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至和石拓兩個人吃飯的時候,不喜歡旁邊有別的人在,容蘭他們都清楚主子的喜好,所以在擺飯之後,便和香芹她守在外門,其他丫環輪班去廚房吃飯。
在吃飯的時候,雙至突然想起石拓之前明明有一年假期,後來怎麼就這麼急著回京兆,「石拓,你這麼急著回來,是不是軍營出事了?」
她不是想要過問他的公事,但他始終職業特殊,當將軍的哪一個不是要經常打打殺殺,她是不可能要求他別去打戰的,不過現在天下太平,邊關也無戰事,還有什麼事兒需要用得著這位大將軍的?
石拓深深看了她一眼,把一大塊魚肉夾到她碗裡,「吃!」
雙至本來我飽了三個字就要說出口了,不過在石拓炯炯的目光下,她還是硬著頭皮把他夾給她的肉吃下去。
胃口小又不關她的事,這是她從小就養成的嘛,而且要是成了個肥婆怎麼辦?想到自己已經荒廢運動很久,雙至腦海裡浮現出自己將來肚子三圈游泳圈的可怕畫面。
她瞪著石拓,聲音含著控訴,「石拓,你要是把我養成肥豬怎麼辦?你到時候要是敢不要我,我就……我就……」
石拓瞥了她一眼,冷冷道,「你就怎樣?」
雙至扁了扁嘴,泫然欲泣地看著他,「你真的會不要我?」
石拓夾菜的手頓了一下,掠向雙至的視線讓她感覺好像陰風陣陣的。
雙至把筷子一放,很認真地道,「石拓,我告訴你,就算你不要我了,我還是賴著你。」
石拓淡淡瞄了她一眼,冷聲道,「把飯和肉都吃了。」
呃?雙至看向堆成外,是容蘭刻意壓低的聲音。
「容蘭姑娘,我這是找將軍說這要緊事,你能不能通傳一聲?」胡夫人聲音如人一般溫婉,讓人實在說不出拒絕的話。
「胡夫人,爺和夫人吃飯的時候,不喜有人打擾,你還是遲些再來吧。」
雙至默默吃著飯,眼角卻瞄著石拓的反應,雖然還是面無表情,但微蹙眉心的不悅還是讓她感覺到了。
這個胡夫人……是不懂禮節,還是真的有那麼重要的事情要和石拓說?
「讓胡夫人進來!」
雙至繼續專注著吃飯,兩隻耳朵卻翹了起來,仔細聽著這位胡夫人進來會有什麼要緊事要說。
「將軍。」胡夫人給石拓福了一禮,看到石拓和雙至真的在吃飯,臉上有些尷尬,「打攪將軍和夫人吃飯了……」
雙至對她淡淡一笑,心裡卻腹誹,方才在門外的時候,容蘭不都已經講得很清楚了,他們正在吃飯嗎?這時候才來不好意思,是不是晚了一些?
「胡夫人,你有什麼事兒嗎?」石拓像沒有看到胡夫人臉上的尷尬,也沒有表現出被打攪的不悅,只是淡淡問道。
胡夫人見石拓沒有生氣,心裡暗想那容蘭說石拓不喜歡別人打攪他吃飯,大概只是指外人,而她……不能算外人吧!所以石拓才沒有生氣,這樣想的時候,她心裡就生出一絲異樣的竊喜,「將軍,關於這個幾個月來家裡用度和過年時收下的人情物事,是不是給您匯報一下呢?」
以前石拓就算從來不理家裡的事情,但是還是會找時間聽聽她的匯報和看一下賬本,胡夫人想要讓他知道她的盡忠和用心,也想……讓這位小姑娘一樣的夫人知道,打理這個將軍府並不容易。
她其實也不是對這個夫人有意見,只是心裡莫名地覺得抗拒,連她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麼。
石拓挑了挑眉,「以後這些事情跟夫人回話就行了。」
胡夫人眼神微暗,看了雙至一眼,又道,「是,將軍,還有另一件事,就是之前收到您的信說這幾天會回家,但家裡忙著過節,我也就一時忘記與丫環婆子們交代一聲了,還請您恕罪。」
原來是忘記了,雙至咬著筷子,莫怪他們回來之後,上房都還沒有收拾,還是紅棉幾個丫頭迅清理,換了新的被褥的,不然她哪能舒舒服服睡一個午覺。
「無妨。」石拓低聲道,沒有怪責胡夫人的意思。
胡夫人月牙般的眼睛注入了一絲感動,「多謝將軍。」
石拓道,「年節時,有哪些人送了禮?」
胡夫人將手中的冊子遞上,「我都記在這裡了。」
雙至眸色輕轉,這胡夫人一直喚石拓……將軍?還真是與眾不同。
不過,她怎麼覺得這個胡夫人對待石拓的態度怪怪的,不管是說話還是神情,像極了對待一個遠出剛回家的丈夫。
丈夫?雙至眼皮一跳,抬眼看了胡夫人一眼,卻見她只是專注望著石拓。
石拓醇厚的聲音低低傳來,「飯吃完沒?」
雙至一愣,臉紅地瞪了他一眼,「吃不下了。」
石拓抬起頭,眼底含著寵溺和無奈,「那把湯喝了。」
「上面好多油。」雙至厭惡的看了那些雞湯一眼,一點胃口都沒有。
石拓面色一凜,「福雙至,你什麼時候能把挑食的毛病改了?」
雙至嘟著唇,用筷子戳著那魚肉,挑食又不是她的錯,上輩子不愛吃的東西到了這輩子也不愛吃,是那麼容易改的嗎?
「把湯喝了!有你這樣吃東西的嗎?不愛吃魚不愛吃豬肉,吃雞肉不吃皮,吃菜不吃葉子,就連喝湯也嫌這個嫌那個。」石拓放下手中的冊子,非要盯著雙至把湯喝下才作罷。
雙至有些心虛地看著他,「我有這麼挑嗎?」
石拓挑高了一邊眉毛,冷冷看著她。
原來石拓也會有像老媽子一樣囉嗦的時候,哈!
雙至心裡暗笑著,但一看到這油花花的雞湯,她真的很哀怨很委屈!
胡夫人愕然地看著石拓和雙至,一直在她臉上保持不變的微笑此時也僵住了,她從來沒見過石拓這樣對過哪個人,別說是對一個女子了,就連對威兒,也從不曾……用這樣寵溺的語氣說話。
心好像被什麼東西狠狠地割了一下,胡夫人眼底似有什麼東西破了。
雙至自然是沒有忽略胡夫人眼底達微妙的變化,她嘴角微揚,顯然,不是只有她才看得到石拓的好。
石拓好笑看著雙至閉眼把雞湯喝了,「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書房?」
雙至眼睛一亮,點頭如搗蒜。
胡夫人卻覺得心臟好像被重重捶了一拳。
石拓的書房……從來都不許任何女子進入的,就連是她,也只能是有事要匯報才能進去。
為什麼……難道因為這個夫人是正室,所以才特別對待?亦或是石拓對她……不,應該不會的,石拓不是那種會隨便動心的人,他才回普靖城多久啊,怎麼就對一個小姑娘動心呢?
「胡夫人,這些賬冊都留下吧,我看過之後再說。」石拓含笑看了雙至一眼,才轉頭對胡夫人道。
胡夫人愣了愣,勉強一笑,「是,將軍,那……那我先回去了。」
待胡夫人離開之後,石拓便帶著雙至到書房了。
石拓的書房離上房有一段距離,要穿過抄手遊廊,過了一個垂花門,在轉一個小花園,才是他的書房。
這書房和在洪山下的那小莊子不一樣,面闊五間,其中三間打通牆連在一起,還設有廂房,裡面傢俱一一俱全,看來以前石拓經常在這裡留宿。
最令雙至砸舌的是那和牆壁齊高的書架,上邊擺滿了書,她粗略看了一眼,還真是什麼書都有,不過行兵打戰的書籍還是比較居多的。
石拓把她拉到大腿上抱著,自己拿起軍營的信報看了起來。
雙至掙扎要離開他懷裡,「石拓,你不是看賬冊嗎?」
石拓看也不看她,「那些是給你看的。」
雙至啊了一聲。
石拓道,「遲早都要當家的,早些把賬冊,家裡用度熟悉一下。」
雙至沒好氣地瞪他,「敢情你是把我娶來管家的。」
石拓睨了她一眼,「難道不是?」
雙至聞言,張口咬住他手臂,想起那胡夫人看石拓的眼神,她心裡就一陣不爽。
石拓輕笑出聲,大手捏住她下巴,低頭重重吻住她,「雙至,這是我和你的家啊。」
雙至眼神迷離,心裡莫名的有些患得患失,這是因為在異鄉產生的不安全感的關係嗎?
她緊緊摟住石拓,從來沒有這樣緊張過,石拓會不會留在別的女人屋裡過夜,會不會對哪個女子動心?他雖然寵她,可還不曾說過愛她,當然,她不是非要說愛的人,可是她就是不確定,就是覺得害怕。
「石拓……」她低聲叫他。
他的注意力已經重新回到了信報上,「嗯?」他低應著。
「……」
「怎麼了?」他抬眼看她。
「沒事,就想叫你,石拓,要是哪天你不在我身邊,我該怎麼辦?我好像已經不能沒有你……」雙至戳著他胸膛,鬱悶地問著。
石拓拿了一本賬冊塞在她手裡,「不要胡思亂想。」
雙至抬頭看他,現他嘴邊好像有可疑的笑意,哼,這傢伙,聽到自己說不能沒有他很得意是不是?
不過,好像她的患得患失的心情因為此時他的笑容而漸漸沉澱下來,她要相信石拓的,他是她決定了要過一輩子的人,怎麼能那麼輕易就讓給別的女人?不管是媚姨娘還是蘭姨娘,甚至那個胡夫人,她一點也不想和她們分享石拓的好。
剛剛她本來打算問石拓關於胡夫人的一切,不過現在她改變主意了,石拓現在應該還不知道胡夫人對他有別樣的心思,那她也就沒必要說破了,還是等她再暗中觀察幾日再決定該怎麼做。