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整個中隊炸了窩,議論紛紛。
「丫也有今天?報應。」
「這孫子好丫挺的,專門用腳踢人,到他那兒的,沒一個逃得過的。」
「聽說是吃喜。」
「什麼呀?是受賄。」
「歇菜,是敲詐勒索。」
「現在法律是健全了,警察犯法與庶民同罪。」
「怎麼弄咱們圈兒裡來了?」
「你以為他是誰?穿了這身皮,光頭一剃,跟咱們沒兩樣。」
「不管你們上不上,進來我就他。」
「扯淡,打他怎麼了?正常。」
「瞧吧,今兒有熱鬧看,不打個血葫蘆那才叫怪。」
「未必,人家托兒肯定到了,畢竟都是同行。」
「我就不信,拿他就是殺一儆百,不然,是個香寶貝,就不會動他。」
「這話我信,誰也不願意往自己身上抖臊。」
說歸說,犯口歸犯口,人家宮進直接進雜務組,拿柳,歸中隊直接管理,一般人還真沒機會擠對人家,穿小鞋更不可能,上面安排的不可能下大班。
看來早有思想準備,早有周到安排,逆境中的人都不缺心眼,一看這陣勢,有一大半人都縮了回去,剩下的,都在尋機會。
只有一個不怕死的戰士,跳了出來,那就是死豬不怕開水燙,有今兒沒明兒的青子。
他還直給,拿著根火筷子,朝著在道值班的宮進掄了過去,憑著很好的素質和本能的反應,宮進閃了一下,但沒躲過,額頭劃傷,縫了十一針,青子又是上下件戴著,關了反省。
也就是一個月的光景,青子大搖大擺回到道。
「喲,青子,沒加上呀?」
「去你大爺的,方人精。」
「怪,宮進能饒了你?」
「嘿兒,咱哥們兒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看著青子洋洋得意的樣,撿了個大便宜似的。
「淨吹牛x,十一針,早夠傷害,讓你白呀,吃錯了藥。」
「就是,宮進是什麼人?折進來本身就撮火,讓你敲,他是讓人敲的人嗎?做夢吧。」
青子青筋都露出來,「愛信不信,檢查我都寫了,檢察院也都談完。」他正解釋,外面響起雜務喊開會的聲音。
細長的道,整整齊齊地坐著機修中隊的全體隊員,門口,擺著兩張桌子,中隊的領導陪著張副監獄長入座,每個人都肅穆以對,會場的氣氛凝重。
計中隊長主持:「現在開會。六月十二日,劉明明無視監規紀律,惡習不改,將值班雜務宮進打傷,構成侵害罪,是一起嚴重的重新犯罪的事件。下面請楚指導員講話。」掌聲四起。
「今天的會,非常有必要開,為什麼?你們都知道,監獄裡不打架、不加刑不正常。」
他說到這兒,底下一片嘲笑。
「你們笑對了,我說的是實情,你們可能覺得很奇怪,這麼一起普通的事件,至於這麼興師動眾的,連張監獄長也來參加?因為,事件的本身就存在著一個誤區、一個怪圈兒,所生的一切,必須面對。
「既然是全體會議,就直入主題。誰都知道宮進以前是執法者,照你們的話說,跟我們一樣都是吃官飯的,嚴格地講,中華人民共和國任何公民都不允許做越法律的事情,宮進觸犯法律,那是經過法院判決的,是經過法律考驗的,我們無權判斷和顛倒是非,而他本人既然受到懲處,在這裡服刑,也是法律賦予的。
「你們當中任何人沒有權利橫加指責,宮進他的確很特殊,知法犯法,但是,在監獄,就沒有特殊犯人,不然,我們就愧對國徽,愧對這身警服。」
他的話,令所有的隊員肅然起敬,甚至爆了熱烈的掌聲。
楚興國揮揮手:「就這麼大的地界,什麼事能藏得住?宮進來中隊,很多人想解氣。甭樂,很多人就是這麼想的,而且都想破鼓亂人捶,但是,不會讓你們得逞的,你們也許有人說,你楚指這麼正,這次為什麼也搞這一套?
「給你們如實講,使用宮進當雜務,是因為他有一定的基礎,協助政府工作。並不是出於私心,他適合這個位置,假如,他真要再繼續利用給予他的這個便利條件,做出任何一件假公濟私的事,你們當中任何一人可以揭檢舉,一經查實,沒的說,下大班,不給減刑。」
又是一陣暴風驟雨般的掌聲。
「別鼓掌,省省吧,記住我這句話,誰要是無緣無故給宮進穿小鞋,找事,故意找茬兒,拒不執行政府幹部讓他轉達的指示,一律嚴懲不貸。
「你們的錯誤,已經給家人造成傷害,再也不能執迷不悟,再做蠢事,何去何從,自重,我的話完了。」底下又是掌聲。
計中隊長又站起來:「由於劉明明的行為已構成犯罪,已提交監檢室,但是宮進隊員極力向中隊及監檢室提出書面建議,作為當事人不追究劉明明的刑事責任。
「本著治病救人的原則和宮進本人的意願,監檢室作出免於起訴的決定,希望劉明明珍惜這次的機會,認罪服法,重新做人。
「同時,根據宮進的表現,經中隊報請監獄批准,給予記功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