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值嚇得急忙掀開車簾,跪爬著進入車廂內.
「他們到底是什麼人?」方勇驚駭的問道。
柳金泉嚥了一口唾沫,蒼白著臉搖搖頭,低聲道:「我也猜不出,不過有一點你記住了,能將大哥嚇成這樣,一定是咱們不敢惹也萬萬不能招惹的人,等大哥回來,咱們半個字都不能問,不要惹火上身!」方勇急忙點點頭,柳金泉也快將車簾放了下來。
黑衣車伕扭頭瞧了一眼,斗笠下的臉露出了一抹笑謔的笑意……
三日後,黎明
「滾開,什麼時候爺來了還要通稟,你這狗殺才滾一邊去!」
「孫爺,不是小的攔您,真是老爺還沒起,驚擾了老爺睡眠,小的擔待不起,小的求您,您過會再來。」
寢室的雕花紅木房門被暴力推開了,孫立鐵青著臉衝了進來。
錦緞牙床上摟著小妾做美夢的李值嚇得驚醒過來,怒吼道:「是他娘的誰敢如此無禮,敢闖進老爺我的寢室?」
管家李忠躬身說道:「老爺息怒,是孫大掌櫃,小的怎麼也攔不住……」
「下去,下去,一群沒用的東西!」
管家李忠躬身退出寢室。
李值不滿的看著臉色鐵青的孫立,心裡暗自冷笑:「你不會是就站在這裡看著我更衣吧?」孫立冷哼了一聲,背轉過身。
驚醒的小妾急忙服侍李值穿上了內衣褲,李值打了個哆嗦,直接將大紅錦緞棉被披在身上,順手摸了一把小妾滑膩的臉蛋,嘿嘿笑道:「躺好了,莫讓人看到了。」
背著身子的孫立險些沒氣炸了肺,這套宅子,屋裡的所有擺設,還有床上那個婊子都他娘的是爺送給你的!你他娘的莫非得了失心瘋?!
李值下了床,打了個哆嗦,緊裹著棉被,來到一旁的圈椅上坐下了,沒好氣的說道:「什麼急事不能等到我去鎮署再說,非要跑到這裡來攪擾我的好夢,這是本老爺的私宅,你孫大掌櫃越過分了。」
孫立猛地轉過身,惡狠狠的瞪著李值,老子給你送銀子的時候,你他娘的怎麼從沒這套說辭?強壓住心中的怒火,冷笑道:「你不會是想讓我站著回話吧?」
李值皮笑肉不笑道:「本老爺疏忽了,孫大掌櫃請坐,李忠,給孫大掌櫃上茶。」
「不必了。」孫立冷冷的看著李值:「敢問大老爺,方勇方大捕頭抓了我的人,大老爺可知道?」
「竟有此事?」李值一臉驚詫,問道。
孫立冷笑道:「金虎拿著我的帖子去見方大捕頭,竟被他妻子轟了出來。孫某親自拜訪,他方大捕頭竟然躲著不見,無奈何,我只能來求大老爺了。」
「那你總得和我說個緣由吧,方捕頭為何要抓大掌櫃的人?」李值皮笑肉不笑問道。
孫立的拳頭緊緊地握了一下,又鬆開了,深吸了一口氣,強壓著要爆的怒火,陰冷的說道:「我的手下都是在鎮上的糧行門前被抓的。」
李值愣了一下,說道:「若是這麼說,本老爺知曉了,方捕頭曾對我回稟過,幾家糧行聯名到他那裡報案,說有一夥無賴地痞,每日攪鬧糧行,無故毆打買糧人,糧行的生意已經沒法做下去了,我聽聞甚是氣憤,我鹿野鎮是守制之地,豈容地痞無賴橫行,是本老爺命方捕頭拿人的。不成想這幫地痞竟然是大掌櫃的人,孫大掌櫃,不是本老爺說你,你的這幫手下是該好生約束一下了,不可太縱容,否則總有一天會連累到大掌櫃你的。」
孫立險些沒吐了血,惡狠狠的瞪著李值,咬牙道:「多承大老爺指教,大老爺該放人了吧。」
李值搖頭道:「這是方捕頭的職責,本老爺雖說是他的上司,可也不能隨意干涉下屬的公務。孫大掌櫃稍安勿躁,你的那幫手下方捕頭代你管教幾日,自會放出來了。」
「你!」孫立猛地站起身來,猙獰的看著李值,李值笑瞇瞇的瞧著孫立。半晌,孫立冷笑道:「大老爺從李莊回來,對我孫某就突然變得冷淡起來,如今又抓了我孫某的人,那個陳燁對大老爺說了什麼,大老爺心裡是如何想的,孫某能猜出個大概,孫某沒想到大老爺如此天真,竟被幾句空話糊弄的分不清了南北。不過孫某還是想善意提醒大老爺,你的姐夫堂尊大人要是知道你如此薄待孫某,不知你這個鎮長還能幹幾日?」
李值臉色一變,又笑瞇瞇道:「多承孫大掌櫃提醒。孫大掌櫃若是不說,我還險些忘了,李某的姐夫讓我給你捎句話,他說他與你孫大掌櫃從無有任何瓜葛。」孫立臉色大變,震驚的瞧著李值。
「怎麼孫大掌櫃不信?」李值笑瞇瞇的問道。
孫立慢慢點頭,獰笑道:「過河拆橋?!好好好,沒想到堂尊大人和你一樣長得竟是豬腦子!」
「放肆!好大的狗膽!竟敢辱罵堂尊,本老爺看你是活膩了!」李值勃然色變,咆哮道。
孫立冷笑道:「一個區區七品縣令,芝麻綠豆的小官還嚇不住我孫立,說句心裡話,爺真想不明白你那個七品縣令的姐夫到底是吃錯了什麼藥,竟然敢如此對待爺?難道那個陳燁真的能口吐蓮花?孫爺我掌控藥行生意近二十年,你們不會都天真的以為,我孫立的靠山就是你們吧?拿了爺這麼多銀子,還敢過河拆橋,天底下有這樣的美事嗎?李值,爺告訴你一句話,麻煩你捎給你的那個白癡姐夫,爺不僅讓他將拿了爺的銀子一口一口再給爺吐回來,爺還要讓他丟官坐牢,下半輩子討飯!」
李值眼角輕微的跳動著,笑瞇瞇道:「多承相告,本老爺會半字不差轉告的。李忠送客!」孫立冷笑一聲,拂袖而去。
李值靜靜地坐在椅上,李忠將茶碗放在桌上,李值醒過神來,端起茶碗,大口喝了一口,滾燙的茶水立時讓他變了顏色,但李值依舊硬生生嚥了下去,輕輕吁著涼氣,臉上露出既恐懼又興奮的笑容,喃喃道:「你這雜碎說的沒錯,我若不是在回鎮的路上遇到,我和姐夫恐怕這一回全都得翻了船,但是現在,嘿嘿,孫立你就洗乾淨**等死吧!」
灰錦緞馬車剛停在孫記藥行門口,車簾就被大力掀起,孫立臉色鐵青的縱身跳下馬車,正要邁步進入車行,劉全寶一溜小跑,神情緊張的從藥行飛奔而出:「東家,出事了。」孫立陰沉著臉瞪著劉全寶。
劉全寶躬身道:「請東家見諒,全寶失態了,不過真的出了大事,鎮上的石家藥行、葉家老藥行聯合鎮上的其他藥行給咱們下了帖子,從明年起不再從咱們藥行進藥了,東家和他們簽的執行了十多年的協約也宣佈單方面廢止。」
孫立咬牙切齒冷笑道:「李值這個王八蛋,爺要是不報此仇,爺跟你的姓!」
劉全寶臉色一變,低聲道:「東家是說,鎮上的藥行之所以這麼膽大,是鎮長大人挑唆的?」
孫立冷笑道:「不止李值這雜碎,還有他那個七品縣令的姐夫,三日前他們從李莊回來,竟然不向爺通告他們在李莊是如何處理的,爺就預感到有些不對,為防萬一,我已命人前往官洲府,通知官洲分號的玉才,讓他馬上去知府衙門拜見錢知府,此刻想必玉才已帶著錢知府的信札趕來鹿野總行。」
劉全寶露出放鬆的笑容,從袖裡掏出手帕擦了擦額頭上的虛汗:「東家妙算,何掌櫃辦事穩妥嚴謹,又是跟隨東家起家的老兄弟,一定會在今天帶著錢知府的書信趕回總行,有了知府大人的書信,吳知縣和李鎮長不足為懼。」
孫立陰冷的笑道:「一對眼裡只有銀子的跳樑小丑,爺原本就沒放在眼裡,爺送他們銀子,無非是相互給個面子,不成想他們竟如此不識抬舉,敢算計爺,全寶,一會兒把他們歷年收爺銀子的賬冊拿出來,玉才回去時,讓他交給錢知府。」
劉全寶急忙笑著應了一聲:「我馬上就去賬房將賬冊提出來,他們得罪爺純粹就是找死!」孫立得意的放聲大笑著正要邁步進入藥行。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了過來,「是何掌櫃回來了。」劉全寶驚喜的說道,快步迎了上去。
一匹高頭駿馬瘋了一般急馳過來,在離孫記藥行還有幾米的距離時,馬上之人使勁勒住韁繩,高頭駿馬疼的長嘶一聲,揚起了前蹄。
劉全寶跑到跟前,手忙腳亂的拉住韁繩,滿臉堆笑道:「說曹操,曹操到,東家正等著何掌櫃,何掌櫃就來了。」
何掌櫃滿臉風塵的翻身下馬,僅沖劉全寶抱了一下拳,就快步走向孫立。
「玉才辛苦了。」孫立大笑著,張開雙臂要去拍何掌櫃的雙肩,「東家,出事了。」何玉才低聲說道。
孫立臉上的笑容僵住了,兩隻手定在了半空,看著何玉才憂急的臉色,心裡忽悠了一下,又大笑道:「天塌不下來,玉才咱們進去說。」拉著何玉才的手快步進入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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