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姐,我要出點事,你怎麼辦?」
「別沒著沒調的,喝點酒就沒正形,以後,沒海量別喝,丟人。」
「秋姐,你我幹一番大的,最大的?」
「又是瘋話,什麼最大的,我看你現在說的話最大。」
「你等著,我會證明給你看的。」
「行,我不老死,等著看。」
「別將我,我已經瞄準了。」
「小樣,看準了?」
「當然看準了。」
「看準了洗澡去,多熱的天還出去喝酒,一身臭汗,水正好,用不用我給你打浴液?」
「用你?我會。」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我會。」
「死德性樣,長脾氣了,以後再喝酒,別進家門。」
「不進就不進。」
「你給我把浴室門打開。」
「不打。」
「行,泡了你,看你開不開。」秋凡嘴上說著,自己早跑到客廳看碟去了,她還真不生氣,不跟他一般見識,這就是找歲數大的女人的好處。
過智直接找到計量中隊長,替哥們兒們說情:「計中,遣送新疆,您可手下留情呀。」
「行呀,到底托兒硬,這麼封鎖的消息你都知道?放心,你小子是堡壘戶,跟你沒關係。」
「這我知道,您怎麼也得留下幾個。」
「少來吧你,什麼鬼子、鬍子都是監獄直接點的將,禍頭子一個不留,中隊根本插不上手。」
「那大文怎麼會留下?」
「哼,名單都知道?道行不淺。那大文還能留用,這是楚指和丁中的意思,我根本沒有表意見,特意迴避的,總不能把現有的骨幹全抽走,總得支撐這個架子,新的隊員馬上就會補充,對了,干雜務幹不幹?跟你商量什麼呀?不干也得干。」
「真急人,平時跟您說話挺痛快的,今兒說話怎麼那麼費勁?」
「你那是歪心,怕你的人全趕走,成獨奔兒是吧?告訴你,別亂說,照顧你的情緒,也不能這麼說,是中隊綜合考慮,和尚留下來,還有麻慶田、鐵心,都是留守的,你該滿意吧?」
一聽和尚和麻老四還有銀豆子留下,過智多少有些安慰,又不甘心:「您……」
「別您,受不起,你瞧你要的人,都是監獄裡掛著號的,為了你,我脫衣服?」
「再努把力,行……」
「不行。」計量第二次打斷他的話,「大是大非面前不能含糊,小小的要求也就罷了,這種事是原則問題,容不得半點商量,你呀,安下心來,協助幹部做好本職工作,小鍋飯、小酒只要適當,都可以說得過去,你的最終目的,是早日回歸社會,孝敬老母親,比什麼都強,要現實。我宣佈,從我這兒到此打住。回去,等會兒,嘴嚴點,別引起恐慌,別惹婁子,到時候誰也兜不住你,去吧。」
過智帶著不痛快回到號裡,想了想心裡略微平靜一些,畢竟還有幾個死黨在一起,多少是個安慰。
雖然幫不上忙,總得通個氣,打聲招呼,於是第二天,在車間過智就把哥兒幾個叫齊,把內幕講了出來。
鬍子先表態:「我們都是老運動員了,這點風浪毛毛雨,無所謂,只當免費旅遊一趟,青海鍍銀,新疆鍍金,這輩子算是沒白活。」
鬼子也隨和著說:「兄弟,別往心裡去,盡了力,我們知情,哪都是一天,怎麼混都是混,它新疆的天不可能是綠的吧?別人能活,咱也能活,呆一天吃一天官飯。話說回來了,外地的減刑幅度還大,沒準,不比你慢,小溜躂一圈兒,散散心,也就回來了。」
大疤痢也不弱:「這死圈兒真是膩味人,那兒地大物博的,搞得好,還能當個自由犯,在大圈兒外邊一住,自由自在,沒人管,滋潤,哪個農業圈兒沒菜班,肯定也有放羊放牛的,柳活兒有的是。兄弟,別為我們擔心,保證比他們混得好,只是,將來到社會上不認就行,一照面,你誰呀?那就沒勁了。」
過智:「咱哥們兒不是那人,絕對做不出來。」
大疤痢開著玩兒笑:「逗你玩兒呢,這一走,也沒法並肩戰鬥,挺可惜。」
鬼子還是想得多:「過智,千萬小心大文這孫子,可逮著機會,稱霸道了,老人一走,他肯定報復,你得防著點,這王八蛋殺機厲害著呢。和尚,還有你們,都得合群,一抱團,他就沒戲。」
鬍子同樣叮囑:「老鬼提醒得好,還真得多倆心眼,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兄弟,你也不要老在底下混,也跟你的托兒說說,往雜務裡幹幹,或者積委會也行,能跟他對抗,他就得掂量一下。這圈兒裡,拿著權力打著旗號弄你,你還真費勁,十有**他佔歪理,借隊長手下傢伙。
「過智你也得多拉一些人,管用,這老孫子一直佔著中隊調度的位置,就是利用這便利條件,拉一幫,打一夥。圈兒裡這幫人,你應該清楚,翻臉不認人,給點甜頭就掉頭,可恨的人,千萬別拿他們丫當人,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是圈兒裡多少年總結出來的至理名言。」
過智特感動:「二位老哥哥,你們去那麼遠的鬼地方,不考慮自己,反而關心起我來,這份心意,兄弟領情,只求二位平平安安回來,到時候,我親自接你們。」
鬼子:「有這句話就齊活,其實呀這擔心全是多餘,聽著挺邪乎,幾千公里,那也有山有水有河流,新疆的石河子棒著呢,小花園城市。再說,一個專列往那兒,全是北京的,以後不敢說,剛去,肯定是心齊齊的,一致對外。」
鬍子:「甭擔心,小兒科的事,這就是你,反而讓我們不放心。」
過智:「得,咱全打住,互相常來信,這樣都放心了,今兒的聚會,也就算給你們送行,一集中,就沒見面的機會。」
鬼子:「最後還多說幾句,你今後要做得小心,既要拔住份兒,也要權衡利弊關係,得不償失的事不做,真擠對到咱頭上,還就得心狠手辣,毫不留情。行,咱們也醉一次。」
撐死十一二天,隊員全部集中,很快分成兩撥,鬼子他們就被單獨接收,實行特別管制,與家人最後一次見面,只三天,就被重武裝押解開拔了。
中隊的人走了一半,冷清了許多,活兒還是要干的,繼續著日復一日的改造。過智調到道當雜務,歸屬中隊領導,暫時躲開是非的車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