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這事萬萬不可行,我等也反對!」鄭三炮等村長全都附和道。
陳燁望向鄭有等族長。鄭有等族長臉上都露出猶豫不決之意,眼睛都瞧向低頭沉吟的李老漢。
李老漢歎了口氣,抬起頭苦笑道:「若是不按燁兒說的,那我們就只能餓死或是向孫立求饒。」
「李族長言之有理,不如我們各退一步,和孫立講和吧。」王有德急忙說道。鄭二牛、鄭虎和周立本都瞟向王有德,眼神裡都閃過驚疑之色。
李二憤怒的說道:「講和?!我們有本錢講和嗎?!我們那是求饒!我問你,整整一車藥材僅賣幾百個大錢,刨去果腹,那多長出來的一兩稅銀,我們用什麼去交?況且以孫立的豺狼心性,只要我們向他求饒,他就會變本加厲禍害我們,到時一車藥材賣幾百大錢都會是癡想!」
王有德冷笑道:「李二兄弟衝我什麼火?我這不是也在出主意為村民著想嗎?!」
「你這不是在為我們著想,你他娘的是想將村民推進火坑!」趙龍怒吼道。
停下手裡的活,圍聚過來的村民也紛紛怒罵道:「娘的,王有德你這生兒子沒**的敗類,孫立給了你什麼好處,你他娘這般給他舔腚溝!」
王有德紅著眼瞪著趙龍,咬牙切齒道:「娘的,你這趙姓的小崽子想造反啊!敢對老子這樣說話。王姓族人你們他娘的都死光了嗎?」
「借你王有德的吉言,王姓族人都活得好好的,都在看著你王大族長呢。」王氏三兄弟的爹王橫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大小鄭莊和李莊、周村的村民全都奚落的笑了起來。
王有德漲紅著臉,氣的直喘大氣,猛地扭頭嚷道:「大掌櫃,二掌櫃,咱這是藥董會還是村民大會?簡直不成體統!」
陳燁笑著抱拳道:「請大家靜一靜,王藥董說的沒錯,這是在開藥董會,若是各位鄉鄰信得過我陳燁,請大家稍安勿躁,靜靜地聽,藥董會裡不止有王藥董這樣的一村之長,也有各村村民公推出來的村民代表,各村的族長。」
隨著陳燁的講話,聚集過來的村民變得鴉雀無聲。王有德低垂下臉,臉色變得異常猙獰,雙眼射出怨毒之色。
鄭有揚聲道:「大掌櫃說的沒錯,可要咱們向孫立求饒,再過那種豬狗不如生不如死的日子,我相信我們大家誰都不願意,老漢支持二掌櫃的提議。」鄭二牛等族長互相瞧著,依舊有些猶豫不決。
陳燁笑道:「根據藥董會章程,咱們舉手表決一下吧,少數服從多數。」
李老漢、李二、鄭有舉起手。李寶才猶豫了一下,咬牙道:「已經逼到死路上了,老子就豁出命搏一把。」也將手舉了起來。緊接著鄭二牛、周大福也舉起手。
這一下村民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沒舉手的幾位村長身上,憤怒、鄙視皆而有之。
陳燁心裡暗自冷笑,鼠目寸光,一群不知死活的東西,你們是在激起眾怒。正要開始點數,鄭三炮猶豫著舉起手來,緊接著鄭虎和周立本也猶豫著舉起手來。
王有德雖然低著頭,但是眼神的餘光看得清清楚楚,看到鄭三炮他們舉手,險些沒吐了血,臉色鐵青到了極點。
陳燁微笑道:「十票贊成,一票反對。決議通過!」村民們爆起震天的歡呼聲。
李老漢笑道:「李莊的老少爺們既然都同意藥董會的決議,那大家都到咱們的村長大人那去簽字畫押!」
李寶才嘿嘿笑道:「今日我李寶才才感覺到我這個一村之長肩上擔著李莊老少的前途命運,只是這副擔子未免有點重了。我這一回也不知道能不能挑的起來。」
不等陳燁和李老漢說話,大聲喊道:「老少爺們都到我家簽字畫押去!」村民們簇擁著李寶才向村裡走去。
李寶才瞧著左右一張張興奮的臉龐和瞧著自己頭一次露出的善意親切笑容,壓抑沉重的心情立時變得一輕,原來當個讓百姓愛戴的村官竟是這麼舒服!感覺腳下飄,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有些飄飄然了。
「二掌櫃,我們也帶著村民先回去,明日正午準時帶著請願書回來。」鄭有等族長說道。
陳燁抱拳躬身:「有勞各位叔叔了。」鄭有等族長急忙還禮,招呼著各村的村民離去了。
片刻,場院中就剩下陳燁父子和李二以及王有德等四位村長。
陳燁瞧了一眼村民們離去時連招呼都沒向他們打一個的四村村長,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義父、二叔,我們也回去吧。」陳燁說完,攙著李老漢轉身離去了,同樣沒理他們。李二鄙夷的瞧了他們一眼,追上了陳燁和大哥。
王有德抬起頭,怨毒至極的盯著陳燁的背影。鄭三炮埋怨道:「王老兄你這又是抽什麼瘋?上次收藥,我們聽了你的,不僅得罪了大掌櫃和二掌櫃,就是本村的村民心裡也對咱們不滿著呢。這一次可倒好,不僅藥行的各位藥董,五個村的村民都讓你得罪了,也險些讓我們也陷進去。你看他們臨走時那張臉,招呼都不打一個,我鄭三炮活這麼大,還沒這麼丟臉過!」其他村長也不滿的看著王有德。
王有德真恨不得一腳踢死面前這幾位和自己稱兄道弟信誓旦旦拍著胸脯共進退,可事到臨頭又沒了膽子的軟骨頭。使勁吐了一口氣,依舊余火上冒:「老子瘋,我看你們才真是腦子不清醒,讓那黃毛小兒一煽動,就不知了死活。你們到現在還不知道一隻腳已經踏在鬼門關上了,不僅是你們,你們的家小也都要死了!」
鄭三炮等村長越不滿的瞧著王有德,臉上都露出了怒意。
王有德氣樂了:「你們這些年的村長都干到狗肚子裡去了,大明律法聚眾滋事等同造反,造反是什麼罪?你們知不知道?!那是要滅族的!」
「剛才不是說了嗎,是向鎮長大人遞請願書,哪裡談得上聚眾滋事?」鄭二牛不滿的說道。
王有德冷笑道:「鎮長,鎮保、捕頭哪一個不是被孫立白花花的銀子喂肥了。他們會向著一棒子窮鬼說話?真他娘的是笑談!接下來陳燁那小子就會煽動村民到鎮上鬧事,造反的罪名就會穩穩當當扣在咱們頭上。我他娘的就納悶了,那幫子沒見識的窮鬼不明白這個道理,你們怎麼也犯起傻來?」鄭三炮等村長臉色變了,驚懼的互相瞧著。
鄭三炮驚慌的說道:「王老兄如今之計我們該怎麼辦?」
王有德冷笑道:「怎麼辦?等死吧!反正與老子無關!你們愛咋地咋地!一群軟骨頭!」王有德一拂袖,轉身離去了。
「王老兄慢走,咱們、咱們再商議商議。」鄭三炮喊道。
「商議個屁!老子腦袋又沒讓門板擠過,跟你們去趟這殃及全族性命的渾水!」王有德冷冷的扔了一句,頭都沒回,揚長而去。
「咱們怎麼辦?這可如何是好?這一回讓陳燁那小子害慘了!」鄭三炮身子一晃,險些坐到地上,被鄭虎一把抓住。
「這倒也未必。」一旁站著的周立本突然開言道。鄭三炮和鄭虎全都望向他。
「上回收藥,兩位兄弟應該歷歷在目吧,藥櫃劉全寶奸狡似狐,咱們這些年私下裡為了那點銀子跟他也打過不下十幾次交道,可是咱們哪回在他手裡討過便宜,不吃大虧就謝天謝地了。可是當日他面對陳燁,那是怎樣的場景,讓他怎樣就怎樣,連半個不字都不敢說,到了還硬生生要了他一千二百兩銀子,看著真他娘的解恨痛快!陳燁至始至終淡定自若,對那到手的一千二百兩銀子連正眼都沒瞧一眼,就輕鬆的分給了村民。那沉穩的勁,那心胸,慢說是一個剛二十出頭的娃子,就是你我誰能做到?說心裡話,我是佩服的五體投地,也真後悔當日聽了王有德的話。」鄭三炮和鄭虎都若有所思的看著周立本。
周立本接著說道:「兩位兄弟仔細想想,咱們親眼目睹過陳燁的行事,你們覺得他會把咱們連同他自己推進萬劫不復之地嗎?絕對不會,他一定會有後手的。」
「什、什麼後手?」鄭三炮和鄭虎同時問道。
周立本臉色微紅,搖頭苦笑道:「我也猜不出,咱們也不必猜,跟著看就是了,這回我賭陳燁贏!」
鄭三炮雖然眼中露出驚喜,但還是猶疑地說道:「可是有德兄剛才那番話?」
周立本咧嘴一笑,瞇著眼望著遠處模糊的身影:「當著兩位兄弟的面我說句心裡話,通過上次收藥的事,我想了很多,若是沒有陳燁這位二掌櫃在收藥時那讓我佩服的五體投地的一幕,我對有德兄的話一直是深信不疑。可是那次之後,我慢慢尋思這些年咱們跟著王有德,對他的話言聽計從,可得到過什麼?什麼都沒有,反而受了不少羞辱。他王有德若是真的有本事,今天成立藥行和孫立幹的就應該是他,還有王莊王趙兩姓的內鬥早就應該被他擺平了,何至於今天連他王姓族人都當著各村村民的面給他難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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