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粉一露頭,飯館裡就亂了套、炸了鍋,目光聚焦:橢圓臉型,細長眉毛,晶瑩透亮的大眼睛忽閃忽閃著,整個五官搭配得那個勻,一米七。修長玉立恰到好處,膚色白嫩如凝脂,魔鬼般的身材,裡外透著非常特殊的成熟女人味道。
她能感覺到四周多少只火辣辣的眼睛在噴著火,直勾勾地射向自己,她相當自信,自己的的確確具備許多女人想得到而又得不到的東西。
她喜歡男人們為自己瘋狂。
她喜歡男人們為自己爭風吃醋。
她非常清楚,越是打得不可開交,越能激起人們爭霸的**,而她自己的份量和名氣也在升溫和加碼,越是男人得不到的,卻越想得到,越珍貴。輕而易舉得到的,很不值錢,男人也覺得很沒勁,這就是涼粉對付男人的伎倆。
「涼粉,這桌嘿兒。」東四的廖瘋子招呼她。
「妹妹,今兒怎麼折騰都行,算我的,小丫挺的,*邊,滾,還不給大仙讓地兒,妹妹,上座。哎,你怎麼這麼不給面呀?」朝陽門的唐老三滿頭大汗張羅著。
涼粉還真不給面:「你丫的面值多少錢呀?給我歇菜。」
西城的老炮兒(老炮兒——行話,老流氓有名氣的人。)二指伸著只剩下的二指,「涼粉,呆會兒過來逗兩口。」
涼粉還是有區別:「沒的說,多大的事兒,把酒備足。二哥,聽說最近玩兒得挺火,夠煽的,有事得給面呀。」
二指揚揚下巴:「衝咱姐們兒,不給誰也得給你呀,有事言語。」
南城的戰犯老日本領著一群小戰犯起著勁地喊:「涼粉,這還有一撥呢,別犯紅眼病。二指丫是個殘廢。」
二指樂著罵:「孫子,老王八蛋,還活著呢?」
涼粉也衝著老日本還擊:「你這老東西每天不找個茬兒,打個架,是不是睡不著覺呀?」
這裡面的人有機靈的,佛爺克難將佔著三桌的徒弟們趕過去,騰出一個空桌。
「涼粉,給你留個桌,把你的伴兒帶過來吧。」
「到底是幹什麼吆喝什麼,眼真夠毒的。」涼粉不得不佩服,不得不服氣。
眾人這才將注意力轉到粉雕玉琢般青春俊美的過智身上,每個人心裡都不是滋味,眼睜睜地看著涼粉拉過他的手,坐在桌前。
涼粉說:「過智,吃什麼自己點,別替姐姐省錢。」又回過頭沖克難拱拱手。
「克難。」一聲嬌滴滴的女聲傳來,「回來吧,今兒沒你戲。」
涼粉連頭也不回,就知道是誰,「串紅,怎麼老沒有長進,少吃點不著邊的醋,給你點點道,一門心思想辦法把克難玩兒轉了,那才是女人的真本事。再用點心,跟克難學把子絕活,藝不壓身。」
「得,我又栽了,賠個罪。」串紅心裡狠著,嘴上軟著,三兩二鍋頭入肚算是認頭。
克難也生氣:「活他媽的該。」
「我樂意。」串紅硬著頭皮頂著。
看著涼粉親自給過智倒酒,夾菜,各個桌上都有些氣不過,乾著急。
開始有人故意顯擺:「今兒出了份大貨,夠歇仨月的,手氣真好,該著咱哥們兒財。」
「前天碰上一幫小崽,跟哥們兒叫橫,我跟三友子十幾插子,捅倒四五個,剩下的全飛了,真他媽的不經練。」
「以後長點眼力見兒,雷子(雷子——行話,指公安人員。)也有特徵,咱們練活總是溜別人,老溜咱們的就是雷哥,十有十個准。」
「那天磕婆子,誰都沒戲,哥們兒三言兩語拿下,當天就帶著涮夜去了,玩花兒,咱是師傅。」說這句話的是西四牌樓的淘氣,馬上有人對花事兒(花事兒——行話,泛指強姦犯。)起很大的反應。
「吹牛x也不上稅,是戰士,看今天這個景了嗎?淘氣,這麼多人,你能將涼粉從這兒帶走,什麼時候見著,我什麼時候給你丫磕頭。」頂不願意聽淘氣講花經的是他的小奎子。
淘氣狠狠喝了口酒,沒聲了。
涼粉問:「過智,聽見侃的了嗎?」
過智答:「一句沒落,你是中心,可我怎麼老是覺得你跟一顆炸子似的。」
「放屁,小混蛋,缺練少眼的,這都有犯口,好鳥不叫喚。」涼粉給他上著課,「反正嘴長在人自己身上,隨便噴,這,告訴你,最容易壞大事,壞事傳千里,本來都是現不了的事,到頭來都吹現了,沒幾個正經人物。擱不住事兒的人,成不了氣候。」
話剛講完,隔著兩個酒桌,正喝酒的一幫起內訌已經開打,菜盤子已經飛起,拳打腳踢,桌子早已掀翻在地,單練的都滾在一起,喊叫、罵聲,混作一團。
「看見沒有,窩裡反,自己哥們兒都這樣,還一致對外,心齊抱團,可能嗎?」涼粉說。
過智:「沒有人站出來勸阻嗎?」
涼粉全不當回事:「管?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沒牽扯到自個兒利益,打出活人腦子來,又怎麼樣?死了又不是自己的兒子。」
「要打外面打去,等他媽的雷子來了,誰也甭好。」話的是老炮兒二指。
這句話相當管用,打架的相繼走了出去,全是明白人,二指的面,這桌上的人還都得給。
涼粉拍了一下過智:「您先慢飲,我去走個扇子面,會會哥們兒。」說完走向二指。
「二哥,又管閒事呢?不長記性。」涼粉相當隨便,一點不客氣。
「得,妹妹提醒得對,哥哥又犯機器(機器——犯毛病,犯一根筋。)了。不過,也想你有個好心情,好環境,攪了你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