來。
這麼短的時間得到調整和恢復,吳天還是比較滿意的。好像自從自己重生回來後,對身體的協調性和感官的認知都有了很大、很敏感的進步。打檯球是這樣,吹笛子又是這樣。不過,吳天倒是沒怎麼在意,相比那些小說中的重生人物,異能啊、修真啊、特異功能啥的,自己這算什麼,回到一個年輕的身體中,敏感點也是正常的,如果非要把這種優勢當成異能的話,吳天倒是有從電腦裡爬出來,把作者活生生咬死的打算。
閉上眼睛沉寂了數十秒鐘,吳天輕輕地將笛子抬起,一聲清脆的仿若黃鶯般明亮的鳥的鳴叫聲,從d1o5琴房傳出,聲音婉轉悠揚,清脆欲耳,緊接著,一層層湖水的波浪潺潺而動,由近及遠蕩漾而去,消失在水天相連的地方,數息間,一簇靈活的圓滑的音符緊接著傳出,帶著一絲絲的春意,一絲絲的清新,由遠而近飄來,繞樑不絕,不久,又緊隨著幾聲蜻蜓點水般的細小泛音符一起,向著遠處擴散,融入海天一色之中……
《鄉歌》——梁心老師的一深具地方特色的新派代表作,吳天上學時隨梁老師學習期間雖然接觸過這曲子,也十分的想要演奏,可因為實力不濟,沒能如願。畢業之後奮,終於可以根據原曲的意境加上自己的理解,熟練地吹奏出這吳天由心喜愛的曲子。這曲子,也是吳天能進入歌舞劇院工作的籌碼,當年,半年苦功,最後時刻,配合著民樂隊的伴奏,一繞樑不絕的《鄉歌》使得他獨佔鰲頭,順利爭取到了唯一的一個團內的編制名額。
此番回到這個琴房,回到這個闊別已久、曾深深懷念的地方,從吳天口中吹出的《鄉歌》,意境更加深遠,配合這近二十年的功底技巧,完美地展現了這個優美、抒情的曲子。
引子之後,是一段優美的小行板,雖然沒有樂隊的配合,但吳天的思緒已經深入其中,順著旋律的流動,手指輕巧地揉、顫、疊、打,新派風格特色熟練地演奏了出來,一脈欣欣向榮的畫卷優雅地展開……
一分多鐘的演奏在一聲亮麗、舒展的長音之後,緩緩停歇下來,吳天眉頭微皺,此刻的心中不由地升起了樂隊伴奏時的那段淒美的陪襯旋律,笛子再一次輕輕、緩慢地舉起,動作彷彿都孕育在音樂的律動之中。
一聲蕩氣迴腸的歎息,仿若分別多年的遊子回歸故里,物是人非,早已不是當年的景色,心情愉悅中帶著些許遺憾,回憶的篇章欣然而起……中板,抒情、回憶……
優美的笛聲穿透音樂學院表演系琴房樓,響徹在些許寂靜的夜空裡,中章篇幅不大,一分鐘左右的吹奏,從遺憾的回憶,到榮歸故里之後的暢想,曲調愈演愈急,愈演愈高,一個高的八拍長音之後,曲子完美地步入了後一篇章,也就是最終的一個片段,快板!
介於對這《鄉歌》的熱愛,吳天不時地沉浸其中,對於這曲子的難點,也都專注地刻苦地練習過。
用音樂展現情緒和心緒的基礎,先便是要熟練地掌握其中的度和技巧。《鄉歌》作為新派的一代表作品,完美地繼承了指碎意深,含義與技巧交織攀升的高難度。這些難度技巧,深深地體現在了這樂曲的最後快板之中。
吳天輕閉著眼睛,身子隨著音樂輕微地擺動,迎合著快板中歡快跳躍的音符,使得整個肢體語言完美地融入其中,在音樂的帶動下,整個琴房裡面,包括了吳天自己,都融化為一體。
持續了八小節的急促的雙吐循環換氣的高難度技巧之後,在一聲乾脆、利落的高八度主音的脆裂聲中,整個曲子結束。
吳天身子保持著吹奏最後一個音符的動作,輕閉著眼睛體會著這種感覺,美妙的感覺。作為一個演員,沒有人比吳天更能明白這種感覺出現的可貴性,伴隨著這種感覺的出現,往往會使得受益人的意識水平跨越一個大的台階,理論上講,就是質的飛躍。
片刻之後,吳天身子的動作收回,眼睛也緩緩睜開。下一刻,看到面前的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吳天愣了一下,笑了。
小遊戲,等你來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