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為元宵,月明星稀。綵燈四處,魚龍共舞。
今晚,丞相府燈火輝煌,御駕親臨,這是何等的榮耀!全府上下都在忙碌著,準備迎接聖駕。只除了一個偏遠的院子。
難以想像,富麗堂皇的丞相府裡竟然還有這樣冷清的所在。斑駁的牌匾勉強可以識別,言心居。一盞孤燈幽幽的亮著。微光搖曳,不是溫暖卻是淒涼。
一道黑影閃入,「小姐,一切都安排好了。」
秉著燈盞的女孩終於移開了凝注在畫上的視線,望向窗外,夜色已濃。「按計劃行事吧。」
「是,小姐。」恭敬地行了一禮,黑影一閃而逝。
女孩重又望向牆上的畫。畫中是一美貌女子,眉目間與女孩極為相似。「雖然實際上我年長於你,但我還是願意叫你娘,畢竟,你是唯一對我好的人。」一步一步走近,溫柔撫上畫卷,「娘,我這就帶你走。」女孩小心翼翼地一點一點收起畫卷,放進事先擺好的盒子裡抱在胸前。
「小姐。」黑衣人不知什麼時候回來了。
「走吧。」
「冒犯了,小姐。」黑衣人脫下斗篷罩在女孩身上,抱起女孩,一縱身,便溶於夜色之中。
另一邊,丞相風燕行正領著家眷跪迎天子大駕。金色的龍輦緩緩停下,軒轅霸在從人的簇擁下步下龍輦。一身耀金的龍袍彰顯著九五至尊的威嚴。雖然已入中年,但皇冠下的面容英俊如昔,令人無法直視。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眾人齊呼。
「平身。」軒轅霸扶起鳳燕行,帶頭走入丞相府氣派的大門。
「愛卿家果然非同凡響啊!」軒轅霸狀似無心的感歎道。
「陛下謬讚了,是您的到來使得敝府蓬蓽生輝啊!」鳳燕行小心答道。軒轅霸不置可否,只是意味不明的一笑。
浩浩蕩蕩一行人來到佈置妥當的宴廳,各自落座。珍饈佳餚紛紛擺上桌,衣衫單薄的舞姬也魚貫入場,又一場盛宴正式開場。
酒宴正酣,絲竹之聲倏忽而止。隨之,咚咚的鼓聲響起。軒轅霸饒有興味的看向舞池,只見一女子正踏鼓而舞。那女子身著紅色舞衣,似一團火般,隨著鼓點跳躍著,燃燒著,時快時慢,時起時伏。旋即鼓聲一陣急似一陣,紅衣女子急旋轉,似欲騰飛而起。
看到軒轅霸正專注的看著舞蹈,鳳燕行總算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咚!」鼓聲戛然而止,紅衣女子盈盈拜伏於地。一霎靜默之後,「啪啪啪」,軒轅霸帶頭鼓起了掌,雷鳴般的掌聲也隨之而起。
「賞!」軒轅霸揮手示意從人取出賞賜,「朕很久沒有見過這麼美的舞蹈了!」
「臣女叩謝陛下!」
「臣女?」軒轅霸望向鳳燕行。
「回陛下,正是犬女。」
「朕只知愛卿的兩個兒子一文一武出類拔萃,卻不知女兒也是如此驚才絕艷哪!」軒轅霸讚歎道,而後似又想到了什麼,「如果朕沒記錯的話,愛卿應該還有一個女兒吧?」
「回陛下……正是。」鳳燕行猶豫的答道。
「怎不見她?」那孩子應該是她的女兒吧。鬼使神差的,他想見一見。
「回…回陛下,鳳姬她身體不適,恐難見駕。」
「哦?可要御醫去瞧瞧?」軒轅霸聞到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
「這…不敢勞煩陛下,」鳳燕行雖不情願,但也只能道,「臣這就叫人把她帶來。」一揮手,一個機靈的小廝就跑出了門。
片刻之後,那小廝跌跌撞撞的回來了。「老爺!老爺!」
「放肆!陛下面前,慌慌張張,成何體統!」鳳燕行呵斥道,心中卻有種不好的預感。
「怎不見那孩子?」軒轅霸問道。
見小廝支吾著不答,鳳燕行越感覺到事情的不妙。
「怎麼,不能讓朕知道嗎?」軒轅霸微露不悅之色。
「還不快說!」
「回……回陛下,四小姐她……不見了!」小廝哆嗦著答道。
「莫非被擄走了?」軒轅霸的情緒微微波動,這是她唯一的女兒啊!
「小的不知,不過,小姐留下了這個。」小廝從袖中取出一張紙,恭敬地遞上前。
鳳燕行接過正要看,卻見軒轅霸示意,只得將紙遞給他,心裡不安愈甚。按理說,這是臣子家事,皇帝不該如此上心才對。到底為什麼皇帝會對鳳姬格外關注?
軒轅霸看著紙,眉頭越皺越深,眼中透著怒氣,一把將紙甩到鳳燕行臉上,冷笑道,「真沒想到愛卿是如此對待自己的妻女的!」
鳳燕行顫抖著撿起那張紙,只見紙上寫著:
鳳丞相
不知道您還記不記得有我這麼個人呢?九年來,您從沒來看過我一眼,恐怕就算我站在您面前,您也不知道我是誰吧!這很好,現在起,請您徹底的遺忘我吧!
九年來,我每天吃的是兩個饅頭,一盤青菜。按市價,應該是五文錢,九年是16425文錢。一年能有麻衣兩套,按市價,十文錢,九年是9o文錢。加上其他,這九年我花去了2o兩左右。在我床頭的盒子裡有3o兩,算是還您的。
從今以後,再沒有鳳姬這個人,我與您再沒有任何關係。
不過,總有一天,我會光明正大的回來,取回我娘的骸骨。
澹台無鳳上
鳳燕行臉色由白到青再到黑,捏著紙的手越來越緊,強忍住把它捏碎的衝動,惶恐道,「陛下,請您相信微臣,事有蹊蹺啊!試問一個九歲大的孩子又怎麼會寫出這種信?微臣的確疏忽了這個女兒,但絕沒苛待至此!且小女從沒出府,又怎能瞭解市價?小女也並沒習過字啊!一定是有奸人作祟,污蔑臣!」
「那奸人又怎會知道朕會看到這張紙,難道他會未卜先知?」軒轅霸冷哼道。
「這……今晚陛下會駕臨敝府已是眾所周知的事情。此時小女若失蹤很有可能會傳到陛下耳中,所以才有了這張紙。」鳳燕行不愧官場老手,很快就想出了應對之法。
「事實如何,等找回那孩子就都清楚了。」軒轅霸不鹹不淡道。
「微臣也希望能早日找回小女,好好彌補她。」鳳燕行一副悔恨不已的樣子,「都是微臣的疏忽才使得她被奸人教唆……」
因為有皇帝的關注,對鳳姬的搜尋行動特別浩大。但無論明裡暗裡怎麼找,也找不到這個名叫鳳姬的女孩,她就像人間蒸了一般。於是,人們猜測,這個可憐的女孩可能已經遇害了……
本書由瀟湘書院,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