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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八十七章 心懷覬覦 文 / 醫道天下

    第三百八十七章心懷覬覦

    今天真犯邪了,從下午就登6不上,兩章都寫完了,倒上來了,兩章一塊傳,呵呵。

    郭璞心急之下一把抓住作勢要走的馮保袍袖:「馮公公你誤會了。」

    馮保微瞇著眼,瞧了一眼被揪住的袍袖。郭璞恍然,急忙尷尬的鬆開,抱拳苦笑道:「馮公公你真的誤會了。」

    「誤會?」馮保冷笑道:「郭閣老你拍著胸脯說,這本子後面隱藏的玄機,要不是咱家,你們能知曉嗎?咱家可是提著腦袋,論這顆侍主的忠心,不比你郭閣老少吧可如今這八字剛見了一撇,你們就開始迫不及待卸磨殺驢,真是讓咱家寒心啊也罷。既然咱家這顆忠心你們不屑一顧,就當咱家自討沒趣了。哼」馮保再次作勢轉身走回殿內。

    郭璞一跺腳,罷了滿心不情願的抱拳施禮,低聲道:「馮公公,你這樣做會讓王爺傷心的。」馮保身子微顫,猛地扭身,微瞇著眼瞧著郭璞。

    郭璞猶豫了一下,將聲音壓得極低:「王爺說,馮保忠勇可嘉,是自己人。」

    馮保驚喜的調門提高了一度:「王爺真如此說?」

    郭璞臉色微變,眼神驚疑的瞧向馮保身後開啟的殿門,馮保喜笑顏開,低聲道:「郭閣老放心,宮裡的這幫猴崽子沒人敢偷聽咱家的話,不過,王爺當真如此說了嗎?」

    郭璞輕吁了一口氣,臉色微沉,不滿的低聲道:「怎麼馮公公不相信本官的話,認為本官在假傳王爺諭旨?」

    馮保慌忙陪笑道:「咱家不敢。不瞞郭閣老,這滿朝武,包括徐閣老的話,咱家都會在心裡掂量掂量,唯獨你郭閣老的話,咱家是深信不疑。」

    郭璞心裡一陣厭惡,抱拳笑道:「馮公公這話,本官受寵若驚了,這奏本?」

    「那還用說。」馮保喜笑顏開的伸手接過奏本。

    郭璞目光灼灼瞧著馮保手裡的奏本:「一切可就拜託馮公公了。」

    「請回復王爺,馮保一定會將奏本交給主子萬歲爺過目,就請王爺靜候佳音吧。」馮保躬身施禮,沖郭璞一笑,轉身走回殿內,厚重的朱紅殿門出低沉的顫音又輕輕關閉了。

    郭璞難掩心的激動,看著殿門,靜默了片刻,才猛地轉身,飛奔下丹樨,沿著蹕道快步離去了。

    殿門內的馮保瞧著手裡的奏本,嘴角綻起一抹陰險的笑意,邊走邊目光閃爍沉吟著,慢步穿過大殿,瞧著殿外的煙霧繚繞,正要出殿,沿著殿前的漢白玉石道向左側行去。

    那名少監一溜小跑疾奔了過來,瞧見剛出殿門的馮保,神情有些惶急的說道:「乾爹,主子萬歲爺要用膳了,瞧見您不在,問您幹什麼去了?」

    馮保臉色一變:「你怎麼回奏的?」

    「乾爹怎麼忘了,今兒傳膳輪到乾爹當值,兒子回稟主子,說您去傳膳了。」

    「對對。」馮保慌忙點頭,正要沿著漢白玉石道向右側,數十米外紅牆鑿出的一道單簷紅木拱門疾奔。

    「乾爹,兒子已經替您去尚膳監傳告孟公公了。」

    馮保忙停住腳步,轉身瞧著滿臉堆笑低眉順目的少監,滿意的笑道:「好小子,乾爹沒白疼你。」

    「這都是做兒子的應該做的。」

    馮保過去拍拍少監的肩頭,笑道:「乾爹在永定門外有處兩進四合院的宅子,等齋醮大典過後,乾爹賞你了。」

    少監臉露狂喜,但瞬間即逝,翻身跪倒:「乾爹賞給兒子的宅院,兒子原本不敢拒絕,可是兒子只是做了做兒子應盡的孝心,若是乾爹連兒子這點應盡的孝心,都要賞賜兒子,那兒子的孝心雖孝亦是假孝。」

    馮保神情一震,深深的瞧著跪伏的少監,眼露出猶豫難決之色,半晌,感慨的一笑,扶起少監,目光的猶豫消失了,輕拍著少監的肩頭,低聲道:「你是個真孝心的,聽仔細了,今晚眼睛不要離開乾爹。」

    少監臉色一變,驚愕的瞧著馮保。

    馮保眼射出冷厲,低聲道:「咱家的話要是洩露一個字,」

    「兒子不敢,乾爹放心。」少監忙躬身低聲道。

    馮保將奏本揣進懷裡,沿著蹕道快步向萬壽宮走去,少監急忙亦步亦趨緊隨身後,兩人瞬間消失在煙霧內,西方天際,落日紅霞正拚命綻放著最後的光彩,半邊天空都泛起了如血的紅色……

    戌時初,裕王府,靜心齋。高拱和郭璞都是一身道袍便裝坐在正廳左右兩側的圈椅上,都一臉肅穆,靜默著。

    郭璞的眼神瞟了一眼廳央小葉檀八仙桌上擺放的三足盤龍青銅鼎爐,龍嘴仰天,一縷裊裊青煙正從龍嘴內飄出,微皺了一下眉頭,眼閃過厭惡之色。

    高拱的目光望了過去,兩人臉上都露出無可奈何的苦笑,但轉而眼都迸射出興奮激動之色。

    左側偏廳的珍珠門簾被聽事挑起,裕王身穿著紫紅色紋繡著流雲龍紋的御貢湖綢長衫從偏廳走出。

    高拱和郭璞都急忙站起身,裕王將擦嘴的雪白淞江棉布手巾遞給聽事,擺手道:「都坐吧。」抬眼瞧了一眼八仙桌上燃著檀香的三足盤龍鼎龍,也微皺了一下眉頭,沉聲道:「撤了吧。」

    「是。」聽事急忙過去,將鼎爐撤去。高拱和郭璞都如釋重負的長舒了一口氣。

    裕王笑道:「讓檀香熏了一白天,到本王這裡又聞這種味道,難為你們了。」

    郭璞欠身,笑了笑。高拱笑道:「臣說句不恭的話,臣如今一聞到檀香的味道,就有種想吐的感覺。」

    裕王莞爾一笑,來到正廳主位坐下,聽事端著茶盞過來放在桌上,又躬身退下了。

    裕王端起茶盞,輕呷了一口,眼神瞟了一眼關閉的廳門,目光瞧向郭璞,笑道:「郭師傅。」

    郭璞急忙躬身:「臣不敢當。」

    裕王神采奕奕的笑道:「郭師傅不必過謙,你與高師傅是至交好友,又是內閣輔臣,無論是學識還是人品都當得起本王叫你師傅二字。」

    郭璞臉露激動之色,躬身道:「王爺如此禮遇臣,臣感銘肺腑。」裕王笑著點點頭。

    高拱興奮的笑道:「這段日子真是痛快,先是景王被湖廣的楚王端了老窩,不得已只能灰溜溜趕回官洲鹿野處理已亂成一鍋粥的家事。」

    裕王聞言臉上也露出開心解恨的笑意,微笑道:「李芳告訴本王,楚王朱英僉不僅搶了老四的銀庫,將存銀洗劫一空,還將老四的女人們攆的躲進了山裡,更將老四認得什麼二叔給打殘廢了。老四這一回可是狼狽之極啊呵呵呵呵呵。」

    高拱和郭璞都咧嘴笑了。裕王自從聽聞了陳燁的藥行被楚王端了,陳燁急匆匆趕回鹿野收拾殘局,就興奮的整整笑了一天,這幾日真是神清氣爽,飯吃得香甜,覺也睡得安穩,蒼白清瘦的臉頰也微微鼓起了,臉上也有了血氣。

    高拱瞧著裕王泛起健康之色的笑臉,開心笑道:「今日下午,質夫又順利的將奏本從徐階處拿來交給了馮保,如今是萬事具備,只欠東風了。」

    裕王臉上的笑容微微有些僵滯,目光落在桌上的粉彩福字茶盞上,露出猶豫之色。

    高拱臉上的笑容也是一僵,飛快的與郭璞交換了一下眼色,沉聲問道:「王爺,有何不妥嗎?」

    裕王抬頭瞧向高拱,有些猶豫問道:「高師傅,咱們這樣做不會引起什麼非議吧?」

    不待高拱回答,郭璞躬身問道:「王爺猶豫了?」

    裕王沉默沒有說話。

    高拱躬身道:「王爺,如今的局勢已是箭在弦上,您可千萬不能猶豫不決,否則就會前功盡棄。」

    裕王慌忙笑道:「高師傅不必心急,本王只是覺得,廣東走私一事,徐閣老恐怕並不知情,更何況,這些年徐閣老對本王一直尊敬有加,有很多事也多虧了他在父皇面前為本王周全。咱們突然對他難,會不會讓朝的清流因此有所誤解,暗非議本王寡情。最重要的是,咱們這麼做,有如自斷臂膀,會不會讓別人因此鑽了空子?」

    高拱躬身冷笑道:「王爺,廣東按察使吳德興不是傻子,若沒有徐閣老授意,就憑徐陟,哼吳德興可是官場老油條,他沒得到徐階的親自授意,就是再借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犯下這種抄家滅族的大罪還有王爺剛才說有很多事,徐階都施予助力,這是事實,臣不否認,可那是景王沒回京前。景王這次回京,王爺您也都親眼瞧到了,臣也不得不說,如今的景王與昔日相比真是判若兩人。昔日貪財如命,吝嗇的景王,這一次竟為了應天十府水患,主動向皇上獻納了四百餘萬兩銀子,一個如此貪財吝嗇的人突然如此大方,主動獻銀給君父,王爺,他所圖謀者,若不是要比他獻出的大上百倍千倍,他又豈會這麼做?是什麼樣的好處能讓他如此一本萬利?不消臣說,王爺心裡也能猜到吧」裕王的臉色微變,眼神閃爍瞧著高拱。

    高拱冷笑道:「還有抄沒六和錢莊,王爺也看到了,景王的手段之狠,計謀之毒辣,滿朝大臣甚至是皇上都被他環環相扣的歹毒計策算計了進去。臣至今想起來,都不得不歎為觀止。廠衛緹騎天下,抓捕掌櫃孟恩遠,王爺,您相信,孟恩遠和六和錢莊上下還活著嗎?」

    裕王的臉色又是一變,微微搖搖頭,輕歎了口氣:「四弟的手段是很毒辣啊」

    「豈止是毒辣,而且心機深沉不可測。王爺聽聞景王在府內當著貪墨官員的面,燒燬了他們的貪墨罪證,公然與貪墨官員沆瀣一氣,藐視褻瀆朝廷綱紀律法,真是氣得義憤填膺。為此臣等隨王爺去了徐階府邸,想讓徐閣老振臂一呼,動滿朝的清流御史言官們上本彈劾景王的不法。王爺還記得徐階是怎麼對您說的吧?哼,說什麼不能群起攻之,皇上會疑心朋黨擅權。讓海瑞一人上本,並且還要以兒子對父親大不敬的罪名上這道本。真是用心良苦啊」高拱冷笑連連。

    裕王驚疑的看著高拱,臉色數變,脫口問道:「你是說徐階他這是有意為之?」

    高拱點頭:「除此,臣實在不知他徐階為何要讓海瑞上這麼一道不知所謂的奏本。」

    裕王臉色泛起蒼白,雙眼茫然地瞧著緊閉的廳門,喃喃道:「徐階他、他為何要這樣做?」

    高拱鄙夷的冷笑道:「王爺,他這已是司馬昭之心,還用問嗎。徐階身為內閣輔,窺探揣摩聖心近二十年,就連權奸嚴嵩都敗在了他的手裡,他是看出了風向要變,因此鼠兩端,對咱們虛以為蛇,對景王也是暗送秋波,兩頭不得罪。一旦風向突變,不利於王爺,以他徐階的心性,他會怎麼做,臣可想而之」

    郭璞點頭,接言道:「王爺,臣也贊同肅卿兄所言。皇上一日五道旨意,百官嘩然,正要以死抗爭之際,突然流言四起,說什麼景王抄沒六和錢莊貪墨銀是為了欠俸數月的百官,瞬間瓦解了清流言官們的鬥志,反而對景王感激的痛哭流涕,紛紛跑到景王府下跪謝罪。那時子時已過,皇上齋醮大典已開始,西苑禁宮宮門已封,任何人不得出入,是誰有如此大的本事翻雲覆雨,扭轉乾坤?」

    郭璞和高拱互相瞧了一眼,眼都射出陰冷的寒光,同時說道:「徐階」

    「不這不可能」裕王騰地站起身,臉色蒼白,有些失控的嚷道。

    高拱臉色陰沉似水瞧著裕王,沉聲道:「王爺,臣倒希望這翻雲覆雨之人是徐階,若不是徐階,恐怕這局勢對王爺就更不利了。」

    高拱的話如晴天霹靂狠狠地砸在裕王身上,裕王的身子劇烈搖晃了一下,臉色已煞白如紙,雙目全是驚恐瞧著高拱,嘴唇顫抖著,父皇兩個字在唇舌間滾動,就是沒勇氣和膽量說出來。

    高拱站起身來,躬身施禮:「王爺,您若不想落得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下場,整倒徐階就是箭在弦上不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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