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勇瞇著眼盯著陳燁,眼縫中露出的些許黑眸急促的閃動著。enxuemi。
陳燁心裡冷笑,不知這個世界的衙役是否和自己曾經所在世界的古代一樣。歷代史書皆有記載,衙役大多由當地人『投充』。官府並不支付酬金,只給一些『工食銀』也就是現在的伙食費。每年捕快最多也就十一二兩銀子。若是這兩個世界大致相同,那這個方勇不過就是孫立餵養的狗而已。
思思唇角露出一絲苦笑,急忙邁動蓮步除了廳堂,身後傳來了石雄的怒罵聲、順子瘋狂的低吼聲和一干粉頭的大笑聲……
劉全寶站在前廳門前,門虛掩著,躬身低聲道:「小姐。」
足等了片刻,嬋玉清冷的聲音才傳了出來:「進來。」。劉全寶整了整身上的棉袍,輕輕推開門,走了進去。
嬋玉站立在潛艇右側,抬頭瞧著懸掛的一幅卷軸,卷軸上筆力剛勁的柳體寫著劉禹錫的兩句詩,花紅易衰是郎意,水流無限是儂愁。美目閃動著淚光,嬋玉望著這兩句詩有些癡了。劉全寶同樣癡癡的瞧著嬋玉修長的背影。
也不知過了多久,嬋玉醒過神來,眼中閃動的淚影緩緩消失了,慢慢轉過身,冷冷的瞧著微垂著頭的劉全寶。
「思思言語無狀,全寶願替她受罰。」劉全寶躬身道。
嬋玉美目轉動了一下,沉聲道:「今日申時初,巨鹿山腳下那五個村的村長一起到了鎮所面見了李值。」
劉全寶眼神一跳,抬起頭望著嬋玉:「是為孫立封路,抓人一事?」
嬋玉點點頭,絕美的臉上露出玩味的笑意:「他們向李值呈遞了五個村所有村民簽字畫押的請願書,請願書,真是新鮮,這必是出自那個叫陳燁的年輕人之手。」
劉全寶靜靜的瞧著嬋玉,等著下文。嬋玉微微一笑,美目露出讚賞之色:「給了李值三天,三天之內若不能通路放人,五個村的村民就全數湧進鎮裡來討飯。」
劉全寶臉色微微一變,沉思起來,片刻,問道:「鎮長大人怎麼說?」
「自然是暴跳如雷,大聲訓斥,可是這一次這五個村的村長不僅沒有被李值嚇住,而且全都像吃了炮藥,和李值據理力爭,特別是李莊的李寶才竟然公然威脅李值,說是他若不能秉公處理,他們也無法壓制住村民,幾個村的村民就只能湧進鎮裡乞討,若是他這個鎮長大人強行攔阻村民進鎮,那就可能引起兩個後果。」
「哪兩個後果?」劉全寶激動的問道。
嬋玉笑了,那張絕美的面容又如嬌艷的鮮花綻放開來。劉全寶眼前一陣眩暈,急忙微垂下雙目。
「一是村民繞道鹿野去縣裡、府裡、省裡乞食活命,二是矛盾激化,引起民變。」
劉全寶眼睛一亮,興奮的說道:「慢說是村民去府裡省裡,就是湧進縣裡,縣令大人震怒,咱們這位鎮老爺先就岌岌可危了。若是強行封堵村民激起民變,燎原之火一起,禍延縣、府,到時朝廷必然震怒,省府縣不知多少紗帽落地,嘿嘿,打蛇打七寸,陳燁這招用的毒!」
嬋玉也笑道:「李值已將關進羈押所的村民放了,並告知五村村長明日要巡視各村,安撫村民。」
劉全寶問道:「孫立對此事有何反應?」
嬋玉冷笑道:「先是不屑,繼而暴跳如雷,咬牙切齒絕不停止封路,此刻正在打手下騷擾恐嚇鎮上的糧販糧商,警告他們不能賣一粒糧食給這五個村。」
劉全寶臉上的興奮慢慢消失了,雙眼微瞇著,又開始沉思起來。也不知過了多久,劉全寶苦笑道:「請小姐見諒,全寶猜不出陳燁下一步棋應該怎麼走。鼓動村民進鎮只可一不可再,否則他陳燁就會先安上煽動村民意圖不軌的罪名,掉了腦袋。可是孫立恐嚇糧販糧商不賣糧食給村民,同樣是將村民逼上死路,就算是鎮裡出面調停,鹿野鎮上下誰不在拿孫立的銀子?那些窮的叮噹響的村民拿什麼孝敬這些中飽私囊的蠹蟲,他們只會敷衍了事,和稀泥。不擺平孫立,誰敢賣糧食。難不成陳燁真想煽動村民造反?」劉全寶苦笑著搖搖頭,腦海中閃過陳燁那張浮動淡淡笑意的臉。
「可是不這樣,那就只能向孫立妥協,我猜不出還有什麼辦法。」
嬋玉臉上露出茫然失望之色:「你是說這件事最終會演變成一幕鬧劇?最終贏得是孫立?」劉全寶沉默。
嬋玉絕美的臉上露出一抹苦笑:「空歡喜一場。」
劉全寶安慰道:「現在還不敢下這個定論,這只是全寶個人的一點想法,從收藥打我個措手不及到將暗算他的錢豹等打手弄成殘廢,再到這次鼓動村民,可見這個年輕後生是個工於心計膽大之人,他斷不會沒有後招的,小姐,當下咱們還是靜觀其變為好。」
嬋玉親輕吁了一口氣,點點頭:「就算這次失敗了,也無所謂。等了這麼多年,也不在乎繼續等下去。我有的是時間和耐心。天黑了,我該回去了。」
「全寶送小姐回去。」
嬋玉搖搖頭,走到廳門前,拉開虛掩的廳門,離去了。
劉全寶急走幾步,站在廳門前,右腿動了幾次都停住了,望著昏黑的院落內那道走向院門的落寞倩影,直到院門關閉,倩影消失,劉全寶依舊癡癡的望著……
清晨,官道七棵樹,陳燁、李老漢、李二、李寶才以及大小鄭莊、周村三村族長和村長都站在官道上,望著鹿野鎮方向。
李寶才抬頭望了一眼日頭:「估摸現在已到辰時中了吧,怎麼鎮長大人還沒到?」
陳燁扭頭瞧著雙眼都是通紅的鄭三炮等三村村長:「三位叔叔辛苦了。」
鄭三炮三人昨日傍晚回來,連水都沒顧上喝一口,就急匆匆回返各村,召集村民,將去鎮上的事說了一遍,又連夜帶著村民到李莊,一來一回,等三位村長帶著村民到了李莊,已是黎明了,匆匆吃了點早飯又跟隨陳燁等人站在了官道七棵樹下。
鄭三炮咧嘴笑道:「二掌櫃客氣了,我們幾個老傢伙可不敢當,這都是三炮我們老哥幾個分內之事,談不上辛苦。」
李寶才嘿嘿笑道:「賢侄有些偏心,三叔我昨晚也是一夜沒睡,光召集李莊村民就嚷嚷了大半宿,賢侄怎麼不說三叔辛苦呢?」
陳燁笑道:「小侄疏忽了,三叔也辛苦。」李寶才和鄭三炮等村長全都大笑起來。
「鎮長大人來了。」李老漢沉聲道。幾位村長立刻收了笑聲,望向遠處。
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一匹高頭駿馬上端坐一人疾馳而來。在離陳燁等人幾米遠處勒住韁繩,棗紅馬長嘶了一聲,揚起了兩隻前蹄。馬上之人還沒等棗紅馬站穩就已利落的從馬上跳了下來,邁步走了過來。
來人年約三旬出頭,國字臉,濃眉大眼,顧盼間頗有幾分煞氣,上唇留了一撇漆黑的八字鬍,又顯得有幾分儒雅。頭戴插著翎毛的小帽,身穿皂衣,腰間懸掛一塊七八歲孩童巴掌大小的腰牌,寫著一個捕字。腳下一雙黑色布筒靴。
陳燁耳旁傳來李寶才細弱蚊蚋的聲音:「他是從縣裡被排擠出來的副捕頭方勇。」陳燁微點點頭。
李寶才和鄭三炮等村長全都笑容滿面,抱拳道:「方捕頭大駕光臨,我們五個偏遠小村真是受寵若驚。」
李寶才巴結的笑道:「方捕頭今日官衣在身,越威武不凡,呵呵呵呵。」
方勇皮肉抽了一下,露出一分笑意,微拱拱手:「有日子沒穿上這身當差吃飯的衣裳,都有些不慣了。各位村長你們這動靜鬧得大啊,連鎮長大人都屈尊前來,方某今日只是小兵,那些漂亮的巴結話還是留著給鎮長大人吧。」李寶才等村長都是尷尬的一笑。
陳燁心裡明白,這位方勇捕頭是奉李值之命打前站,一是看看有無危險,二呢就是讓方勇威懾一下各村的百姓。瞧著方勇身上的裝扮,心裡暗笑,這身打扮還真有些像自己曾看過的古代明朝衙役的裝扮。
方勇眼光掃向陳燁,微微一愣,皮笑肉不笑道:「這位看著面生的緊啊!」
李寶才笑道:「我來為方捕頭介紹,這是我堂哥李莊族長李老漢的義子,叫陳燁,也是巨鹿藥行的二掌櫃。」
方勇眼睛微瞇,一絲寒光射出,微拱手道:「陳燁?巨鹿藥行二掌櫃?方某失敬了。」
陳燁含笑抱拳施禮道:「小子陳燁見過方捕頭。」
方勇乾笑了一聲,突然問道:「二掌櫃不是本地人吧?」
陳燁笑道:「陳燁是京城人士。」
「天子腳下見過大世面之人,失敬失敬。方某有些好奇,不知二掌櫃怎麼會跑到這偏遠之地,又怎麼會成為李族長的義子?」方勇皮笑肉不笑道。
陳燁正要回答,李寶才笑道:「二掌櫃原是我李家幾輩前嫁出去的一位姑奶奶的後人,家裡遭了變故,父母都不在了,這才千里投親,到了李莊。我堂哥膝下無子,就認了二掌櫃做了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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