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老夫人回到屋裡之後,一直沉著臉不說話,她原來是想藉著如今的身份打壓余氏,一報當年被奚落之仇,怎知這余氏還是照樣沒把她放在眼裡,只顧著巴結那個福雙至。
如果當初是她得了誥封,那今日佘氏就不敢如此對她了。
石老太爺和余氏在聊著往事,雖說余氏只是自己的遠方表妹,但年幼時候,余氏也掌到石家,與石堅也算是青梅竹馬,兩人都感歎歲月不饒人。
老太爺知道自己的老伴在糾結什麼,但當著余氏的面不好喝斥她,只能當是沒有看到。
雙至安靜地坐在一旁,目光溫和,暗中觀察著余惜夢,不知為何,她總覺得余氏帶著余惜夢前來不是和老太爺敘舊這樣簡單,這樣一個未婚女子住進內院,實在不是什麼值得開心的事兒,只盼事情不要如她所想就好。
正說著,石燦和石仙慧便過來了,余氏對他們的態度比較和善,不會因為老夫人的原因而冷漠相待,雖說他們是石老夫人所出,但終究還是石家的嫡子,這點余氏還是心中有衡量的。
「都已經是大姑娘俊小伙了,表哥,您好福氣啊。」余氏笑瞇瞇地道。
老太爺呵呵笑著,「都是不成器的,讓你見笑了。」
余氏歎了一聲,「這還叫不成器吶,看我那幾個孩子,雖是已經成家,可還沒立業呢,都愁死我了。」
『你這是庸人自擾,在這天子腳下的地兒,還愁闖不出事業來麼7」老太爺道。
「說擔心也不是十分擔心,兒孫自有兒孫福嘛,對了,表哥在普靖城的生意也挺大的,就靠銀朱一人打理放心嗎?」余氏和石銀朱小時候感情甚篤,聽聞她沒有來京兆,心中也頗為遺憾。
『銀朱辦事能力不必懷疑,只是辛苦了她,我也想過了,再過一段時間,我打算把在普靖城的生意都轉到京兆來,拓嘛,有大將軍當著,這生意是交不到他手裡的,就只能指望燦兒了。」這是石老太爺次提到石家生意的事兒,不僅是老夫人,連老夫人他們都驚訝看向他。
余氏眼睛微亮,笑瞇瞇地看向石燦,「燦兒將來當著這家裡的生意也好,有拓兒護著,在京兆也走得開。」石燦滿面的驚喜,他一直為爹是偏石拓的,倒沒想還給自己留這麼一手。
老夫人也驚喜看向老太爺,「這事兒怎麼沒聽您說起,您當初不是還讓拓兒給燦兒找個差事兒麼?」
老太爺道,「我也是昨夜裡才想通的,燦兒這樣的性子,文不成武不就的,能當什麼官兒呢,還不如守住家裡的生意。」
「這向來都是長子嫡孫繼承家裡租產,表哥您這安排,拓兒他會怎麼想?」余氏問道。
察覺到屋裡眾人的目光投向自己,雙至只是淡淡一笑,石拓會怎麼想?他大概只是挑了挑眉,面無表情的,其實心裡暗爽不用去承什麼家產,要知道那位老兄最討厭的就是應酬,做生意的天天都要擊—去應酬別人,他避都來不及。
「我看拓兒未必會喜歡這家業,他早朝中已經很多事兒做了,燦兒自幼與我一起出去見過世面,做生意必定勝過當官的。」老太爺哪裡會不瞭解自己的兒子,他也想把家業交到石拓手中,無奈石拓不屑罷了。
石燦在一旁聽得直點頭,雖然當官是很風光,可是他不可能成為比大哥還大的官兒,與其在朝廷處處給壓制著,還不如自己在外面逍遙。
「如此安排也算情合理.」余氏深深看了石燦一眼,對老太爺笑道,「燦兒婚配了麼?」
老夫人聞言,臉色又黑了,這余氏是想作甚了?
「尚未,這些天一直在給他物色好姑娘呢。」老太爺笑呵呵地道……
余氏點點頭,好像挺滿意的樣子。石燦的臉卻不自在地紅了,眼睛瞄了瞄余惜夢,他雖然在普靖城跟個土霸似的,經掌和那郭靖鬥氣搶丫環歌女,可卻還沒真正經人事,也不曾奢過情愛。
大家又繼續聊了一會兒茶,余氏一直想要見見石拓,卻不知為何石拓遲遲沒有出現,雙至暗覺好氣,這石拓大概又是看兵書看得忘了神兒了。
快要日落的時候,余氏才起身作別回到雙至給她們母女安排的院裡,這院子不大,但挺精緻,裡頭擺設也都俱全,余氏看著很是滿意。
待雙至一走,余氏命隨身丫疹在外頭守著,屋內只有她們母女和趙少飛。
「少飛,我已經依了你的意思,將你引薦給郡夫人,之後如何要看你自己造化,你別忘了應過我的事兒。」余氏面色冰冷,完全沒了方才與石老太爺聊天時的溫和親切。趙少飛歎了一聲,「姨娘,你就這麼見不得我和表妹一起麼?我們是兩情相悅。」
「得了,你少跟我來這一套,你也無非是想利用余家來成就你,惜夢啥都不懂才受你勾引,如今她已迷途知返,你若是再糾纏,我不會跟你客氣,到時候你別怨我不念親戚一場。」余氏壓低聲音喝道。
趙少飛看向余惜夢,「表妹,你也這樣想麼?」
余惜夢咬了咬唇,她不曾接觸過父親哥哥以外的男子,當初見到表哥,心中為他吸引,但根深蒂固的思想決定了她的懦弱,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她不能違抗父母,只好忍痛割捨初戀,聽從父母的安排,尋一門對余家有幫助的親事,而不是和一事無成的表哥一起。
趙少飛有些失望,即使他對余惜夢也並非真心實意,但還是難免覺得失落,如果不是他不得志,大概姨娘就不知這樣的嘴臉了。
「姨娘想把惜夢許給石燦?」趙少飛問道,方纔他暗自打量過那個石燦,略顯浮氣,根本不是值得表妹托付終身的人。
「許給何人與你無關,反正從今日起,你不得再糾纏惜夢,也不許向任何人提起你們的過往。」這關乎女兒的名聲,若非趙少飛以他引薦到將軍府為條件,她壓根兒不想與他同行。
「姨娘,我只是關心表妹,那石燦未必是表妹的良人,倒是那石拓,我聽聞他是個有擔當的男子漢,還不如一一」趙少飛突然就想起了那位端莊高雅的郡夫人,不知道她是不是個容得下表妹的人。
「難道你要惜夢當個妾嗎?」余氏臉色難看地背著趙少飛,她何嘗不想把惜夢許給石拓,只是石拓早已娶妻,且誥封為郡夫人,惜夢如何也和那個郡夫人斗不下去的。
「姨娘與石老太爺說說,指不定能讓惜夢當個平妻呢?」趙少飛此時心中哪裡還有半點對余惜夢的情意,只想著如果余惜夢成了石將軍的平妻,那往後他有事相求將軍府,也是好辦得多。余氏猶豫了「這」
趙少飛繼續道,「就算與石老太爺說不通,憑著表妹的美貌,有哪個男人不會動心,只消讓石拓見上一見表妹,難保他不會心動,到時候只要姨娘您再推一下,事情不久水到渠成?姨丈也可依仗著石拓陞官財。」
余氏冷笑道,「你究竟是在為惜夢著想,還是在替你自己安排後路,真幸好惜夢沒跟你做了什麼越矩的事兒,不然跟了你,這輩子也就毀了。」
一直沉默不語的余惜夢失望地看著趙少飛,這個當初口口聲聲許她一生一世的男子,原來可以這樣輕鬆地算計著她的終身大事,她心裡不知怨他薄情還是自己識人不清。要她與那位郡夫人爭寵,只怕未必成功,「娘,郡夫人美貌勝我千萬倍,石拓又怎會看上別的女子呢?」
「表妹你這就不懂了,男人對著一個女人,即使那女人生得傾國傾城,久了也會生厭,今晚宴席上,你只管妝扮,表哥相信那石拓定會為你傾心。」趙少飛笑著道。
余惜夢默然,心底為今晚的宴席感到緊張。
雙至離開老太爺的院子之後,沒有立刻回上房,而是直接去了石拓的書房。
看著那個全神貫注看書的男人,雙至沒好氣地走了過去,抽走他手中的書,「我看在你心底,這兵書都比你娘子好看了。」石拓不怒反笑,摟住她,「兵書哪裡有你好看。」
雙至橫了他一眼,坐在他腿上,「表姑來了,你也不去見個面,就窩在書房裡看書。」石拓訝異挑眼,「沒人跟我匯報啊。」
雙至捏住他高挺的鼻子,笑道,「誰敢在你看書的時候打攪你啊,不怕被你攆出去嗎?」石拓抓過她的手,含在嘴裡,「那你怎麼不怕?」
雙至臉頰飛上紅霞,「你敢攆我嗎?」
石拓輕笑,吻了吻她的嘴角,「不敢!」
「好啦,不要鬧了,今晚在老太爺屋裡設宴呢,我跟你說.表姑的女兒長得真俊,老太爺似乎有意要為二爺提親呢。」把石拓拉了起來,雙至動手給他理了理衣襟。
「是麼,石燦也是時候成親了。」石拓淡淡地道,對那表姑的女兒樣子如何並無興趣,在他看來,再沒人比得上他心中的瑰寶美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