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乎,兩岸商人的交易,開始相處於以貨易貨的原始階段,大6這一邊用藥材、黃酒兌換台灣的布匹、電器、手錶。
「中央政府為了打破兩岸交流的僵局,對小規模的民間走私採取了默認的態度,不知何故,也不知何時,更不知何人,反正就是大6的魚商用銀元和對方交易,而且勢力很猛,交易頻繁和加劇。」
過智接過話:「於是,全國人民將銀元流向福建,禍頭子也就在此。」
黃阿星:「一針見血。」
過智:「多謝啟蒙,敬您一個。」
黃阿星:「謝謝,不敢當,假若不錯的話,幾位先生就是想做此生意的啦。」
過智拱拱手:「我有意趟這渾水,能否先生給指條路,必有酬謝。」
「好說,長樂和石獅正是源頭。幾位不簡單,敢想敢作,敬佩之至。我有一表兄,專幹這行,但只是中等規模,這幾位有氣魄的朋友肯定胃口大,不知是否合適。」
二羅根急了:「你能讓我們見著,這事兒絕對有戲,我們給你打喜(打喜——行話,抽紅利給的意思。)。」
過智搶過話:「拿咱們當朋友,有心交,就費心引薦。今兒休息,明天繼續包您的車,按公里算也行,直殺石獅,如何?」
黃阿星說:「只要做生意,其他無所謂的啦,我舉雙手贊成。」
過智說:「酒足飯飽,休息。」
回到客房,過智嚴厲地說:「記住,從明天開始,別多說一句廢話,做不到的,現在就回北京。能做到是不是?那好,一切全看我的手勢行事。」
福建廈門石獅,這是一個鎮,不是很大,一條街卻人滿為患,半公開的交易比比皆是。
「先生,要撲克牌的啦,五十四張,一張一個畫面,很刺激的啦。」
「要不要電子錶?」
「畫報要不要?龍虎豹,正宗的,很便宜的,多要,更便宜。」
「三洋錄音機,雙聲道立體聲,內地沒有的,新潮得很,送鄧麗君的磁帶,你先聽聽,不用作出決定,價錢好商量的啦。」
過智看著這場面,想得挺多,他覺得,一個新的生活方式正在向他招手,這裡,自己有用武之地。
等到黃阿星將頭哥介紹給過智時,雙方都有所感悟。
頭哥:「過先生,年輕有為,都有這樣的人傑和敝人相識,有幸有幸。」眼光沒少往過智身後的人掃瞄。
過智也很客氣:「哪裡,強龍壓不過地頭蛇,財之道,還得請先生您多多指點,畫龍點睛,大家多多進項。」目光也注視著頭哥背後的精壯漢子。
主賓入座,頭哥開門見山:「現在講的是效率,分秒必爭,既然過先生親自光臨,想必有備而來,不知您想做什麼貨?」
「光洋。不知您能吃進多少?」過智反問。
頭哥實話實說:「跟聰明人不打逛燈,能做在一起,即是緣分,也是朋友兄弟,憑直覺,你老弟份量夠,我八塊收,量如果大,我再聯繫兩家一起吃進,如何?」
過智:「在商言商,親兄弟明算賬,現款現貨,把把清。」
頭哥點頭:「這樣最好,不過,提醒兄弟,現在人極聰明,要防止假冒,盡量將不必要的損失降低為零。」
「多謝。」
「多走一走,多看一看,這裡有很多值得你們學習和改變自己觀點的地方,兄弟年輕就是資本,好時機已經來了,掙錢的道將很多,機會更多,但看你能不能抓住。」
「謝謝指點迷津,您隨時作好接貨的準備,我們告辭。」
「兄弟,給你接個風如何?」
「不了,正像您所說,機遇難得,爭分奪秒,大家都有成就了,什麼時候聚,您一句話,兄弟奉陪,告辭,您留步。」
頭哥看著過智他們離去,這個年少過智的嚴謹、落落大方的舉止,不俗的表現,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看中的是他那與年齡不相符的霸氣。
頭哥從來沒走過眼。
一個月後,涼粉興師動眾地將三萬塊銀元運抵石獅,過智全然不顧她的勸阻,只身前往與頭哥交易。
當過智滿載而歸之時,涼粉提到嗓子眼懸著的心才安放下來。
「大姐,點替吧。」過智輕鬆地說。
涼粉嘴上硬著:「小死嘎巴兒的,真不知道你那心是不是人的?」心裡特樂。
「沒勁,驢心呀?」
「差不多,你也不怕讓人擱在那?要錢不要命的東西。」
「真是多餘的擔心,咱們交易的數在他頭哥手裡不是小數目,做成了,他名聲遠揚,犯黑心,誰也不是傻子,傳出去,還有人敢跟他做嗎?砸自己的飯碗——掙錢的傢伙,得不償失。」
「就你會算。」
「錯,頭哥絕對是個社會上跑的,現在做正行生意,不會惹是生非,擋自己的財路,腦子夠用,他絕不會錯誤判斷,我是孤身奮戰,所以,你太多餘顧慮。」
「僥倖贏一把就犯口,不過,以後還是小心為妙,人心隔肚皮呀。」
「你這是跟那幫子混混混怕了,都是翻臉不認人的下三濫,大姐,你提醒的好,今後肯定注意。說正經事,你覺沒有,現在人是腦子活泛,變著法兒地摟錢,這是一苗頭,咱們可不能落下。再說,總不能一輩子老瞎混,混到什麼時候是一站呀,索性,藉著這勁兒,實打實地掙點子兒,不對勁,再收,也不遲。」過智在探涼粉的風。
「還說點人話,怎麼著,有什麼高招?怎麼幹都行,我聽喝兒,緊跟。」涼粉不糊塗。
「我覺得,單搞這個大頭太單調,而且,貨源畢竟有限,拿完子兒,空著手回去,不值。」
「你什麼意思?」
「這人呀,都是跟風,看這陣勢,上面肯定有鬆動,不然,不會這麼舒舒服服地看咱們這麼折騰,即使不允許,默認就是認可,人沒有不愛飭(飭——北京土語,打扮,修飾,整理的意思。)的,甭管女的男的,都一樣,壓抑了這麼多年,好容易有個小機會,再緊巴日子,也得臭美一下。」過智說著自己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